第二十三章 聚散終有時

第九卷 永夜驚堂

永夜之地沒有白天,與世隔絕,好似所有一切,都停留在漫長的月夜。

左凌泉變成了兩點一線的作息,先在屋裡運功,然後跑去外面,幫梅近水練氣。

自從第一次花好月圓、相談甚歡後,左凌泉回屋就被兩個老祖摁著拾掇了一頓。

左凌泉也不知說了多少好話,才成功換來一句『下不為例』,之後肯定就不敢陪著梅近水聊騷了,老老實實打坐,聽梅近水彈琴。

梅近水的琴曲功底無疑冠絕當世,給左凌泉彈琴也是下了真功夫,無奈左凌泉沒半點琴曲造詣,只能聽個響,除了『真他娘好聽』,也說不出其他形容詞。

這樣的時光無疑是美好的,整天在三個風華絕代、氣質各異的頂流仙子身邊打轉,還能真槍實幹,恐怕沒有男人會覺得膩歪。

但夢再美好,終有醒來的一刻,世上也沒有不散的筵席。

左凌泉再一次從房間里走出來,關上房門,略微感受體魄——經過玉堂和瑩瑩姐長時間的合力助攻,玉階後期的境界已經穩固,作為太陰神使,煉化太陰想來不費功夫,距離真正的山巔可以說只有一步之遙了。

左凌泉暗暗點頭,如往常一樣來到房檐下,上面傳來糰子和小母龍的嘮嗑:

「嘰嘰嘰……」

「你『嘰』個棒錘,好歹說句別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咕咕?喳喳?」

……

左凌泉會心一笑,目光放在前方的大門外,安靜等待,但……

那個每次都會準時出現,帶著一抹邪氣微笑,勾引正道俠士的白衣倩影,缺了席。

長時間保持的規律被打亂,左凌泉感到了些許不適應,他遲疑了下,走出了雅緻庭院,看向了遠方的焦土。

月色下的大地,依舊呈現出被烈火焚燒的焦黑之色,不同的是,視野盡頭重新豎立起了一座九層高塔。

巍峨高塔在夜幕中矗立,猶如支撐天地的擎天巨柱;塔身之上綻放著淡淡流光,頂端的匾額上帶有向陽城的徽記。

而那個本來站在塔外,把鎮魔塔一寸寸修建起來的知性美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從未存在於這片天地間。

「……」

左凌泉在曠野上搜索良久,未見蹤影,又來到了鎮魔塔下,來迴轉了好幾圈兒:

「梅仙君?」

糰子從庭院飛了過來,落在左凌泉肩頭,環視一周,攤開小翅膀「嘰嘰……」,顯然在示意「剛剛還在的呀……」。

庭院里,在等著下一輪修行的崔瑩瑩,聽見聲響迅速飛了出來,衣襟散開都沒來得及合上,淡綠肚兜包著兩個大團兒,隨著身形起落急顫,落地餘波尤未停止。

「梅近水呢?」

崔瑩瑩落在跟前,神色有些慌,哪怕明知師尊已經不在這裡,還是前後焦急尋找,最後開口大喊了一聲:

「梅近水?!你別躲了,我看到你了……」

這話自然不會得到任何回復。

左凌泉察覺到不妙,連忙回到庭院,卻見好久沒下床的玉堂,穿著一襲金色長裙,來到了門口,面沉如水。

「前輩,梅近水不見了。」

上官玉堂身形筆直,蹙眉凝望著夜空,眼底顯出了三分遲疑。

遲疑並非疑惑梅近水去哪兒了,而是該不該去追殺梅近水。

不把梅近水滅口,等她一出去,封印所在之地就會公之於眾,很可能過不了多久,正邪就會在北海之上迎來一場決戰。

但去追殺,先不說在茫茫大地上搜尋梅近水的蹤跡,即便找到了,梅近水上次沒受傷,如今應該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以她的狀態,很難摁死梅近水。

而且真對梅近水下殺手,上官玉堂心腸再硬,又豈會沒半點猶豫……

左凌泉來到跟前,扶著尚未痊癒的玉堂:

「沒我的話,梅近水的氣海不足以支撐她飛出去,咱們怎麼辦?」

「如果能把梅近水放逐此地千年,本尊不會犯難,但梅近水沒你想像的那般簡單,這地方困不住她太久。」

左凌泉見瑩瑩姐也跑了回來,稍作猶豫,開口道:

「梅近水傷勢基本痊癒,咱們三個現在的狀態,找到了估計也是僵局,都沒法離開……正邪終有一戰,既然瞞不住,也只能儘快回去準備;異族跑到這裡難度極大,咱們只需要守住北海就行了,說起來還是我們佔優勢。」

上官玉堂受制於人力,此時也沒其他選擇,待崔瑩瑩落在院里後,直接開口:

「走吧,回家。」

「啊?」

崔瑩瑩身形一頓,眼神複雜,欲言又止。

崔瑩瑩自然擔心梅近水的去向,怕她們一走,師尊徹底被困死在這裡,或者現在這一分別,就是此生永別。

但梅近水根本不聽勸,沒有回頭是岸的情況下,把人找回來,面臨的情況可能是不死不休。

崔瑩瑩再三猶豫後,沒有說話,只是柔柔「嗯」了一聲。

上官玉堂傷勢較之前些日子好了不少,但依舊很虛,她看了下庭院後,開口道:

「糰子。」

「嘰!」

糰子唰的一下落在了院牆上,還在左右打量,尋找後備騷奶娘的下落。

「變大。」

「嘰?」

糰子聽見指令,雖然不明所以,還是變大了一圈兒,約莫籮筐那麼大。

上官玉堂有些無語:「變成小山那麼大。」

糰子微微歪頭,疑惑稍許後,落在焦土之上,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白團團,低頭看向小院子:

「嘰~」

上官玉堂微微勾手,整座庭院就離地而起,落在毛茸茸的背上:

「走。」

「嘰?!」

糰子蹲在大地上,用力扭頭看向背上的庭院,眼神有點委屈,意思約莫是——愛會消失對嗎?鳥鳥剛當完地主家的驢,竟然又要當拉車的馬……

上官玉堂安撫道:「等回去了,讓你敞開吃三天小魚乾,靜煣敢管你,本尊幫你收拾她。」

三天有點少,但只要吃得夠快,總比沒有的強。

糰子琢磨了下,還是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嘰~」然後張開大翅膀,來了個『當風輕借力、一舉入高空』。

呼——

焦土之上,狂風驟起!

庭院之內,東倒西歪……

——

蒼穹之下,山河之巔。

一隻白毛球般的巨型『客雞』,劃過無邊夜幕,帶起的強風壓彎了山巔的古木。

『客雞』背上,兩進的雅緻庭院散發著柔光,門口的兩個『梅』字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搖晃。

門外的『雪地』上,身著墨綠抹胸裙的崔瑩瑩,肩上罩著薄紗,猶如深夜閑庭信步的貴婦,緩步行走。

左凌泉負手跟隨其後,半條腿陷入鬆軟的絨毛之間,鳥瞰著下方的山野,『踏雪尋梅』。

兩人都沒言語,但想法心知肚明。

崔瑩瑩在操心著師尊的安危,左凌泉其實也有點擔心,畢竟梅近水如果真出了岔子,瑩瑩姐傷心欲絕,他心裡又豈能沒半點波瀾。

不知不覺,已經向著南方飛出萬里,大地不見盡頭、梅花不見蹤跡。

崔瑩瑩心底知道不可能找到,在沉默良久後,也只能心裡安慰一句「師尊那麼厲害,不會出事兒,大家現在都沒事就好」,收斂心湖間的情緒,回過身來:

「好啦,進屋吧,回去也不知要多久,還是修鍊要緊。」

左凌泉知道發愁沒用,也收起了思緒,握住了崔瑩瑩的手。

崔瑩瑩輕咬下唇瞄了左凌泉一眼,挽住了左凌泉,以胸脯包裹著胳膊,如同深夜陪夫君歸家的夫人,一起走進了庭院。

鋪著白色地毯的大廳里,亮著燈火,銅鶴香爐里青煙寥寥。

上官玉堂在羅漢榻上盤坐,雙手平放於膝,閉著雙眸氣質聖潔而肅穆,貌似觀音,配上金色龍鱗長裙,又好似龍宮出逃的龍女。

雖然龍紋髮飾送給了左凌泉一個當定情信物,但堂堂東洲女武神,顯然不會只有一對兒首飾,此時依舊是兩枚龍紋髮飾束著墨黑長發,和往日沒什麼區別,也就腰間多了塊『威風堂堂牌』。

左凌泉走入大廳,崔瑩瑩挽著的手就鬆開了,此舉倒不是慫玉堂,而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說白了還是慫。

兩人進來,上官玉堂睜開了雙眸,眸間又展現出了睥睨眾生的鋒芒:

「過來坐下,商量點事情。」

崔瑩瑩步履盈盈走到茶几旁的茶褐木質大椅上坐下,坐姿優雅,手腕輕翻,掌心出現了一杯清茶,紅唇輕抿。

左凌泉則繞過茶几,想在挨著堂堂坐下,哪想到屁股還沒挨上,就聽見身邊傳來一聲:

「本尊讓你坐這兒了?」

?!

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左凌泉餘光望向堂堂,卻見玉堂微微眯眼,女武神不容違逆的氣勢展露無遺,不像是在開玩笑。

「咳……」

左凌泉行雲流水的起身,在瑩瑩對面的大椅上坐下,正襟危坐、溫文儒雅,看起來比玉堂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家老祖。

崔瑩瑩可能是覺得左凌泉裝模作樣的姿態有些好笑,心念微動,使壞似的翹起了二郎腿。

雙腿交錯間,踢起了裙擺……

?!

左凌泉瞳孔一縮,差點岔氣。

「老妖婆!」上官玉堂臉色一沉,望向崔瑩瑩,眉梢微蹙顯出了三分薄怒。

崔瑩瑩還是挺害怕玉堂正兒八經的口氣,在威嚴目光注視下,稍微坐直了些,把裙子往下拉了拉:

「凶什麼嗎……都是一家人了……」

左凌泉也微笑道:「是啊……」

「是什麼是?」

上官玉堂轉過臉頰,望向左凌泉,眼神和往日無二:

「你在永夜之地的胡作非為,本尊純當事急從權,不與你計較。這一旦回去,本尊是東洲女武神、九宗之主,你是靈燁夫婿,有些話要提前講清楚。」

這話有點穿上裙子不認人,但左凌泉心裡半點不擔心,畢竟都修鍊那麼久了,他送的玉牌都還掛在腰上,堂堂想以長輩自居,那不更刺|激……

「前輩所言極是,我全聽前輩安排。」

上官玉堂見左凌泉如此配合,一點意見沒有,威嚴神色稍有收斂:

「等回了九洲地界,本尊便不需要用雙修之法補充氣海……」

「但前輩要精進道行……」

「你聽本尊說!」

上官玉堂眼神微沉,待左凌泉抬手示意後,才繼續道:

「修鍊自然不能前功盡棄,但你我的關係……你應該明白,外面都把你當我徒弟看,靈燁又是你道侶……」

崔瑩瑩聽明白了,接話道:「她意思是,師徒苟合、丈母娘扒灰的事兒傳出去,她會成為九洲笑柄。」

上官玉堂吸了口氣,但並未否認。

左凌泉微微點頭:「那意思就是,咱們的關係不公開?」

「我們沒關係,只是長輩和晚輩。」

上官玉堂認真道:「該修鍊的時候,本尊私下會去找你……」

「偷情?」崔瑩瑩對這事兒興趣盛濃。

上官玉堂覺得桃花老妖婆就是欠收拾,她瞪了一眼:

「你給本尊坐好!」

崔瑩瑩縮了縮脖子,全當玉堂臉皮薄,低頭喝茶沒在意。

上官玉堂又望向左凌泉,見他偷笑,當即就要起身振妻綱。

左凌泉臉色一變,連忙恢復風輕雲淡之色:

「前輩繼續說。」

「哼……」上官玉堂吸了口氣,壓下心底躁動不安的小火苗,繼續道:

「修鍊的時候,本尊會去找你。你不能主動提,更不能和他人隨便透露……」

崔瑩瑩小聲道:「私下道侶?」

上官玉堂琢磨了下,糾正道:

「私下的修行夥伴。」

崔瑩瑩輕聲一嘆:「我以前也和他這麼說的,他能聽就奇怪了,我打賭,回去用不了一個月,你就得被他忽悠得和靈燁躺一塊比大小。」

「靈燁沒本尊大,不需要比。」

上官玉堂接了一句,發現有點破壞女武神的威嚴形象,就點到為止,把話題拉了回來:

「左凌泉,你聽明白沒有?」

左凌泉心裡肯定是想蓋飯的,但和老祖對著干,可能連奶都吃不著,當下只是很含蓄地道:

「明白。不過,這事兒一直瞞著,也不好。我給前輩治傷,是迫於無奈,前輩和靈燁解釋……」

「本尊和靈燁解釋?」

「額……」左凌泉眨了眨眼睛,咬牙道:

「我嘴笨,怕一句話說錯,壞了前輩和靈燁的情分,如果前輩害怕面對靈燁,我說也可以。」

上官玉堂眨了眨眼睛,雖然很想揍左凌泉,但左凌泉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與其日後被徒弟抓姦,還不如坦坦蕩蕩解釋原委,她受傷了沒辦法,又不是故意勾引左凌泉……

左凌泉勾引她才對……

「罷了。本尊找機會和靈燁解釋,在此之前,你最好注意點,若是讓本尊發現你眼神舉止不正,哼……」

會如何,上官玉堂也沒說,估計也是不知道該如何,讓左凌泉自己猜,威懾力估計還大些。

左凌泉輕輕點頭,做出正道楷模般的嚴肅神色,望向玉堂:

「前輩,那現在……」

上官玉堂把目光移開,正襟危坐,沒有言語。

崔瑩瑩明顯在偷笑,嘟了嘟嘴示意:「嗯哼~」

左凌泉站起身來,坐在了上官玉堂身邊,湊向紅艷艷的唇瓣。

上官玉堂眉梢微蹙,睜開眼帘,眼底帶著三分嫌棄,又無可奈何:

「左凌泉,你想氣死本尊?你就不能好好安靜一會兒?」

左凌泉握住上官玉堂的手,認真道:

「我也想休息,但更想前輩儘快好起來,病不忌醫……」

上官玉堂微微偏頭躲避,卻也躲不開,慢慢就被男人的體重,壓到了羅漢榻上,她想了想:

「你和崔瑩瑩先修鍊,本尊想靜靜。」

「那我給前輩按按?」

上官玉堂側躺在羅漢榻上,纖纖玉手撐著額頭,閉著雙眸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

左凌泉見此笑了下,開始按腿。

崔瑩瑩瞧見此景,也起身坐到了跟前,抬起一雙魔爪幫忙:

「堂堂,舒服不?!」

「……?!」

上官玉堂心中也是無奈了,輕嘆道:

「進屋!」

左凌泉站起身來,仗著胳膊長力氣大,直接把兩人一起橫抱起來。

崔瑩瑩被夾在中間,瞧見左凌泉往煉丹室走,開口道:

「師尊都走了,去卧室吧,地方大些,環境也好。」

左凌泉想想也是,就轉身來到東面的房間里。

東廂作為洞府的起居之處,確實要寬敞一大截,裡面不光有一張雕花卧榻,琴台、棋台、畫案也一應俱全,透過陽台還能瞧見幻化的湖光秋水。

牆壁上和外面一樣掛著不少詩詞,些許還是最近新寫的,最正中掛著一幅畫卷,上面是梅山絕景,和四個神態不一的人影。

上官玉堂進屋後,就又化身了鴕鳥,抱著枕頭埋住臉頰,不聽不看不主動。

左凌泉關上門,見瑩瑩姐也有學有樣,開口道:

「前輩,你能不能……」

??

上官玉堂回應極為乾脆:「你再胡思亂想,本尊把你綁起來蒙住腦袋,單純當爐鼎!」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也不是不行……」

「嗯?!」

「呵呵,開玩笑罷了,那就按照往日的法子來吧。」

上官玉堂吸了口氣,身趴在枕頭上,後背龍鱗長裙如水波般消退。

崔瑩瑩見左凌泉被玉堂拒絕,還挺心疼左凌泉,翻過身來,張開了懷抱:

「來吧……」

……

窗外幻化的湖光秋水,照亮了充滿書卷氣的寬大房間,牆壁上水影粼粼。

除開雕花軟榻上的柔情蜜語和些許令人臉紅的異響,房間里再無其他雜音。

掛在牆上的山水繪卷,和房間的陳設融為一體,白袍公子和珠圓玉潤的美人,含情脈脈站在一起;有點凶的高挑姑娘,依舊眺望著遠山。

坐在湖畔撫琴的梅近水,望著徒兒和白衣公子,帶著一抹微笑,姿態文靜舒雅。

畫卷上的場景,和上官玉堂初來時所見的一模一樣,雖然不會動,卻也好似把這一場短暫而溫馨的旅程,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

……

——

良久後。

轟隆——

一聲『客雞』墜海的巨響,從外面傳來,繼而便是水漫金山。

屋子裡的人都是一驚,小凌泉差點被瑩瑩扭斷,繼而亂七八糟的話語響起:

「糰子!你又做什麼妖?!」

「糰子,你怎麼掉海里了……」

「快浮上去,你又不是潛艇……我去,家要被淹了……」

「咕嚕咕嚕……」

……

體型巨大的團團,在海里潛泳,對著海底念經,顯然又在呼叫北海龍龍特快專列。

可惜,神祇互相幫忙是禮尚往來,帶著凡界生靈,也能隨意走『神祇內部專線』的話,天地就亂套了,北海龍王根本不搭理……

——

另一側,永夜之地。

隨著造訪遺落之地的生靈離去,大地又恢復了萬籟俱寂的極夜,只剩一座九層高塔,掛著向陽城的徽記,矗立在無邊焦土之上。

嗡……

嗡……

不知過了多久,漫天繁星和月色,出現了些許模糊。

仔細看去,天幕產生了圈圈環形漣漪。

漣漪看起來就好似有什麼東西,隔著玻璃敲擊魚缸,在魚缸內的水面,帶起了陣陣波紋。

漣漪並不陌生,很像是『魔瞳』瀕死之前衝擊封印,產生的波紋,似乎是天外之物,在做出某種回應。

霹靂——

一道蒼雷,從雲海間落下,劈在了鎮魔塔頂。

鎮魔塔很快恢復了寧靜,天幕上的異象,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長空逐漸恢復了月朗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