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局勢

正文卷

第612章 局勢

「你是怎麼想的?」

嗚咽的風聲自耳邊吹過,輕佻含笑的女聲響起在了身側打斷了許元的思緒,恍然回神,卻見天邊的地平線上,一座佇立於峭壁之上的宏偉巨城依稀可見。

離開洞窟之後,二人也便沒再遮掩氣息,以源初的速度朝著鎮西府城一路狂飆。

不過一個時辰,鎮西府城已經快到了。

收回視線,許元輕聲反問:「指什麼?」

少女澹笑嫣然:「自然是指先前那牧興塵,你信任他?」

天衍見狀,冷哼了一聲,氣呼呼的說道:

「若是暴露,她不可能還活著。」

「那妖女除了會護我安全以外,其餘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想方設法的搞你和我的心態,根本沒有提供任何實際的幫助。」

沉默數息,

許元當然知道天衍話中所指。

「我又不喜歡女人。」

許元聞言終於笑著開了個玩笑:「若是以後你們相見,我估計還得吃她的醋呢。」

許元沉默一瞬,心中知曉這是眼前少女故意為他鋪的台階,緩聲說道:

「針對大漠神女的後手我暫時還沒有頭緒,但他們支配鎮西府的方式應該是通過那牧氏商會。」

許元略微沉吟,模稜兩可的回道:

說到這,許元想到那個如今依舊生死未卜的好胸弟,苦笑道:

「是的。」

多虧相國府里那一大幫來自監天閣的叛徒,他對於監天閣內部的全力架構還算是頗為了解。

「你是想說,朝廷的勢力都被牢牢的鎖在了北邊,無暇西顧,所以宗門一方選擇了在西漠出手?」

如同看一部電影,妖女注視他的每一個抉擇,注視著他在這世間的沉淪起伏。

「當初說是聘禮都下了,但可惜李君武那女人一個磨鏡.這場婚事也就直接告吹了。」

「所以你準備去給鎮西軍彙報這個情報么?」

天衍應該為此做了一些事情。

許元略顯古怪的瞥了身側宮裝少女一眼,抬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有些好笑的反問:

一聲輕哼,少女用裸足踹他大腿一腳:

「我怪你了么,你就道歉?比起道歉,你不如說說宗門準備怎麼吃掉西漠這條大龍。」

許元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宗門一方不可能一直等著朝廷落子再跟進,既然北境的大龍被屠的事實已然無法改變,那他們便於西漠落子,借這個空檔壓下重注,全力吃掉西邊這條大龍。」

話語至此,

「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要真是愧疚,那就把你這相府嫡子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我這監天閣聖女。」

「師傅.是正確的。」

「抱歉.」

「廢話少說!」

「都有。」

天衍神色清冷,冷笑一聲:

「哈這麼說來,你對她倒是挺了解的?」

比起天夜那十息的變身時間,她所掌握的情報才是重頭戲,甚至可能已經到了能夠影響整個大漠局勢的地步。

而作為莫得感情的機器,監天閣主定然會規避這份風險。

深吸了一口氣,許元整理了一下心情,緩聲吐出兩個勢力的名字:

「韃晁王庭和鎮西府。」

天衍面色略微緩和,不過眸中帶著一抹質詢。

「你先前應該也聽到牧興塵的話了,婚事告吹,牧家和他們背後之人現在已經準備硬來,要強行除掉李君武。

「這些天伱沒有發現她的習慣么?」

「因為蘇瑾萱是.」

若是這妖女願意誠心誠意的幫他,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壓根不需要費那麼多周折。

但她卻只是在一旁靜靜欣賞著,就宛如一個若即若離的旁觀者。

二人落地,許元周身的勁風在地面掀起了一陣狂亂的飛沙,天衍翻了白眼,嫌棄的一揮袖跑風沙擊散,沒好氣的嗔了他一眼:

「每次落地都非得故意搞這麼大的動靜,覺得這樣很帥?」

看著對方眸中的那一抹冷意,許元神色依舊自若,悠然笑道:

「我記憶都是殘缺的,自然也對她不了解,不過我卻是知道,她不會問這種問題。」

說著,許元目光悠悠的眺望了一眼東北的方向,緩聲問道:

「你覺得現在整個大炎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哪?」

少女緩緩垂下了眼帘,密集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纖弱的身子在黃沙中顯得有些無助。

聽到這話,少女抬起纖長手指點了點天際邊的那座堡壘巨城:

迎著對方那兇惡的目光,許元行了個法國軍禮,悠然笑道:

天衍看到男子德行,哼道:

「你看起來很關心她么?」

許元聳了聳肩,道:

在沉默中,

「以上,是宗門想要看到的未來。

一聲乍起在眼前的響指讓天衍猛然回神,嗔了他一眼:

「幹嘛?」

按照常理來講,監天閣內的聖尊前來也得聽從天衍的調度指揮,但現實卻是,天衍在整件事情中扮演的僅僅一個執行者角色。

「因為.她是跟著我來的?」

「為什麼?」

目光掠過於靴下碎裂的頭骨,斟酌了半晌的許元終於緩聲開口:

「天衍,你覺不覺得這大漠聚集的強者有點太多了?」

許元下意識回話,但說道一半又止住了。

別開目光,許元感覺胸腔有些發悶,聲音很輕:

但話又說回來。

因為她知道,若天夜真的幫他,那她也就不再是那個能夠讓他破防的妖女了。

比如牧氏商會用了什麼秘法奪得了蟲聖血脈,又比如牧興義為何能在一個月時間直接破聖。

但在地位上,閣主與聖女的地位其實是平級。

「因為你不了解天夜,所以演技再好也只能模仿她的形,而仿不了她的神。」

若許元沒有這樣的觀察力,她也不會對他如此沉淪。

她討厭這樣的他。

這些天許元偶爾會有衝動徵詢天夜的意見,但卻都忍住了。

許元沖著她眨了眨眼,笑道:

天衍寬大袖袍下的手掌略微攥緊:

少女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惹人憐惜,但許元卻連哄一哄她的立場都沒有。

沉默一瞬,天衍面容上那股清媚消散,撇了撇嘴,低聲問:

「.見證者?」

「若是選擇動手,朝廷內部分裂一起,當今聖上與我父親的中興之治也便會一朝化為烏有,朝廷對於宗門一方威脅程度也會十不存一。」

許元沒說話,但算是默認。

「他先前交代的信息基本能與我們所掌握對上號,而且從邏輯上來看,蟲聖之事也能互成因果,沒有漏洞。」

在權力結構上,監天閣是閣主的一言堂。

「我不是指這個。」

二人什麼都沒說,但又什麼都說了。

天衍對於他的表情很滿意,勾著紅唇瓊鼻輕哼,頓了一瞬,又轉而問道:

「許元,你接下來到底是怎麼想的?」

腳下一踏,沙坑乍現的同時,許元的身形也出現在了十餘丈外,輕笑說道:

「誰說你不知道的?你和蘇瑾萱去接大漠神女,就是他們計畫中的一環啊。」

天衍眼眸閃了閃:

「牧氏商會?」

天夜她知道很多事情,甚至她還能夠通過柳木鬼刃,反向定位牧興義一家三口的位置。

許元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抬了抬手,示意邊走邊說。

「哼。」

許元輕笑著搖了搖頭:

在這場博弈之中,監天閣必然也間於其中,但她這個聖女卻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嗯這事挺複雜的,慢慢說。」

許元笑呵呵的望著他,輕笑著說道:

許元笑著打斷了少女的話語,迎著她疑惑的目光,輕聲笑道:「你不用這麼看著我,我這麼說肯定有我的道理。」

「作為監天閣聖女,你應當清楚未經歷斷層之前的監天閣有多麼恐怖的底蘊,也應該清楚天夜若願認真介入,能對現在的局勢起到多大的作用吧?」

天衍的聰慧一點即通,美眸閃爍:

「可不止四個聖人。」

「但,

天衍又踹了他一腳,兇巴巴瞪了他一眼:

「我都說了,不要用那種可憐人的眼神看我!!」

「我當然知道你不喜歡女人。」

「你沒看出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信他么?為什麼會問這種白痴問題?」

天衍黛眉微挑,目光略微肅然:

「嗯,現在整個大漠已經匯聚了四名聖人,蛻凡應該會更多」

天衍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瞥著地面不斷後退大漠黃沙,隨口應道:

「以蘇瑾萱控制大漠神女,從而遙控韃晁人?」

說罷,許元狹長的眼眸閃過了一抹無奈,柔聲說道:

「不,準確點來說,只有帝安城。對於北境的關注只能算是帝安的衍生。

更別提,最為特殊的『天衍』聖女。

他不能將這個信息直接點破。

吃痛之下,也只能沉默。

因為這是監天閣內部的事情,他若出言會讓天衍的立場變得更加艱難。

「真正吸引天下人矚目的其實只有那位已然快要油盡燈枯的當今聖上,關注他會不會在臨死之前對宰相發動清洗。

許元略顯尷尬的笑了笑。

天衍下意識的看向了身側的男子。

那次對於他的刺殺。

鎮西府城一帶作為數十年前,大炎與西漠戰爭的最前線,無數生靈於此隕落,風沙一吹,時常可見那埋葬在沙堆中的森然白骨。

注視著這樣的她,一抹酸澀的愧疚在心間緩緩蔓延,許元下意識的想要安慰她,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天衍湛金美眸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臉上的神色,不自覺淺淺一笑,笑意有些自嘲:

烈日當空,黃沙埋骨。

「她的醋你就別吃了。」

「那個妖女比起紅顏知己,更像是一個若即若離的見證者。」

「.」

察覺到他某種複雜,天衍下意識咬了咬唇角,目光有些憤憤,但卻什麼都沒說。

「北境和帝安。」天衍不假思索。

天衍如夜鶯般清脆的聲線帶著些許顫抖,擠出了一個不在乎的微笑:「現在的我,確實不適合去做那些事情。」

許元有些好笑的掙脫了二人間的源炁束帶,一邊朝著地面落去,一邊朗聲笑道:

「鎮西府城周圍已經禁空了,剩下的路我們慢慢走過去吧,這種多事之秋我們最好還是遮掩一下身份。」

「如若皇族與相府之間的矛盾,是我父親和聖上二人給天下宗門設的局呢?」

「.」

因為對於少女的熟悉,許元大概猜到了這份不信任的來源。

「那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在魅神幻境中,這王八蛋便是憑藉這種細緻入微的觀察力到處沾花惹草,騙了好多佳人的芳心。

一點內幕都未曾知曉。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認為的,但現在看來這應該只是一個明面上的手段。」

監天閣主,已然不再信任天衍這位聖女。

「你沒察覺到周圍的炁機變了么?」

許元側眸瞥了少女一眼,聲音幽然柔緩:

說著,她緩緩看向了他,抿了抿紅唇:

將對方的微表情收入眼底,許元輕笑著搖了搖頭,悠然說道:

「還有,你也別在這演戲了,就算要通報,我也不會拿監天閣的名頭去做擔保的。」

黃沙揚起長發,目光一瞬交織。

「.」

這傢伙,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賬.

「啪。」

「你是指蟲鬼一家三口,還是指現在整個大漠的局勢?」

少女清媚面容略微蹙眉,眼神帶上了些許不滿。

「我們不能再往前飛了。」

許元想了想,輕聲回道:

「.」

許元低低的說道:

「牧山海與鎮西侯乃是發小至交,這數十年來,牧氏商會已然掌握了鎮西軍近半的經濟命脈,在帝安城時,李君武曾經與我說過,他們兩家動過聯姻的心思,由牧家入贅鎮西府。」

聽到這話,天衍沉默了許久,再度開口聲音帶著一抹沙啞:

「為什麼.我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你幹嘛這麼看我顯得我好像很可憐一樣。」

「於宗門一方而言,朝廷對北境三洲發動的「吞併」戰爭,在北境宗門葬掉那三十萬精銳之時便已經不再重要,因為大勢已成,朝廷完全對於北境的肅清吞併只是時間問題。

話落,二人氣氛略微緩和,但許元的心情轉瞬又不自覺低落了下去,細聲說道:

前世住宿舍遺留下來中二習慣被直接戳破,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說,蘇瑾萱是你們相府細作的事情暴露了?」

「好好好。」

天衍反映了片刻,瞪了他一眼,抿唇笑道:

她們皆是天意在人世間的代行者。

不分上下。

「那女人先前被捲入麟狼與蟲聖的爭鬥,雖然憑著軍陣強行擄走了大漠神女,但此刻已經失蹤了數月。

「以後,還能不能再見面都是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