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花與燭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 花與燭

聞言, 薄韞白的面色驀地凝重下來。

漆深的黑眸低垂著,冷沉沉的,照不進光。

「能說得再清楚一些嗎?」

他低聲追問。

「有人會傷害她?」

「是誰?」

「……」

柳韶的眼尾皺痕滄桑,站在原地看著他, 似乎在探詢面前這個女婿的可靠程度。

然而, 就當她即將把答案說出口的時候,一股久遠卻強大的恐懼, 剎那間攝住了她的心房。

首飾盒的外表有些粗糙,印著吉祥富貴的大紅色圖案,和薄韞白之前的眼光完全不同。

「也許、也許事情已經過去了,畢竟已經風平浪靜了這麼些年。」

地下車庫燈光明亮,可瑩白色的光線照在他身上,卻像是盡數被吞沒了似的。

薄韞白扯了扯唇,清雋面容上沒有半點先前的冷沉之意,溫聲道:「好看。」

以為是工作上的事,柳拂嬿也沒細問,直接把懷裡的花捧到他面前。

柳拂嬿幸福地把花抱回了懷裡:「當美術生的老師可真幸福啊。」

柳韶猶疑地蹙起眉。

柳拂嬿沒想到是這樣的。

說著, 柳韶垂下頭,表情裡帶著一絲僥倖。

「怎麼突然問這個?這丫頭小時候身體弱,三天兩頭就生病, 我這一時半刻的真想不起來。」

薄韞白無言地注視著她。

過了陣,才輕聲問:「她精神好嗎?」

她左看右看,選擇了客廳中心的桌子,將花束擺在了上面。

她脫口道:「你別問了。」

她乾涸地苦笑了一下。

擺完才發現,桌上還放了幾隻不起眼的小首飾盒子。

她心情很好,進門時一直帶著笑,還小聲地哼著歌。

「我聽寒露說, 在她上小學之前,您帶她輾轉去過幾個地方。」

「環境似乎不是很好。」薄韞白如實告知,「雖然是在商場里站櫃檯,不用風吹日晒。但店長很嚴苛,有時也會遇到粗暴的客人。」

他將這些記入備忘錄,臨走之前,又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

她好像不覺得這是個關鍵的問題,想了一會兒, 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少頃,男人走到她身後,輕輕攬過了她的腰。

「有一次她發高燒住院了, 您還記得是在哪裡的醫院嗎?」

走進客廳,見薄韞白才從陽台回來,好像才跟什麼人打完電話。

「你媽媽現在在一家金店當櫃員。」

薄韞白溫言道:「沒關係,您想得到什麼就說什麼,粗略的地名也可以。」

「這是什麼?」她好奇地彎下腰去看。

「好看嗎?」她將花束轉了一圈,給他展示各個角度的細節,又道,「裡面還有他們親手畫的書籤和卡片。」

柳拂嬿用大拇指的指甲划了劃食指內側,又問:「那,她工作辛苦嗎?」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唇畔的笑意也漸漸淡去。

他站在那裡, 唇線抿得平直,眸色深不見底, 像一場冷沉的黑夜。

而是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

「發高燒?住院?」

他嗓音溫和, 循循善誘。

他低聲道:「這些就是從那邊買的。」

「您有我的聯繫方式。如果發生了任何讓您覺得不安的事,請一定要聯繫我。」

-

謝師宴結束,柳拂嬿抱著一束鮮花回到家。

「沒準,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還好。」薄韞白道,「更有氣色了一些。」

柳韶努力地搜掛著殘存的記憶,說了幾個地名給他。

剛才的理性頓時煙消雲散, 柳韶的嘴唇抖索了兩下,痛苦地搖了搖頭。

見柳韶是這樣的反應, 他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

柳拂嬿抿了抿唇,垂下頭道:「過兩天我去看看她。」

少頃,又低聲道:「以前,我確實一直希望她能有一份正經的工作,腳踏實地賺錢,又有穩定的交際圈,每天也充實一點。」

「……可是,現在我已經工作了,獨立了,就不希望她一把年紀,還在外面受苦。」

「只要她不賭,我肯定養得起她。」

薄韞白仍攬著她的腰,一邊安靜地聽著,一邊帶她去沙發上坐下。

然後,又給她倒了一杯溫熱的花茶,塞到了她的手心裡。

柳拂嬿望著杯子里沉浮的花朵,過了一會兒才道:「其實我最近一直在關注中老年旅行團的事兒,這樣她又可以無憂無慮地出門玩,身邊又一直有同齡人陪著。」

「但我不知道她想去哪兒旅遊。」

她捏了捏杯子,低聲說:「而且上次鬧成那樣,我現在一想,還是有點生氣。」

薄韞白垂眸看她,就見她緊緊地抿著唇,唇畔綳成一條直線,看起來確實氣鼓鼓的。

他輕輕笑了一下,俯首下去,吻了吻她的唇角。

柳拂嬿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唇邊便落下柔軟的觸感。

她繃緊的唇線立即放鬆,變回原本柔婉的弧度。

目光閃爍著,帶著幾分赧意,看了一眼薄韞白。

她這反應,似乎更引起了男人的興趣。

薄韞白的手臂仍攬在她腰間,鋒利的五官輪廓在夕光中變得柔和,漆眸低垂著,盯著她的唇。

喉結上下滑了滑。

好像又要親她。

「等、等一下。」

柳拂嬿慌慌張張地搖搖頭:「我剛才說到哪了來著。」

薄韞白扯了扯唇,鬆開她的腰,溫言提醒。

「說要送你母親去旅行的事。」

稍頓,男人又若有所思地補了一句。

「不過,她現在可能不想離開江闌。」

「為什麼?」柳拂嬿問。

但她很快就得出了自己的答案,低聲道:「也是,可能見過了江闌的繁華,她就更不想走了吧。」

薄韞白沉默少頃,開口道:「你母親一直住在酒店也不是辦法。」

「我打算把疏月灣給她住。」

柳拂嬿一怔。

想到疏月灣的房價,她更有些無所適從,驚訝地看著他。

薄韞白好像猜到她想說什麼,溫聲道:「空著也是空著。東西總要給人用,才能發揮價值。」

「而且,那一處房產,本來就打算給你自由處置的。」

說到這兒,他回想起一個曾經的疑問,索性問出了口。

「對了,當時律師聯繫你去辦疏月灣的過戶,你怎麼沒去?」

柳拂嬿沒想到這麼久遠的事情也能被秋後算賬,咽了咽,老老實實回答:「有點受寵若驚。」

「受寵?」

薄韞白故意拆出了這兩個字,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遍,又問:「那現在呢?」

「……現在也有點兒。」

柳拂嬿很誠實地說:「感覺你對我太好了。」

「那你可能得糾正一下自己的觀念。」

薄韞白扯唇,語調散漫:「我是你老公,多好都是你應得的。」

-

魏家的晚宴在國慶第四天舉辦,在五星級花園酒店包了個場,規模盛大。

頭天晚上,薄韞白才把請柬翻出來。

柳拂嬿躺在書房的沙發上敷面膜,見他拿著一枚精緻的黑金色請柬走進來,隨口問了句:「又是哪家的人情功夫?」

「林華集團董事長的晚宴,主人姓魏。」薄韞白道,「聽說請了巴黎那邊有名的交響樂隊,環境還不錯,你去嗎?」

「魏家?」

柳拂嬿闔眸想了一會兒,忽然坐起身:「我聽說童樹最近和魏坤走得很近。」

薄韞白笑著道:「不是說了,這些事我來操心就行。」

柳拂嬿仍不放心:「他會不會在晚宴上折騰出什麼事端?」

「應該不會。」薄韞白漫聲道,「以童樹如今的地位,他不敢在魏家的宴會上惹麻煩。」

柳拂嬿還是有些不安,半慨嘆半忌憚地說了句:「可童樹這個人真的很陰。」

她想了想,還是道:「他喜歡在男女緋聞這種事情上下功夫,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免得叫他有可乘之機。」

宴會這天,佔地三千平方米的花園酒店座無虛席。

柳拂嬿先前只是聽說這裡風景很美,到現場才看見,酒店的方格天頂安裝了上千塊玻璃磚,在晚燈的照耀下,宛如一顆巨型的寶石,愈發顯得璀璨奪目。

現場極盡奢華,布置主題是西式宮廷風。桌上布滿鮮花蠟燭,朦朧的光霧與馥郁的花香共同氤氳在空氣里,氛圍典雅優美,宛如一場幻夢。

柳拂嬿挽著薄韞白的手臂來到主桌。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奶油色的掛脖禮服裙,溫潤的暖調色澤中和了她身上那股清冷的氣質,整個人顯得溫婉而寧靜,少了幾分拒人千里的疏離感。

耳朵上戴著一對水滴形的五克拉鑽石耳墜,伴隨著步伐粼粼生光。

晚宴的頭一個小時是酒會環節,眾人可自由社交。人們穿著各色禮服在大廳內穿梭,衣香鬢影,熱鬧繁盛。

他倆沒什麼交際的需求,正坐在遠處品酒,忽然有個年輕的混血男人喊著薄韞白的英文名,歡天喜地跑過來。

「那邊還有幾個劍橋的校友,正圍在一塊聊天吐槽呢。」

對方熱情邀請:「你要不要加入我們!」

薄韞白沉吟一瞬,抬眸問柳拂嬿:「我過去看看,一起來嗎?」

「不了吧。」柳拂嬿道,「你們都是同學,我搭不上話,反而叫大家拘謹。」

薄韞白卻沒有立刻離開,在桌子底下揉了揉她的手指,語氣溫清,帶著一絲微不可聞的炫耀之意。

「我想讓他們看看你。」

聞言,混血男人眼皮一掀,特來勁地吹了聲口哨。

柳拂嬿有點不好意思,說了句「以後還有更合適的機會」,趕緊趕他走。

薄韞白離開後,她一個人留在原地,拿著一小碟水果吃。

沒過多久,忽然感覺到一絲陌生的視線。

對上目光的瞬間,柳拂嬿呼吸一窒,忽然有種極為奇怪的感覺。

平心而論,對方的五官長得很好,骨相流暢,面容端正。

但第一眼望過去,最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卻並不是那副五官。

而是他身上那種陰森、冰冷的氣質。

這人一身價格不菲的黑色高定晚禮服,面容很是年輕,估計比她大不了多少。

面色卻蒼白得叫人心驚。

眼下浮著兩團淡淡的青黑色陰影,還有一道陰鷙的紋路。

柳拂嬿收回目光,繼續吃自己碟中的水果。

這個人,她確信自己從來沒有見過。

但不知為什麼。

她並不覺得對方陌生。

蜜瓜在口中迸出汁水,但也許是被這人那股陰鷙的氣息所影響,柳拂嬿並沒有覺察出甜味,而是味如嚼蠟地咽了下去。

片刻後,低垂的視線里,仍然出現了一對黑色的足尖。

「您好。可以認識一下嗎?」

這人似乎對她頗有好感,說話時甚至微微閉上了眼,好像在嗅聞什麼似的。

柳拂嬿感到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

她避開與對方的目光接觸,佯作不經意地抬手按了按髮髻,露出無名指上的婚戒。

可對方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繼續問道:「小姐芳名?」

柳拂嬿冷聲道:「我姓柳。」

她未說名字,只說了個姓,是希望對方知難而退。

可不知為何,聽到「柳」這個字之後,男人的表情忽然變得玩味起來。

那股渾濁的曖昧氣息,立刻從他身上消散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近人情、令人齒寒的嚴肅與冰冷。

「冒昧問一句,我聽聞您先生是少有的青年才俊,不到而立之年,已是身家顯赫。」

少頃,對方低聲開口。

柳拂嬿暗自一驚。

這人居然知道她的丈夫是薄韞白,剛才卻仍表現得不甚在意。

她知道圈子裡有些人的生活混亂不堪,做過暗通溝渠的事情。但碰到自己頭上,還是第一次。

回過味來的瞬間,只覺得噁心感愈發明顯。

好在對方已經收回了那副德行,稍退幾步,表情嚴肅而禮待,語氣帶著幾分不露痕迹的試探。

「您這麼光彩照人,年紀應當比您先生年輕不少吧。」

柳拂嬿完全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冰冷目光剜過去一眼,漠聲回絕:「您的好奇心似乎重了一些。」

對方蒼白地笑了一下,目光死氣沉沉,像一團黑霧。

他沒過多久就離開了,離開前只留下一句話。

「我們會知道答案的。」

等薄韞白再次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對著一碟蜜瓜發獃的柳拂嬿。

「怎麼了?」

男人嗓音溫清,湊近她頰畔,見她眼睫微微顫了兩下。

少頃,柳拂嬿抬頭,神態已然恢複如常,柔聲問他:「聊得開心嗎?」

薄韞白輕輕頷了下首,目光落向更遠些的地方:「剛才有人來找過你?」

柳拂嬿垂下目光,沒什麼表情,朝剛才那男人離開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薄韞白望了一眼,認出了對方。

「是魏雲山的兒子,魏坤。」

他低聲道:「今天這場宴會,魏雲山精神不好,沒有出面。所以他算是這裡的東道主。」

柳拂嬿蹙了蹙眉,直言不諱:「我討厭這個人。」

薄韞白垂眸,見她長眸低斂,不太舒服地握著手臂。

男人眸底漸黯,湧起一抹沉鬱。

他溫聲對柳拂嬿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柳拂嬿一怔,來不及答話,已經見他轉過身,徑自穿過人群,朝魏坤走去。

男人背影清落溫朗,卻在走路時隨手捲起了袖口,動作慢條斯理,露出肌肉清勁的小臂。

宛如一個斯文有禮的西裝暴徒。

柳拂嬿心裡警鈴大作,生怕出事,小跑過去追他。

穿過重重人影,總算搶在他到達魏坤面前時,扯住了他的衣角。

薄韞白回眸的一瞬,眸色漆沉,深不見底,帶著一身桀驁而扎人的戾氣。

直到看見柳拂嬿的眉眼,戾氣這才褪去,化為了她一貫熟悉的溫清模樣。

「沒發生什麼事。」柳拂嬿急急地解釋,「不用這樣。」

薄韞白喉結微滾了一下。

「他沒和你說什麼渾話?」

柳拂嬿語調堅定:「沒有。」

其實魏坤也就是神態讓人不適,言語方面確實沒有什麼出格的話,都是暗著來的。

那人看起來身體挺虛,別挨個幾拳挨出事來。

見她滿面擔憂,薄韞白抿了抿唇,轉回身體,捏了捏她的臉。

「如果受了委屈,」他低聲道,「不許瞞著我。」

柳拂嬿笑著道:「這些人巴結你都來不及,誰能讓我受委屈?」

男人跟著扯了扯唇,笑意卻不達眼底,似乎並未釋懷,只是不願她不開心。

少頃,他溫聲道:「既然你不喜歡這兒,那我們回去吧。」

「可以嗎?」柳拂嬿一怔,「晚宴不是才剛剛開始嗎?」

「過來露個面,已經給了他天大的面子。」薄韞白淡聲道,「就算主人不曾無禮在先,我們也不必看任何人的臉色。」

從邊門離開宴會廳,候在一旁的禮賓人員見他們提前離場,立刻明白己方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見到得罪的人是薄韞白這樣的大人物,宴會的總負責人臉都綠了,一邊不住地道著歉,一邊點頭哈腰地引他們走上鋪著地毯的VIP長廊。

一路上,薄韞白不曾詢問讓柳拂嬿不愉的任何細節,只溫聲問她有沒有肚子餓,要不要挑一家餐廳,直接過去吃晚飯。

男人今日難得地穿了身淺色西裝,白衣清朗,銀灰色領結溫文爾雅,滿身都是光風霽月。

這樣的人隨口聊著家常話題,一如風雲頂端的人走下神壇,沾染了几絲煙火氣。

柳拂嬿的心情不由地多雲轉晴,唇畔也慢慢沁出個笑意來。

「都好。」她柔聲問,「你今晚想吃什麼菜?」

還沒有聽見對方的回答,長廊的另一邊,忽然迎面跑來一個年輕女孩。

女孩一身黑色短款禮服裙,步伐跌跌撞撞,像個炮彈般衝過來,全然不顧身後禮賓人員的勸告和阻攔。

就在女孩即將撞上柳拂嬿的時候,薄韞白蹙了眉,一把攬過柳拂嬿的腰肢,將她往懷裡一帶。

兩人朝邊緣避讓。

女孩擦過柳拂嬿的後背,總算停下腳步,轉過了身。

好像這才意識到,自己撞了人。

柳拂嬿顰起眉,倒吸一口冷氣。

剛才擦身而過的時候,不知什麼東西刮到了她的頭髮,扯得她頭皮一痛。

抬眸望去,疑問立刻得到解答。

那年輕女孩手腕上帶了兩個金屬手環,其上雕飾凹凸不平,可能就是被那個東西颳了一下。

一旁的禮賓大氣不敢出,鞠躬鞠得頭髮都快垂到地板上了。

柳拂嬿嘆聲氣,不想為難這些打工人,挽過薄韞白手臂,想要離開。

沒想到,還未舉步,那女孩又追了上來。

她好像喝醉了,吐息間帶著酒氣:「你別走,我的手鐲可是限量款!」

「我倒不知道有這種道理。」

柳拂嬿轉身,冷聲回敬:「自己沒長眼睛,還要別人負責?」

這樣在燈下一看,女孩長得倒是極為漂亮,看得出是個驕縱的大小姐,在這樣的宴會上還大嚼口香糖。

不知為什麼,對上視線的瞬間,柳拂嬿再次體會到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細細去看女孩的五官,發現也和剛才那個魏坤有著微妙的相似。

不過她倒是十分明艷,完全沒有魏坤那種陰森森的氣質。

她試探著叫了一聲。

「你是魏瀾?」

聽到柳拂嬿叫破自己的姓名,魏瀾一怔,漂亮的眸底泛起一抹清明的光。

但也沒過多久,她的神色再度恢複了好似醉酒的朦朧與混沌。

「是又怎麼樣。」

魏瀾朝她走近,目光落向她身旁的薄韞白,瞟了好幾眼,這才回過頭來,繼續胡攪蠻纏。

「你給我留個聯繫方式,不然不許走。」

柳拂嬿一陣頭疼,只感覺自己跟魏家完全是八字反衝,這對兄妹也是一個賽一個的沒有禮貌。

「祖宗誒。您別這麼為難我們了行嗎?」宴會負責人快給魏瀾跪下了,走過去扶起她的時候,又壓低了聲音道:「您要聯繫方式,賓客名單上都有的,何必當面要呢?」

「名單在哪?在我哥那嗎?」魏瀾頤指氣使,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量道,「你去給我拿。」

小姑娘年紀小,脾氣卻不小。柳拂嬿挽起薄韞白繼續朝前走,卻隱隱約約地感到,後面那人仍朝他們的背影投來目光。

心尖處輕輕皺了一下,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掠過心扉。

柳拂嬿此時還沒有反應過來,這種感情就叫做獨佔欲。

在那抹目光之中,她故意牽起了薄韞白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然後,旁若無人地柔聲說了句:「老公,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