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半晌，明月高懸。
「你是……魔？」
「你是精魅？」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接著腦子同時一片混沌。
許久之後，還是燕綏之先清了清嗓子。
「今日你累了，先進屋睡覺吧。」
說完，牽著一臉恍惚的花兮就這麼進了房間，熄燈上榻。
花兮的腦子很亂，什麼都想不到，於是也只由著他牽、由著他帶，由著他動作……
「等等，你幹嗎？」
在她的上方，燕綏之一臉委屈：「分明是這樣親近的關係，你居然瞞了我這麼久，現在還不讓我碰了嗎……」
分明就是互相的，卻被他念成這個語境。
花兮一噎，一時語塞。
好在她已經摸清楚了他的套路，也終於不再被他這副可憐巴巴的外表欺騙。真是……最開始信他都算她傻，這個人啊，肚皮里很黑很黑的。
於是，她毫不留情地推開他：「那你說說，你是怎麼回事？！」
燕綏之抿唇，花兮得意揚揚，剛剛以為問倒了他，卻不妨他忽然將臉埋進了她的脖頸間。
「一直以來，我都很怕。」
花兮的笑就這樣僵在臉上。
「我很想告訴你，卻也很怕嚇到你，不過比起這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失去你的恐懼，占的比例還是最大。」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失去。
因為人類的生命太短，而不論是魔是魅，都能活過很長的歲月。
這樣的擔憂，花兮也有過。
這時候，即便知道他是在轉移話題，花兮也沒辦法輕鬆轉回來了。
她只能伸手環住他的腰身。
「我也是。」
我也是。
大概就是這一句話，點燃了空氣里的什麼東西。
燕綏之輕笑：「還好，還好那些擔憂，都不作數的。」
他微微起身，與她對視。
也許吧，這個人無賴又戲多，臉皮很厚，還愛裝無辜，可這就是她愛的人。更何況，比起這些東西，他的身上也還有許多讓她移不開眼的亮點啊。
「對啊，還好。」
燕綏之勾了唇角，俯身壓了下來。
窗外滿樹桃紅，院里是關不住的春色。
而屋內，他們不曉得什麼時候放下了床簾，滿滿都是繾綣。
這樣的繾綣氣息，一直到破曉才散去。
那時候，花兮已經累得窩在他的懷裡睡得迷迷糊糊了。但燕綏之卻是一直抱著她，一直看著她，看不夠似的，滿眼滿心都是歡喜的味道。
卻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花兮於睡夢中呢喃了幾句話。
燕綏之一頓，細心去聽，在心底重複好幾遍才將她大概的意思拼湊出來。
剛一拼出，便叫他笑出聲來。
睡夢之中，花兮說的那句話是——
「若是孩子像你，真是要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