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殮房裡的羅賓漢

正文卷

第47章 殮房裡的羅賓漢

尹秀背著大小傢伙趕到旺角警署外時,大門口的時鐘正指向午夜兩點。

負責守夜的巡警打著哈欠,無精打采。

「金曉大廈的那條鹹魚啊?收進來了,就在後面的殮房停著呢,他是你的親戚?」

「是的,長官。」尹秀滿臉堆笑,「他是我的表弟。」

【撲你個街啊,你表弟死了伱還笑得出來,還有沒有點人性了?】

巡警心裡吐槽著,臉色還是如常,冷漠而又不耐煩,聲音也顯得慵懶而又冰冷。

「別說他是你表弟了,就是你契弟都沒得商量!你看看現在幾點啦?半夜兩點!蚊子都睡覺了你跑來這裡看一條鹹魚,回去不做噩夢啊?」

被巡警搶白了一頓,尹秀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聲音里透著悲切。

「阿sir,我們兩兄弟情同手足,從小穿一條褲子,就是一顆魚蛋我們也分著吃,他吃一半我吃一半的,如今他遭遇不測,我這個表哥怎麼也要為他做點事的。」

「你看,他老媽,也就是我堂嫂還托我帶了東西來呢。」

說著他便放下包裹,從裡面開始往外掏東西。

巡警罵道:「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親戚關係?我這裡不是夜市,你別亂搞,你都帶的什麼啊,糯米,黃紙,怎麼連棺材釘都帶來了!」

「阿sir,我們鄉下地方,風俗是有點多的。像是這糯米,等下我想讓我表弟吃點進去,吃飽了才有力氣上路。這符紙啊,是驅邪用的,我表弟怕鬼。

至於這釘子啊,用黑狗血浸過的,在太陽下曬了好幾天,我打算釘在他胸口,叫他安心點。」

尹秀像一個走街串巷的貨郎,一樣樣地向巡警介紹著手邊的東西。

「拿走!拿走!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一樣都不認識!」巡警不耐煩地擺著手。

「那不知道,這個您認識嗎?」

尹秀再伸手時,掌心裡多出一張鈔票,悄無聲息地塞到了登記簿里。

啪嗒!

巡警把本子一合,看了一眼尹秀,依舊面無表情,「殮房現在沒人,自己進去找,別亂翻,搞完快點走!」

「謝謝長官!」

尹秀笑容滿面,轉身時臉色卻冷的能滴出水來。

按照明叔的說法,現在尹秀需要自己對付一具殭屍,或者說一具還未起屍的屍體,說不緊張是假的。

狼人起碼還算人,無非是凶了點,高大了一些而已,而殭屍,相比之下可神秘太多,恐怖太多了。

「那麼多屍體怎麼知道哪個是殭屍?很簡單,死了躺那裡不動的就是屍體,死了又坐起來的就是殭屍。」明叔如是說道。

這死老頭子靠譜的時候好像天神下凡,可不靠譜的時候卻比誰都要離譜,只留下這麼一句話便急匆匆地跑掉了。

無奈,尹秀只能盡量在腦海里搜索「前世」看過的一些資料。

殭屍,集天地怨氣晦氣而生,不老不死不滅,被天地人三界摒棄在眾生六道之外,浪蕩無疑流離失所,在人世間以怨為利以血為食,用眾生鮮血宣洩無盡孤寂。

這好像是某部電視劇里的台詞,什麼都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對尹秀沒有什麼幫助。

不管怎樣,只要在裡面那條「鹹魚」沒屍變之前,徹底把它變成一條死魚,自己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以他身上的這些裝備,足以叫那即將屍變的老兄翻來覆去死上好幾次了。

這樣想著,他邁入殮房,這地方只點著一盞小小的燈,昏暗而又陰森。

走道的兩邊是鐵質的推車,整齊地排在一塊,散發出駭人的寒光。

尹秀小心翼翼地在裡面走動著,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到了那位死難者的屍體,他是唯一被蓋著白布而又不在冷藏櫃里的。

尹秀把包裹放下,雙手合十,朝那屍體拜了拜。

「老兄,你死都死了,我怎麼搞你相信你也不會疼的,一具臭皮囊而已,而且我相信你也不想害人,現在的你,留著也是個禍害,不如就讓我……」

尹秀剛舉起釘子,背後便響起了一陣急促的破風聲,驚得他渾身冷汗暴起。

一個翻滾就地躲開,接著昏暗的燈光,尹秀才發現,原來剛才襲擊他的不是暴起的殭屍,而是一柄飛刀,上面正釘著一張錢。

「這錢還你。」

黑暗中的那個聲音說道,儘管隱藏在陰影里,尹秀還是看出那人穿著一件長風衣,戴著禮帽,腰間還別著一柄黑色的左輪手槍。

尹秀咧嘴,「阿sir,價錢還可以商量。」

「叫我探長!」那個聲音大了一些,「我告訴你,在旺角警署,別的人你可以用錢擺平,但我不行,我一看到來路不明的錢就渾身長疹子!」

「哦?一位鐵血羅賓漢?」尹秀笑道。

那人也笑了起來,「你也可以叫我羅探長。」

羅探長從燈光下走出,瘦削的臉龐上有一對像刀一樣的眼睛,死死盯著尹秀。

他把手搭在腰間,「把武器放下,雙手抱頭,否則這裡馬上會多一具屍體。」

尹秀攤手示意,「探長,我沒有帶武器。」

「那麼長的釘子,你當我是瞎的?」

他瞪了一眼尹秀,伸手便去拔槍。

就在這時,尹秀身形一動,只是一眨眼便躥到了羅探長的身前,手指在左輪手槍的彈倉上輕輕一推,通體漆黑的手槍便解體了。

羅探長儘管反應也不慢,可終究還是比不上尹秀這樣的武人,另一隻手剛一伸出,便被他扣住脈門。

隨著尹秀一個擒拿,羅探長的喉嚨被他緊緊扼住。

「兄弟,好身手!我羅維從警多年,也甚少見過你這樣的好手!這副身手,用來犯罪未免可惜了。」

「說這麼多,你不怕我把你幹掉?」尹秀幽幽說道。

「怕,但我更怕死的不明不白,而且我也確實該死,從剛才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你還有個幫手一直潛伏著。」

「幫手?什麼幫手?」

尹秀抬頭,在燈光下,那具屍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坐了起來,青綠色的皮膚和僵硬肢體在白布下若隱若現。

這會兒是夏夜,但尹秀的汗水已浸濕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