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潘金鱗的【少女心】
「曹安、曹安，鬼市真的只有晚上才開門嗎？」
「是的。」
「那它是如何形成的？」
「或許就是【嘟】的一下就形成了。」
「那它為什麼叫做鬼市呢？」
「因為裡面賣的商品，鬼鬼祟祟的。」
「咦？商品也會鬼鬼祟祟的嗎？」
「……」
十萬個為什麼，在耳邊嗡嗡嗡的響起。
曹安的回答，已經漸漸變得狂躁與脫離實際。
白天去祭拜龔侍郎，曹安算是意外收穫了大量情報，也是第一次與應火絨體內的赤狐正面交談。
可惜，最後的結果並不太好。
殺了萬景帝？這條件恐怕也就這位大妖敢說出口了。
曹安不過是八品高手，無緣無故的，他去挑戰整個朝廷？這提議肯定是拒絕的。
也是如此，這第一次的談話，便戛然而止了。
應火絨重新回歸了，依舊是那無憂無慮的模樣，開心的吃著烤翅，等待著夜幕降臨。
可這鬼市門還沒打開，一位不速之客先來了，正是那司天監的大師姐：一夢。
這位就像是個好奇寶寶一樣，看到什麼都問，碎碎念的求知慾一刻沒有停息。
曹安也是頭大：「大師姐，你怎麼突然跑過來了？」
「咦？不是你和師傅說的，讓我出來見見世面？師傅他同意啦~」
「……」
真是造孽啊！
我就不該多嘴的，現在拉上這麼一位，一路上真是沒法消停了。
不得已，曹安只能跑去找龐士聊天暫避：「龐都知，等會的行動，都安排好了嗎？」
龐士得意的拍了拍腰間的佩刀，指著身後的兄弟道：「那還用說，我把皇城司的頂尖高手都帶來了，絕對萬無一失。」
今晚的行動，可是準備充足的，三百位頂尖高手列隊待命，都是以一敵百的精銳，主要還是為了震懾黑役教人，想來應該問題不大。
至於青衣署方面，曹安、應火絨自然在列，還有專門負責護衛工作的潘大西，也用它龐大的身軀，佔據了馬車的大半位置。
當然，還有一位拖油瓶的大師姐，看到曹安下車了，又把聊天的目標換了人。
「哇！火絨火絨，你快看，今晚的月亮好大。」
「是哦，的確很大，真漂亮。」
「可是月亮大，也不是什麼好兆頭。」
「為何這麼說？」
「因為很可能是鬼門開的先兆呀，伱見過小鬼們到處亂跑嗎？」
「沒見過，但我見過小妖亂跑。」
……
月華初升、鬼市門開。
當明月高掛天空之時，周圍彌散的霧氣，也漸漸變得濃郁起來。
龐士手一揮，領著三百精銳入了迷霧，曹安他們自然是坐上了馬老的車子。
叮鈴鈴~
一條白布遮馬眼，一枚鈴鐺挂車轅。
馬老再次點上他的老煙，優哉游哉的行於迷霧之間。
或許是年關將至，歲末的天氣變得有些嚴寒。
車行不到數米，寒霜便打滿了車輪，幽冷感讓曹安都忍不住提了提衣領。
不知行了多久，鈴鐺依舊還在作響，馬老的煙卻停了。
「噠！噠！噠！」
三聲敲打，似乎是馬老正用煙桿敲擊車轅，將煙斗中的灰燼倒出。
但身旁的潘大西，卻已經警覺起來：「煙桿三聲？這是警戒的訊號，快，我們下車看看。」
急促的語氣，讓曹安略感不妙，連忙跟下了車。
環顧四周，馬車此刻所在的位置，依舊是白霧繚繞，五米之外難以視物。
應火絨微微皺眉，雙掌一合，火氣化作一隻只可愛的小狐狸，落在眾人肩頭，幫助抵禦四周的嚴寒。
曹安不懂其中門道，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麼了？馬車為何突然停下？」
「老馬識途，千里無阻。當馬老的一桿煙點完，馬車依然去不到目的地時，就表明這路，被遮上了。」
「被遮上了？難道今晚又有變故？」曹安暗罵龐士那笨蛋，肯定是他出發前立下的打臉話太多，果真出意外了。
鬼市的存在，一直是個謎。
白天黑夜的陰陽分割，或許沒人試過卡在一半的感覺，如今前路迷茫，後路滿霜，實在難以抉擇。
「要不，繼續往前走一段試試？」曹安向著馬老問道。
馬老微微搖頭，再次點燃了一桿煙，深吸一口，吞雲吐霧。
呼~呼~
四周的寒氣，被稍稍吹散了些，頭頂竟出現了一輪黑月，他們似乎正處在了陰陽交匯的位置。
更可怕的，還是這煙雲吹散之後，周圍竟浮現了大量人影。
半透明的身子，穿著平民的衣服，身上帶著猙獰的傷口，宛若不得好死的怨魂，徘徊於此地久久不散。
「這些，就是所謂的小鬼亂跑嗎？」應火絨饒有興緻的看向周圍，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怨魂。
不同於人和妖，鬼邪之物，平日里是很少能肉眼見到的。
畢竟人間陽氣重，陰邪之物難存於世，這地方突然冒出大量的怨魂，只可能是此間存在特殊的力量維繫。
可這些怨魂，又是從何而來的？
「大師姐，你之前不是看過小鬼亂跑嗎？來解釋解釋吧。」
「咦？我也不知道啊！不過我可以幫你問問。」
大師姐說著，一把抱起了自己的捲軸，站在原地直接進入夢鄉。
她應該是眾人之中，最懂鬼魂的人吧，希望能問出些答案來。
「恐怕，我們是來不及等答案了，小心偷襲！」
身旁的潘大西突然大喝，左腿向前邁出一步，右拳蓄力，金色鎖鏈自肩甲流出，纏住那粗狂的手臂，然後重重的向前一擊。
咚！
只見一根長棍，突然從迷霧之中竄出，與潘大西的拳頭砸在了一起。
勢重力沉的一擊，明顯是潘大西佔了上風，偷襲者被震退了幾步，收棍而立。
「大概七品的實力，這配置，很像斬妖司啊！」潘大西理了理手臂上的鎖鏈，看起來戰意高昂，曹安也總算是看清了偷襲者的裝扮。
雖說身影有些模糊，死前的傷勢頗為猙獰，但從其衣服上的蟒紋判斷，似乎還真是斬妖司的標誌。
「可斬妖司的人，怎會化作怨魂還來襲擊我們？」
「等等，似乎不止是斬妖司的人，還有六扇門的！」
隨著周圍迷霧漸漸散開，數十道手持武器的怨魂，也慢慢向他們靠來，似乎想將他們全部撕碎。
這些怨魂，單從衣著判斷，生前似乎都是大興王朝的精銳部隊，這地方到底是哪？
正思索間，曹安突然感覺背脊一涼，條件反射的向前一個翻滾。
刷！
霎時間，一道寒光從腦後划過，回身定睛一看，竟是一隻猙獰的三足妖物，飄蕩在半空中。
明明身形巨大，卻能無聲無息間出現在背後偷襲，曹安都差點著了它的道。
但現在更嚴重的問題出現了。
曹安是跑了，可他身旁的大師姐，還在那睡覺查字典啊！
妖物一擊不中，自然把目光看向了大師姐，嘴角流淌出哈喇子，似乎是餓極了，想要一口吞掉這位細皮嫩肉的少女。
也正是這千鈞一髮之際，大師姐醒了，開心的喊道：「我查到啦，這些是……」
「嘶~~~」
美女與怪物的短暫對視，怪物友善的伸出了爪子，準備來個大吞活人。
大師姐則是被嚇的魂飛魄散，就連手裡的捲軸，都整個砸了出去。
「救命啊！有怪物啊！」
鏘！鏘！鏘！
伴隨著尖叫聲，無數把武器從捲軸之中飛了出來。
流星錘、斬馬刀、開山斧、奪魂鉤、大寶劍……勁氣化實，萬器齊發。
刷~刷~刷~
數個呼吸之後，攻擊停了，三米高的大怪物，甚至沒能發出一聲慘叫，就被無情的兵刃給切割了。
「哇~~好可怕呀，嗚嗚！！」大師姐看到怪物不見了，柔弱的一把撲入了曹安的懷裡。
「是啊，的確好可怕！」曹安贊同的點點頭，看著地上的屍快，在心底重新定義了弱女子一詞。
當然，現在還不是鬆懈的時候。
依然保有強悍戰力的怨魂，莫名出現的純種妖獸，這裡到底是何地？為何會出現如此多的鬼怪？
「還是先殺出去再說吧！」曹安回頭，想要叫上自己的同伴。
卻發現應火絨與潘大西的嘴角，竟莫名的露出了笑容。
應火絨的眉目間，再次染上了妖艷的紅色，似乎那位赤狐女王再次現身了，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10年前的隕落之地，沒想到真的存在啊！」
「呵呵，那不是很好嗎？」潘大西也笑了，滿是橫肉的大臉上，露出了少女般的溫柔。
右手撫胸，輕聲道：「來，咱們回家了。」
嘶啦~~
一聲宛如血肉撕裂的聲音響起，潘大西的心口位置，竟然慢慢裂開了一個大口子。
他，真的有一顆少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