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萬事俱備只差匾額

正文卷

孟嬤嬤挑了帘子進來,面色冷如寒冰:

「夫人。門外來了一隊繡衣使者,說要帶少夫人回去問話。」

「什麼!」張顯拍案站了起來。

「君姑救我!」欒葳娘無力地癱坐到了地上,身上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欒葳娘被帶走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墨公子耳中。

「公子,唐湛這是做什麼,他明知道您.」衛蒼的傷腿高高地支著,一邊喝著衛嵐遞過來的湯藥,一邊疑惑地問道。

「是我的意思。」墨公子面上沒有一絲波瀾。

衛蒼驚呆了:「公子,葳娘子兩年前要嫁人的時候,您都沒派人攔著,怎麼現在忽然就要重算這筆賬了?」

「你覺得我不該這麼做?」墨公子白了他一眼。

衛蒼卻沒體會到這一眼中的嫌棄之意,兀自喋喋不休:「公子,雖說這欒葳娘確實有眼無珠,但她到底是欒恩公的女兒,這不看僧面看佛面,您也不至於就要把人送進北獄吧?那北獄是什麼地方,唐湛更是一頭瘋狗.」

墨公子住了筆,抬頭看向他:「我怎麼覺得,你傷的不是腿,而是頭呢?」

「呃?」

「此次我們之所以會遇上韓敏兒,就是因為欒葳娘。」

「她怎麼敢!」衛蒼蹭地一下跳了起來,隨即便呲牙裂嘴地躺了回去。

「所以你還覺得,讓唐湛去警告她一下,有何問題嗎?」

「完全沒有!光是警告怎麼行,就該讓她嘗嘗北獄三十六道酷刑才對!」衛蒼恨得牙根痒痒:「不過這葳娘本來也是個溫柔嫻淑的小娘子,為什麼會做出這般惡毒的事?」

墨公子眸色轉深,半晌都沒有說話。

世間悲喜從不相通,洛千淮既沒有體會到欒葳娘的恐懼之情,也沒感受到墨公子的唏噓之念。

懷中抱著大筆的金子,身後還跟著幾個提著食盒的明月樓夥計,洛千淮完全不覺得寒冷,只覺得心中溫暖如春。

這種快樂的心情一直持續到第三日上,齊鳴齊老闆親自押著車,將藥材送到了鋪子里。

洛千淮打點起精神,認認真真地逐一清點了一遍,確認藥材都是貨真價實,沒有一點兒摻假之處,這才痛快地與他結算。

大概是氣場相合之人,看著就分外順眼吧,洛千淮這會兒財大氣粗,本來無意講價,但那齊老闆偏生主動要給她打個八折。

特別熱情,不要不行。洛千淮只好道了謝結了賬,又約好了以後長期合作供貨,這才帶著燕殊兄妹與星九,將藥材全部清點入庫。

後院的西廂被改成了專門存放藥材的庫房,前面的百子櫃也被裝得滿滿當當。

洛千淮一邊整理,一邊對著實物,給三人介紹藥材。

燕殊星九聽得都很認真,但論起觀察能力,卻又都及不上燕檸。

她喝了幾日湯藥,身體雖說沒有大幅改善,但下床做些簡單的事,卻是沒有問題的。

適當的運動對身體有好處,洛千淮也沒有拘著她。發現她有藥材辯識方面的天賦,完全是意外之喜。

中藥多為植物的根莖果實,經過炮製、乾燥切片之後,常有模樣相近的,若不是熟知葯形藥效,很容易出現差錯。

比如天葵子與香附,都呈現不規則且略彎曲的短柱狀、紡錘狀小塊,但後者上面卻生有縱皺紋,並帶著數個略隆起的環節,稍一不慎就會認錯。

但燕檸就不會。她總能將洛千淮的講解,與藥材本身結合起來,細緻入微,一絲不苟。

洛千淮看在眼中,心裡也有了別的計較。這是後話。眼前藥材已到,下一步就是制掛牌匾,然後開張大吉了。

洛千淮認真回想著前世看到的那些老字號葯堂,什麼同仁堂,益春堂,廣濟堂,久安堂,都是名聲響亮的好名字。而她要做的也很簡單,就是在其中挑出一個順眼的,找人拿去制匾便好。

文溥被陶府管家恭恭敬敬地送了出來。自從薛溫有急事離開之後,診治陶老夫人的重任,就全都壓在了他的身上。這一方面是出自薛溫的推薦,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自己的努力,得到了陶大夫及老夫人的認可。

按照薛溫提供的,據說是出自自己之手的醫案,老夫人的消渴症治療,是一個長期的過程,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所以這段時間,他自然而然地成了陶家的常客,而隨著老夫人身體的好轉,他在府中的地位也與日俱增。

前日,陶大夫還專門見了他,除了表達了對他照看老夫人身體的感謝之情,還順口過問了當年那件事,言語之中帶上了想要幫忙斡旋的意思。

他如實地答過了,也說了那件事的蹊蹺之處,陶大夫還跟著慨嘆了一番,雖然沒說什麼準話,但讓他回去等消息本身,就是一個好消息。

一切都順利得像是在做夢。

懷中揣著管家塞過來的一包賞錢,拈量著至少能有五百錢,文溥的心情也如這明凈的藍色天空一般,清澈如洗。

他先去了東市悅和樓,切了半隻鹵羊頭,讓人使油紙包了,正要離開,忽然有如神差鬼使一般,走到了後面一條街上。

那間他心心念念的鋪子,應是換了新租客,黑漆的烏頭大門擦得錚亮。一名十歲左右的少年走出來,在門外掛了一個木牌子,上面也不知寫了什麼。

文溥有些好奇,正要走上去看時,卻被隔壁布莊的老闆娘攔住了。

「文郎中?」黃絹猶豫著喚道:「你怎麼過來了?」

她很認可文溥的醫術。當年她女兒尚在閨中的時候,有一次得了急病,就是文郎中看好的。後來去了婆家三年不孕,也是文郎中幫著調理身體,這才有了後面的兒女雙全。

所以當年那些無賴打上門來,說文郎中庸醫害人,她與丈夫是半點兒都不相信,還幫著去邑廷作了證,可惜最後還是沒什麼用,只能眼睜睜看著霽安堂被砸,被封。

文溥嘆了口氣:「黃嬸別來無恙。我不過是閑來無事溜達看看罷了——眼見這鋪子被人租下來,我心裡對老房東那點子愧疚,也能少上一些。」

都是相鄰的店鋪,黃絹對於隔壁的事還是相當關心的。

「聽說這鋪子是被個小娘子買下來了。」她小聲地與文溥分享著八卦:「今兒上午有人送了不少藥材過來,我估莫著這兒還是要開一間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