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正文卷

第68章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抱著這一絲幻想,洛千淮偷偷地抬眼瞄向墨公子,見他面上雖掛著和煦的笑容,但細細看去,那笑意卻根本沒達到眼底,雙眸幽黑得全不見底。

所以他是不是已經打定主意,要繼續恩將仇報,堅決置自己於死地了?

她剛這般想著,就聽見墨公子親切地勉勵了三人幾句,然後衛鷹便站了出來,宣佈道:「今日大比到此結束。主上仁德,特意賜下酒肉,允諸衛放假半日,暢吃暢飲!」

話音一落,場下眾人立時便歡聲雷動,興奮不已。遠處已經有人抬了整頭的牛、羊,搭起了烤架,生起了火,轉眼間便有濃郁的肉香傳來。

洛千淮的肚子不爭氣地發出了一聲長鳴。火一和水二皺著眉頭看看她,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半步,似乎是深以為恥,不想與她並列。

「你們也下去吧。」墨公子的目光在她面上淡淡地打了個轉兒,大發慈悲道。

「謝主上!」洛千淮大喜。原來是她想錯了,人家墨公子根本沒想和自己多做計較!

說起來她雖然冒充了兩天人五,但事情可沒少做呀!

精心做了好幾頓美食不說,又費力地整理了一份中晚期糖尿病綜合症患者的醫案,就是在剛才的大比中,她還認真地提出了優化情報傳遞工作的新思路新方法,這樁樁件件,都是其他人根本做不到的。

所以說,看在自己如此能幹又有用的份上,墨公子願意放自己一馬也是正常的。

對了,她得趕緊去找衛嵐,把贏得的賭資給領回來,否則夜長夢多,對方跑了可要怎麼辦?

她正想跟著火一水二一起離開,墨公子就幽幽地嘆了口氣。

「衛蓮。」他的聲音與平時一樣悅耳:「你隨我來,有話問你。」

洛千淮心裡咯噔一聲,保持著一腳邁出的姿勢緩緩回頭,笑得僵硬無比:「主上,能不能等我用過了晝食對了,您應該也餓了吧,要不就等完事了我再去見您?」

墨公子定定地看著她,表情似笑非笑,衛鷹與衛蒼卻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側,一左一右,虎視眈眈。

「我去,我去!」洛千淮無奈地掃過了場下熙攘的人群,以及那些被烤得滋滋作響的牛羊們,最後與滿面憂色的衛嵐對上了眼。

後者的目光與她一觸即移,然後就似下了什麼決心一般,垂眸轉身,張羅著人收拾攤子,似乎想要揚長而去。

哎,這可不行啊,她的珍珠和金子可全指望著這人呢,該不會是想要賴賬不還吧?

她這邊剛露出急切之色,那邊衛鷹的手就搭上了她的肩:「洛大娘子,請吧。」

洛千淮身子一震。連真名都叫了出來,可見已經到了圖窮匕現之時。自己這條小命都未必能保得住,還談什麼身外之物。

她垂頭喪氣地隨著墨公子一行,穿過了歡快的人群,回到了主宅。

今日這裡不同以往,門口站滿了身著深青色衣飾的親衛,各個都表情嚴肅目不斜視。

此外,還有十幾位身著暗紅色衣甲的男子,腰間都懸著一塊遍布荊棘圖紋的牌子,手中執著繩索鐵鏈等物件,氣質神色都是冷酷無比,就像一堆冰塊兒似的,直接把宅前的溫度降到了零下。

洛千淮只看了一眼,一張臉就苦巴巴地皺成了包子狀。不用問,這多出來的十個人,肯定就是傳說中的棘衛了,至於為什麼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針對的是誰,還用問嗎?

事到臨頭,洛千淮心裡反而安定了下來。每逢大事有靜氣,這是先前急診科主任誇過她的話,也確實是她的性格特點,越到關鍵時候,反而越是鎮定平和。

不管對方是因為何種原因,沒有立時對她出手,而是等到了現在,都說明他們有所顧慮。而這顧慮,應該就是她可以周旋的空間和機會。

當然,實在不行,那也只能認命。她深吸了口氣,緊緊地抿著嘴,在無數人的環伺之間踏上了階梯,站到了廳堂正中間。

墨公子高踞於上首,衛鷹衛蒼站在他身前兩側,火衛主與月衛主守在了門口,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洛千淮就在眾人警惕的目光中,伸手摘掉了面上的金狐狸面具,露出了一張皎如明月的芙蓉面。她將背脊挺得筆直如松,既未下跪,也沒有半分瑟縮之態。

屋中眾人見她如此,反而更加慎重,各個凝神屏息,如臨大敵。

墨公子的目光落在她的面上,默默地看了良久,方才開口問道:「洛大娘子。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只要能開口,那就還有機會。

「有。」洛千淮不假思索地道:「小女雖沒有現場為那位老大人診脈,但所做之治療方案,確是對症無疑。雖然不知道公子為何對小女如此敵視,但在此事上請務必嚴格依照醫案執行。此事關乎患者性命,不可不慎。」

她第一時間先說的是醫案之事,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衛鷹冷哼了一聲,衛蒼則若有所思。

「薛郎中已經看過那份醫案了?」如同冷泉般的聲音傳來。

「是。」衛蒼回身道:「他一拿到醫案,稍微看了幾眼,便手舞足蹈,大呼高明,然後便衝進了葯廬,至今也沒有出來。」

「這確實是薛郎中的作風。」墨公子頷首,看向洛千淮:「除了此事,還有沒有其他的話?」

洛千淮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擺擺自家的功勞,爭取個寬大處理:

「其實小女一直不太明白。我明明兩次三番地救過了公子,公子也報之以薦書與金,就算不是朋友,也總不該是仇敵才是,為何前次月下相見,公子卻忽然不顧前情,定要將小女置於死地呢?」

「還敢砌辭狡辯?」衛鷹目中爆出精光:「你與那章慶早就熟識,既為他洗手做羹湯,又夜夜把酒言歡——之前的所謂相救,不過是你們合演的一齣戲罷了,卻想要讓公子承個救命的恩情,當我們都是傻子不成?」

原來他們是因為章慶回頭,方才疑心自己。

「若非是為了救公子,我又怎麼會惹到章大劍宗?」她斂容垂眸:

「公子莫非是忘了,那章慶臨走之前說過了,稍後就會來找小女。」她的聲音中帶出了一絲委屈:「小女除了虛與委蛇,又能如何?」

「且他已經聲明,刺殺公子實在是為人情所迫,此後不會再犯,兼之小弟又恰好入了他的眼,蒙他不棄,收為弟子,所以小女便是招待了幾天,又有何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