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無疑是肅穆壯觀的。
在所有士兵的注目下，馬收復微微頷首示意。
下一秒，遠處的操場再次爆發出熱烈的呼喊，一群新兵蛋子能有幾次親見到馬將軍的真顏，每個人都在鉚足了勁表現。
「食堂還有五分鐘就關門了。」
「啊啊啊啊！！」
馬收復瞥了眼席捲而來的喧鬧，開口說道：「這是最後一屆了吧。」
緊隨在身旁的副將立即回道：「是的，最後一批總軍學院的教官、老師已經全部上了戰場，現在學院暫時採取關閉的狀態。」
馬收復神色嚴肅地點一點頭。
自打世界生態環境再度惡劣，總參謀部那裡立即判斷出下一次的爆發會使所有生命在一瞬間灰飛煙滅。
這回任憑你有通天的實力也沒辦法抵擋！
在這種情況下，前線施文勇率領的曙光第六軍已然打開戰場局面，大捷連連，是目前最有機會，也是必須殲滅聖夜惡鬼的最佳時機。
因此負責軍事人才培養的總軍學院在一天前已將所有的學生、教官、老師統統送上戰場，為前線補充新的一輪力量。
毫無疑問，這是在孤注一擲。
也唯有孤注一擲！
「將軍那邊有回覆了嗎？」馬收復問道。
「沒有。」
副將低頭看了眼手裡的便攜電腦搖了搖頭。
「估計又忙忘了。」
馬收復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大步走進辦公大樓。幾名副將自覺在大廳等候，目送將軍上了電梯，直奔頂樓所在。
「叮——」
電梯門打開，只見十五米的長廊里擠滿了人，一名名參謀抱著比自己腦袋還高的文件往盡頭的房間里送去。
「將軍！」
「將軍！」
眼尖的參謀立即瞧到從電梯里走出來的馬收復。一言之下，幾乎所有人都瞬間腰板一挺，站得筆直，畢竟雙手還抱著山似的文件。
「我跟將軍聊一會兒。」
馬收復只說了這一句，人就已經進了房間。
緊接著，大門轟然關上。
十幾位參謀面面相覷，卻是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他們已經足足兩天沒歇過，正好趁這會兒可以休息一下。
……
這是一間寬敞而又擁擠的房間。
堆積如山的工作文件在桌上已經擺不下，只能一摞又一摞地放在地毯上。
伏案在桌前的男人神情專註認真，雙鬢皆白，哪怕是坐著身姿亦如巍峨的高山，要是站起來身高起碼得有三米。
而適身的軍裝則更添他的氣概。
龐萬龍，人如其名！
「踏！」
聽到有人走近，龐萬龍頭也沒抬地說道：
「趕緊將這一批處理好的文件拿下去，分給各部隊的將官，首要任務就是趕緊將最新研發的執念武裝在短時間完成操作熟練。」
「統帥。」
熟悉的聲音一入耳，龐萬龍抬頭便見到坐下的馬收復，無奈地笑了笑。「我看見你給我發的消息，結果一轉頭給忙忘了。」
「兩天時間，人手已經不夠用到這地步了嗎。」馬收復語氣平穩。
「恩。」龐萬龍放下手裡的筆，「崇冥鬼王臨危受命收拾殘局，雖其人確實有幾分能耐，但是文勇那邊機會抓的更好，我們隨時要準備上場。」
曙光第一軍，戰鬥力毋庸置疑。
絕對是一柄鋒銳至極的劍！
哪怕只有微毫的勝利契機，只要第一軍的劍鋒能夠順利介入，便足以撬動天平。屆時就可長驅直入，攻打聖夜大本營——閻魔山！！
因此這幾日事務的繁忙可想而知。
「你呢，事辦的怎麼樣。」龐萬龍怎會不知馬收復來找他的用意。
「網已經布下了。」馬收復熟練地從桌面煙盒裡甩出兩根煙，輕輕一吸無火自燃，煙霧自口鼻間溢出：「現在就等那些老鼠一頭往裡鑽了。」
他將另一根煙朝龐萬龍丟去。
「幾層把握？」龐萬龍接煙點燃。
「不好說。」
這三個字能從馬收復嘴裡吐出來，絕對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要知道馬收復此人做事一向穩妥可靠，在曙光軍高層內還有一個綽號『馬功成』，意為不管多麼嚴峻，多麼複雜的任務，只要交到他手上，必能功成。
「因為魔影？」
龐萬龍心領神會，立即問出關竅。
六眼魔影。這個以最高等級封存的絕密情報以最快的速度送回曙光城，幾位統帥第一時間就知曉了當時的情況。
而這也是為何將這次行動交由馬收復來負責。
「是的。」馬收復抖了抖煙灰，「我跟清焰詳細聊過鳳陵峽戰役的來龍去脈，反覆觀看過那段影像，六眼魔影確實是非常棘手。」
「歲暮，你能察覺到祂嗎？」龐萬龍忽然問道。
「只有三成的概率。」
倏地，歲暮溫柔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僅憑一段影像足見六眼魔影的實力，但很難對祂的存在進行捕捉定位，除非……」
「能抓到一隻。」
馬收復接著說道。
房間里卻陷入了寂靜。
龐萬龍默默地將一根煙抽完，「你有跟那個叫做李馗的人聊聊嗎？談的怎麼樣。」
「暫時沒有。」
不料馬收復語出驚人。「李馗的資料檔案是絕密封存，以我的許可權看不了。另外，林博士認為現在還不是找李馗談話的最佳時機，希望再等一等。」
話語聲微不可察一頓，馬將軍又補充了一句：「施將軍在送來的情報當中有提及過，說李馗此人可以信任，如果真需要進行調查的話，不妨再等一等。」
聽到這裡，龐萬龍的雙眉方才忍不住皺起。
首先是關於李馗的檔案資料，如果連馬收復的身份許可權都看不了，龐萬龍自己親自去查，恐怕也是一無所獲。
這點暫且不提！
兩個「再等一等」，一個出自曙光首席的科研家之口，另一個來自第六軍統帥施文勇，李馗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竟能得到如此青睞。
龐萬龍眼帘垂下，「歲暮，你的評估呢？」
雖然無始神教的事情，龐萬龍並沒有親自下場，但該了解的事情自然不會一無所知，他知道李馗的住所包括一日的行程，歲暮定然是了如指掌。
「我認為可以信任。」歲暮道。
這顯然又是一個超出預料的回答。
現在有一個事實可以肯定——他們都認為李馗可以信任，而所謂的等一等，無非就是想讓馬收復、龐萬龍這些人看到李馗值得信任的地方！
這是個十分有趣的點。
「好，那這件事先畫個句號。」
沉默須臾，龐萬龍笑了笑：「有機會，我倒是想親自見一見他。」
隨即。
歲暮的存在離去，祂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
接下來便又屬於兩人的談話。
「統帥是在想李馗是不是領袖的人。」馬收復跟龐萬龍共事幾十年，對方哪怕只是眨個眼，他都能知道後者心裡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