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天罡
淅淅索索的聲音乍響。
巴掌大小，頭形似蟾的凶獸從石縫裡爬出，軀體表面布滿菱狀鱗，映照著頭頂灰白色的大日，好似與滿地白沙融為一體。
它輕巧地躍到巨石頂端，橫向瞳孔裡布滿黑紅交加的血絲，莫名透出嗜血瘋狂的意味，四肢肌肉迅速繃緊。
「轟隆——」
倏忽，粗獷兇悍的引擎轟鳴響徹在空曠的原野。
但見夯實廣闊的公路上，一行車隊掀起滾滾煙塵，前頭一輛摩托車風馳電掣，緊隨的便是一輛輛陸地野獸，裸露在外的機槍流淌出硝煙氣味。
居中的一輛越野車上，李馗一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在半空中規律划動，一縷精純的法力蘸在指尖，慢慢勾勒出一個立體的模型。
「砰！」
忽地，一道槍聲乍現。
李馗睨了眼車窗外。
車輪碾起的煙霧被只銳利的爪尖撕碎，巴掌大小的凶獸像似離弦之箭般朝李馗撲來，如同訓練有素的刺客。
然而同一時間，粘稠的血色湧上眸底。
一顆子彈刁鑽地鑽進凶獸的右眼，強大的動能將其身軀擊退，下一瞬化作四分五裂的血肉塊灑落在地。
「解決。」
對講機里立馬傳出得意洋洋的男音。
李馗收回目光，蘸著法力的手指不停歇地划動，可是卻能驚奇地看見一條雙翅惡龍在拳臂上環飛，似實非實，似虛非虛。
彷彿這具身體里藏著另一個世界，不可思議至極。
頭角崢嶸的惡龍透過敞開的車窗觀察外面的世界，猩紅的豎瞳充斥著一種躍躍欲試的好奇。它能清晰地感知到一種即將到來的毀滅，空氣里滿是兵戈的氣味，這讓它很興奮，情不自禁地舒展軀體。
上一秒還在右手背，下一秒就到了左腕上，那一雙翅膀扇動間，隱隱約約能見到一抹突兀的橙紅色，那顏色底下是轉瞬即逝的浮空的島嶼。
就在此時，李馗忽然出聲：「修鍊得如何。」
原是在這種種匪夷所思的場面旁，袁彬盤坐在副駕，吞吐著來自無間煉獄的靈氣，隨著功法的運轉，縷縷雷光在口鼻間閃爍。
五臟、筋骨皆有堂皇雷音在震鳴。
「不錯，修行總算向前磨了一點。」
袁彬似緩實急地睜開眼，瞳孔深處耀眼的雷霆悄然隱匿。
李馗這回仔細打量了下，微微頷首：「你雷法修行已登堂入室，路子很正，好好修鍊下去，煉己對你來說並非難以跨越的鴻溝！」
袁彬聽了忍不住翹了翹嘴角。「我怎麼說也是正兒八經拜入武當掌教真人門下的弟子，這個修鍊天資還是可以的！」
「瞧你得意的樣兒。」
李馗隨即傾囊相授：「未煉還丹先煉性，未修大葯且修心。這是你祖師張三丰說的話。煉己一境，既煉身，亦煉心，非是一蹴而就。九次煉己都要積蓄起龐大的法力，萬不可魯莽行進。
「九次真火煉身，三魂七魄和肉身都會受到淬鍊，由此也會引發心魔，由易到難，不可掉以輕心。」
話語聲微頓，李馗繼續講道：「煉己之後便是還丹，我如今就處在這一境界的育火階段。其實這兩個境界的修鍊對肉身皆是非常看重。天地乃是大宇宙，人體同樣是一浩瀚無垠的宇宙。
「想要承載這般偉力，軀體這一艘船必須足夠堅硬，而後經過煉己的神靈方能輕鬆駕馭這艘船。
「唯有如此，仙道可期。」
袁彬非常認真地聽著。
李馗此刻跟他說的話實在太過重要，作為修行路上的前輩，李馗已將會碰到的坎說得明明白白，這些經驗對他未來的修行將會起到無比的助力！
「神通、術法，便是刀劍槍炮。」
李馗微微聳肩，抿成一線的嘴揚起肆意桀驁，「要夠利，才能走得更遠。」
「我知道了。」
袁彬用力點頭。
認真來說，袁彬在這點上做得好，剪紙成人一道讓他的保命手段繁多，而掌握的正統雷法煌煌剛猛，剛柔並濟。
隨即。
袁彬唇邊掛著笑，既是感慨，又帶有幾分揶揄：「這回也是託了大哥的福，我都好久沒感受到吞吐靈氣是什麼感覺了。」
袁彬走得到底是正統的仙道，與本地的修行體系存在明顯的差異，再加上屠維·戊九十三陰氣和死氣混合，使得他根本無法修鍊。
毫不誇張地說，來這兒三年，袁彬的實力基本在原地踏步！
李馗緊接提醒道：「接下來兩天，你都需藉助無間煉獄重新鞏固好金丹，方可保持境界不跌。」
袁彬一聽，挑眉笑道：「蹭飯，我可是不會客氣的！」言罷，他將盤坐的雙腿放下，看了眼車窗外。「還真是平靜吶！」
不知是不是因為卧底的暴露，導致無始神教沒有採取進一步的行動，又或者是李馗以及支援小隊的實力，令他們感到忌憚，總之這一路上很是風平浪靜。
雖是如此，中途還是發生了一件小插曲。
說嚴重吧，還真挺嚴重！
屠維·戊九十三再度往世界之底沉下些許，僅是這一點的下沉，直接使整個世界的生態環境又進行了一輪適者生存的篩選。
最為明顯的例子就是方才試圖襲擊李馗的凶獸。這種凶獸因體型的緣故，狩獵習性最為謹小慎微，如今卻因無法承受更惡劣的負面陰氣，變得無智瘋狂。
這一劇變影響，對於人類同樣如此。
岳鐘山一行人的身體出現了明顯的不適，而袁彬受到的直接影響更為巨大，體內的金丹岌岌可危，隨時有破碎的危險。
這才有了借無間煉獄修行的一幕！
……
「好了。」李馗忽地說道，指尖蘸著的一縷法力光芒緩緩流逝。
只見車內赫然出現三十六座微型城市，皆以特定的位置排列。
袁彬認真審視一二，眸底驀地升起驚訝，「咦，這不就是曙光現如今轄下的城市。」
「沒錯。」
李馗輕揚起下巴，卻是考驗起袁彬，「能看出有何特別之處嗎？」
聞聽此言，袁彬摸著下巴觀察，過了好一會兒方是半猶豫半驚訝道：「這似乎是個陣法，不過究竟有何功效就不清楚了！」
他偏頭看向李馗，雙眸已被震驚填充。
大手筆！
以三十六座城市為陣眼，布下的通天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