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4章 怪異之森(中)

正文卷

勢比人強,我想不上道都難呀。

董學言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

旋即,他便徑直走進敞開的大門內。

然而身後的土伯見到面前只有一米七的「大門」,眉宇間不禁流露出一抹古怪的神采,抬腳朝前一跨。

但見土伯的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緊接著也跟了進去。

門後的空間頗為寬闊,有一條螺旋向上的階梯,董學言的身影在拐角處一閃即逝,土伯邁著輕鬆的步伐踏上木梯。

相較於土伯的悠閑,董學言此刻卻是恨得不禁牙痒痒。

雖然大門沒有出現損壞,但布置在裡頭的各種防禦陷阱全都消失不見,這裡面究竟是誰的手筆不言而明。

沒一會兒的工夫,董學言就來到了頂層。

當雙腳落地站定的剎那。

嘩啦~

黑暗的空間里倏地有輕微的水聲響起。

隨即,只見一抹微亮的光自董學言的面前升騰,慢慢地顯出輪廓,是一個長寬五米的玻璃箱子,光亮正是從內部迸發而出。

若是湊前仔細一瞧,便能驚覺微光本身竟是一種模樣酷似水晶燈的浮游生物,數量成百上千。

或許個體綻放的光芒並不明亮,但它們連成一片,登時變得璀璨耀眼,直接將黑暗的空間照亮!

旁邊的桌子上擺放著各種實驗的儀器、設備。左邊的牆上還有一排屹立的凶獸標本,保存得相當完好,神態惟妙惟肖。

微不可察的嘆息自董學言的齒縫間滾出,他熟稔地打開桌上的一個小木罐,從裡頭抓了把細碎的顆粒往水缸里撒去。

但見那些浮游生物立即蜂擁而來,那一把顆粒眨眼間就被瓜分乾淨。

董學言見狀又抓了一把投進水缸。

這些天他為了躲避魔翅猿的追擊,東藏西躲,久久未能回到這裡,看來這些小傢伙都已經餓壞了。

吃飽喝足後,微小的酷似水晶燈的生物在水中自由遊動。

董學言下意識湊近看了看。

忽而,一張灰色的鼠臉在玻璃上顯現呈出,打結纏繞的毛髮上滿蘸凝固的血漬,看過去很是狼狽不堪。

董學言灰綠色的眼瞳一暗,旋即似瞅見什麼,馬上挺直腰背,沒好氣道:「你走過來還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只見對面玻璃同樣呈出一張虎面,一雙利角昂然,更添幾分威武霸氣。

雙方的目光隔著浮游生物對上。

土伯咧嘴一笑,好奇問道:「你究竟是從哪裡找到這些個新奇玩意。」

「在這座森林裡,擁有很多不可思議的凶獸、生物。」

董學言從玻璃水箱面前走開,脫下身披的羽衣,乾瘦帶著絨毛的身軀頓時暴露在亮光下,他小心翼翼地將羽衣放到旁邊的工作台上,一邊說道:「它們已經形成一套獨屬於自身的叢林法則。

「只要肯花時間和精力去了解,也能從中找到自身的生存之道。」

土伯隨之直起腰桿,看著董學言的背影,噙著笑意頷首道:「不愧是專家呀,講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可比那些飲毛茹血的野獸強多了。」

董學言聞言手中的動作一頓。

須臾,他頭也不回道:「范思國,你是怎麼知道他的。」

「想知道?

「告訴你可以。」

土伯大手抓過放在旁邊的凳子,一屁股坐下,雙手按膝:「不過是有條件的,我也有一些問題,想要找個人好好解答一下。」

「看來我們是各取所需。」

不知何時,董學言已經戴上一副實驗眼鏡,神態認真嚴肅,從一排塑料瓶里抽出一罐,小心翼翼地將裡面的透明液體傾灑在羽衣上。

一縷縷電火花竄起。

但見片片血痂慢慢地自羽毛上脫落。

後面的土伯饒有興趣地挑了下眉梢,注意到每片羽毛相連處皆有一條透明的蟲子,方才冒起的電火花正是由蟲軀體內迸發。

『這是充當作線路的作用?』土伯心想。

不消片刻,整件羽衣除了幾處地方稍有破損,其餘地方已然變得乾乾淨淨。

董學言低眸望著自己的裝備,眼裡猶豫、糾結、更有破釜沉舟的決絕,種種心緒沉沉浮浮,最後轉過身看著土伯。

這回雙方在身高方面的差距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既然是合作,也應該坦誠相待。」

董學言神態認真,「你想知道什麼?」

「想知道的地方那可就多了。」土伯笑了笑:「再說想要離開這裡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正好趁這個機會敞開了說。」

董學言點了點頭。

土伯環視一圈,開門見山道:「你是怎麼把捕面樹改造成這樣的?」

話里的好奇和探究彰顯無疑。

而這點也確實是董學言的得意之作,能夠安然無恙呆在怪異之森幾十年,全靠這處庇護所。

他也沒藏著掖著,直言道:「想知道原因,就要搞清楚捕面樹的真面目究竟是什麼。」

土伯安靜地聽著。

「怪異之森,從另一個角度亦可稱作為漂浮在海上的森林。」

董學言繼續講道:「最為關鍵的是捕面樹紮根於濁海,吸收心魔之氣成長壯大,這是它們的生存之道,同時也保護了生活在這裡的凶獸們。

「哦,所以這裡才會被叫作怪異之森。」

土伯饒有興趣地摸了摸下巴。「想不到其中竟有這般緣由。」

關於這點,他倒是沒有往深處想。

「捕面樹吸收心魔之氣,難免會身具種種詭異可怕之能。」

董學言將羽衣重新穿上,按了下藏在桌底的按鈕,一個玻璃瓶升了上來,裡面幾根褐色木枝宛如活物般搖曳扭動。

「它們同樣會對靠近的獵物進行獵殺,探出的木枝是它最強力的武器,能夠使獵物的神志混亂中毒,且還能將一身精血吸收殆盡。」

說到這裡,董學言的話鋒猛然一轉:

「不過想必你也見到、知道,只要不弄出太大的動靜,捕面樹是不會從混沌中醒來的,魔翅猿都能在它身上蕩來蕩去,可見一斑。」

「按你這麼說,你又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呢?」土伯微眯起眼眸。

「成也心魔,敗也心魔。」

董學言有條不紊地說道:「捕面樹因心魔之氣的影響具備了一定的意識,只不過超過百分之九十五的時間都處於睡眠狀態。

「這就是它最大的弱點,意味著它幾乎是個永遠站在那裡不會動的實驗品,我花了大量的時間找到破綻,從而將其控制!」

毫無徵兆地,一張木質面孔自土伯的頭頂探了下來。

容貌五官模糊,雙眼緊閉。

「它的意識並非無形無質。」

董學言眸里有別樣的光彩,「這張面孔就是核心,只要能控制它,想要在樹身里打造出一座實驗室不過是輕而易舉。」

土伯聞言笑意登時變得意味深長。

瞧這坦誠的話兒,看來面前這位是想通了。

雖說先前土伯確實找到了董學言的老巢,但對裡面的重要物品並沒有粗暴破壞,基本保持完好,可這棵捕面樹的意識核心卻沒有一同發現。

董學言的不信任和警惕,甚至是剛才蠢蠢欲動的殺意,這些土伯統統都能察覺到,不過以他的實力自然不會放在眼裡。

而董學言的情緒變化亦是在情理之中。

儘管他並沒有完全交底,說明究竟是如何找到捕面樹的意識核心,又是如何對其進行控制,但令這張木質臉孔出現在土伯面前,已經表露出真正的誠意。

合作這時才算開始。

「你回答了我的問題,那麼接下來輪到我了。」

土伯說起董學言目前最為關心的問題。「關於那位范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