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華夫薯片
是啊, 在已經度過了自己的青壯年期之後，老去的英明帝王，又會是什麼模樣呢？
這件事情能夠稍微引起一點拉斐爾的好奇心, 於是他在跟著薇奧拉的時候, 還是給了一點小建議：「老國王想來精力不濟, 不過領主大人, 請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薇奧拉坐在馬車上，感受著馬車碾過路上哪顛簸的感覺，最後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好, 我知道了。」
當初愛德華王儲的舞會就是在王宮中舉行的, 但是和真實的王宮比起來的話，那又只能夠算是最外圍的王宮。而今天和老國王的會面, 則會讓薇奧拉進入到最裡面的深宮當中。
她一路上都頗為好奇, 她很想要看看外頭的樣子, 但是好幾次薇奧拉都快把腦袋伸出去了，卻又被拉斐爾給拉了回來。
「王宮裡還是有人在看守著的。」拉斐爾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在什麼地方埋伏著什麼樣的人，「領主大人, 我這是為你好。」
薇奧拉頗有些不服氣：「這個樣子能有什麼用……等我以後把電腦什麼的弄出來，咱們直接裝三百六十度的攝像頭，不是更方便。」
「……我覺得領主大人, 您現在需要的是先把這一次的會面給應付過去。」
拉斐爾無情地戳破了薇奧拉的美好夢想，換來了她的一個白眼。
馬車繼續向前, 終於, 在行駛過了從很長的一段路之後，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這話她根本沒法兒接啊！
「……相貌只是我的外在，人的外在是最不重要的一部分。」薇奧拉行了個禮，說出了自謙的語句。
然而他看起來已經垂垂老矣，連眼神都有些犯渾，頭頂的頭髮早已變得稀疏，而且似乎是不能久坐的原因，老國王幾乎是癱軟在王座上的。
這時, 有一個女官走了過來，她對著薇奧拉行了一禮，低著頭說道：「伯爵小姐，這邊請，陛下在等你。」
「快些讓她進來吧。」過了良久，宮殿里才傳來了一個老人的聲音。
薇奧拉：……
而在寶座上，正坐著一個老人。他穿著華麗的衣服，帶著金色的王冠，還有他那堅固的寶座，無一不再宣示著老人曾經的輝煌。
女官站在了門邊，用眼神示意薇奧拉自己進去。薇奧拉臨到門口，居然有了些怯意，得到了女官的暗示後，她深吸了一口氣，在女官打開了大門之後，走了進去。
門在薇奧拉的身後關了起來，比起外頭的新鮮空氣，如今房間里的氣息就要腐朽不少。
好像有點……過於普通了？
老國王哈哈笑了起來：「你確定嗎？我覺得大部分的人都是喜歡好看的外表的，包括我也是。」
女官帶著薇奧拉穿過了一條長長的迴廊，薇奧拉看著右邊的花園，注意到了花園被打理的井井有條，而且古怪的是，中間還有一小塊地是種了各類蔬菜。
有一種見到了上輩子自己的媽媽在天井裡種菜的感覺。
她還能說什麼？？？？？
老國王又盯著薇奧拉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說道：「來，過來幫我一把，把我扶正一點，這老癱著坐可不太舒服。」
薇奧拉按下了心裏面那點古怪，跟在女官的身後拐了個彎兒，停在了一處宮殿的門口。
薇奧拉看著老國王的模樣，莫名地感覺有些悲涼。
薇奧拉最後看了拉斐爾一眼，這才跟著女官走了。
薇奧拉走下了馬車, 她好奇地看著周圍的環境，只覺得這個王宮和自己想像當中的似乎還不太一樣。
女官在門口恭敬地說道：「陛下，伯爵小姐到了。」
薇奧拉扯了扯嘴角：「陛下說得對。」
而老國王的眼神轉了一下，落在了薇奧拉的身上，他沒有說話，只是打量著眼前的薇奧拉，過了一會兒之後，老國王才發出了一聲短促的笑聲：「你看起來確實很美，怪不得那個小子會一眼就看上你。」
薇奧拉沒有辦法，有心想要拒絕，但是最後還是挨挨蹭蹭地走到了老國王的身邊，她伸出了手，想要幫著老國王坐直一點。但是當薇奧拉一用力，卻有些驚訝地發現，老國王的體重很輕。
那是一種遲暮老人才會有的體重。
似乎是察覺到了薇奧拉的驚訝，老國王開朗地笑了：「當人上了年紀之後，就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我也一樣。」
「可您的靈魂是不朽的。」薇奧拉第一次有些發自真心地說出了這句話。
「沒有誰是不朽的，」老國王輕輕地嘆了口氣，「不管是什麼樣的人，總會有死去的一天。不過人類總是能夠在有限的生命裡面得到無限的東西，我覺得這才是人類最厲害的地方，你說呢？」
說著，老國王調皮地沖著薇奧拉眨了眨眼睛。
薇奧拉咽了口口水，緩緩地點點頭。
「不過我現在好像是沒有什麼力氣了，」老國王又說道，「不然的話其實我是可以……教育教育我的小孩，或者說和我的父親一樣，乾脆再生一個。」
老國王自己說著覺得好笑，又呵呵地笑了起來。薇奧拉站在一邊，左右為難，笑也不是哭也不對，只能夠陪著尬笑：「啊……啊哈哈哈……」
「你告訴我，你覺得愛德華怎麼樣？」老國王笑過了，突然又問了薇奧拉一個送命題，「他是不是有點……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薇奧拉有一個衝動，想要將愛德華這麼多年乾的好事全都給老國王說一遍，但是看著老國王這幅似乎下一秒就要歸西的孱弱身體，薇奧拉又不敢。
總覺得如果說了，在老國王弄死自己之前，先要被自己給氣死。
衡量了半天之後，薇奧拉才有些為難地說道：「……我不知道，我和愛德華殿下，並沒有太多的來往。」
這也是實話，明面上的來往確實沒有多少，但是私底下薇奧拉可是將愛德華調查的一清二楚。
不過這個實話不能和老國王說。
老國王聞言，他盯著薇奧拉使勁兒地看了看，然後嘟囔道：「……明明是個挺漂亮的小姑娘，怎麼現在就學的老氣橫秋的，一點兒都不好玩。」
薇奧拉覺得自己冷汗都下來了，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在外面的時候，拉斐爾會和她說，要小心。
這簡直步步驚心啊！
「算了，反正你也不會和我說實話的，」老國王又嘆了口氣，看起來情緒有些低落，「算了，我給你講個秘密吧。」
說著，老國王沖著薇奧拉勾了勾手指：「來，靠過來。」
薇奧拉依言湊近了一點，老國王湊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不管你和伊麗絲想要做什麼，我不會管你們。」
薇奧拉：……？？？
這一個瞬間，薇奧拉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她幾乎無法掩飾自己的驚恐，薇奧拉慌張地看了一眼老國王，張口正想要為自己辯解，卻被老國王截住了話頭。
「沒事，沒事的。」老國王安慰一樣地拍了拍薇奧拉的手，卻並不會讓薇奧拉感到任何的慰藉，「我已經老了。」
薇奧拉不解其意，只能夠看著老國王。
老國王笑呵呵的，依舊沒有任何的生氣或者發怒的意思：「老了的國王，註定還是要讓位的，但是我的兒子，愛德華，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我為英吉拉奉獻了我的一生，我不能夠讓這個王國毀在我兒子的手上。」老國王的語氣很輕的，但是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嚇人，「他是個只知道玩女人的傻子，而我的繼承人，需要一個聰明人。」
說完，老國王似乎有些體力不支，他又休息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所以……你和伊麗絲的那些小動作，我可以不管，但是說真的，如果你們兩個連愛德華都沒有辦法的話，那我的這個位置不交給伊麗絲，也算是有道理吧。」
薇奧拉不敢點頭，她依舊都沒有掉以輕心，生怕這是老國王為了套她的話而說出口的說辭……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薇奧拉不能冒險。
「沒關係的，沒關係，」老國王又重複了一遍，「我很希望能夠看到，你們成功的那一天。畢竟我的日子不多了。」
老國王看著王宮的大門，幽幽地說道：「伊麗絲的腿……很神奇的技術，需要巧妙高明的工匠和昂貴的材料，不過你做到了，這很了不起。」
「還有你領地上的那些……小玩意兒，都很神奇，我沒有見過，但我很喜歡。」老國王又看了看薇奧拉，笑道，「不用害怕，我太老了，已經沒有殺人的力氣了。當然了，如果是年輕的時候，為了國家的穩定，我說不定會殺了你……但是現在，英吉拉確實需要在我離開了之後，做出一些改變。」
薇奧拉覺得自己整個後背全都因為冷汗而濕透了。
「你今天要走了是吧？」老國王歪了歪頭，「那在你臨走的時候，看在伊麗絲的腿的份兒上，我送你一件禮物吧。」
看著眼前的薇奧拉，老國王笑的意味深長：「你一定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