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檸檬酥皮蛋黃派
黑夜之中, 理查德什麼都沒有看到，只能夠看到月光下偶爾飄散開來的一縷霧氣。
他扭過了頭，打算回去休息, 不理睬這奇妙的歌聲。然而不管理查德坐在房間裡面幹什麼, 那歌聲總是斷斷續續, 卻一直不曾停下。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 理查德能夠感受到，這歌聲聽起來愈發的美妙了。
他終究還是坐不住了。
理查德站起身來，往樓下走去。他能夠聽得出來, 聲音是從花園裡傳過來的。
城堡里已經空無一人, 原本薇奧拉的城堡里就沒有幾個傭人，現在夜色昏沉, 所有的人都已經回了家, 理查德毫無阻攔地便穿過了城堡, 來到了後頭的小花園。
薇奧拉的花園被拉斐爾打理的十分整潔漂亮，哪怕是在黑暗當中，也不會讓人覺得逼仄陰森。理查德順著石子小路一路向前, 追逐著空氣中飄散的歌聲。
隨著理查德的接近，歌聲愈發的明顯，也不再斷斷續續, 而是連貫了起來。理查德腳步頓了頓，只覺得這歌聲聽起來簡直可以鑽進人的心中。
這讓理查德突然有些猶豫。
自從他踏上這片土地開始, 好像就有什麼事情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絕塵而去了。然而理查德卻沒有辦法控制, 他皺著眉頭，看向歌聲傳來的方向, 掙扎的意味愈發的明顯。
理查德咽了口口水，最後還是慢慢地向前走去——能夠唱出這樣的歌聲的人，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心思深沉的人吧？
少女似乎被突然出現的理查德嚇了一跳，她本來就坐在水池邊上，因為慌亂而身子一歪，眼看著就要衝著水池栽過去。
抱著這樣的想法，理查德漸漸地終於來到了歌聲的所在地——花園的小池塘邊。
和他那位親愛的妹妹不一樣，是一個純潔的少女呢。
「對……對不起……」少女細聲細氣地對理查德說道，「請……請放開我好嗎？」
「真的是……十分美妙的歌聲。」
理查德點點頭，鬆開了少女。少女迅速地站了起來，她有些忸怩地拽著自己的衣角，接著終於看向了面前的理查德，而同樣的，理查德也看清了面前少女的面容。
「你是……薇薇的傭人？」理查德不禁問道，「你看起來好像……我白天沒有見過你。」
理查德輕聲說道：「你的歌聲，真的十分美妙。我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你叫什麼名字？」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少女抓著理查德的衣服，將臉埋在他的懷中，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抬起頭來。
理查德點點頭——如果是貼身女僕就能夠理解了，一般貴族少女的貼身女僕是不會出現在客人的面前的。
理查德呼吸一滯——面前少女的美貌，比起她的歌聲，只有有過之而無不及。猶如大海一樣令人沉迷，叫人無法忽視。
少女看著理查德，似乎是認出了他是誰，少女慌亂地向他行了個禮：「見過伯爵大人。」
理查德低頭看著少女的發心，心裡難得的有一些柔軟。
只見皎潔的月色之下，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少女正坐在池塘邊，仰頭看著月亮，同時還在唱著歌。少女的腳浸泡在水池裡，不時地來回划動著，水池面上泛起了一層層的漣漪。
少女似乎很緊張，面對理查德，她一直半低著頭：「我……我是領主大人的貼身女僕，平時的工作就是跟隨在領主大人的身邊，安排她的的起居和日常生活。」
理查德眼疾手快，幾步上前，一把就拽住了少女的胳膊。他順勢將少女往懷裡一帶，即將跌入水池的少女便一下子投入了理查德的懷抱。
理查德站在少女的背後，靜靜地聽著她的歌聲，只覺得心都平靜了。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美妙，令人沉溺其中的同時，也對面前的少女起了很大的好奇心——是什麼樣的女人，能夠擁有這樣的歌聲？
理查德不願意打斷少女的歌唱，他就這樣站在原地，一直到少女停了下來，才輕輕地鼓起了掌。
就在這個時候，歌聲卻突然又換了個調。和剛剛的縹緲不真實比起來, 現在歌聲變得歡樂而活潑，聽起來就像是個不知世事的小姑娘，正在吟唱著屬於自己的平凡快樂。
理查德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他看著面前的少女，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依舊玩弄著自己的衣角，她年歲不大，面對男人的時候總是會很緊張：「我……我叫莉莉。」
莉莉，是百合花的意思。理查德看著眼前的少女，覺得她和這個名字意外的適合。
「你確實和百合花一樣的……可愛和美麗。」理查德笑了笑，「你的歌聲也十分的美妙。」
莉莉臉紅了，她害羞得很：「我只是隨便唱唱，是不是打擾到伯爵大人了？如果伯爵大人不喜歡的話，我馬上就……」
「不，」理查德制止了她，「你的歌聲讓我的心靈感受到了久違的平靜，如果可以的話，你願意再為我唱一曲嗎？」
——
陽台上，薇奧拉舉著粗陋的望遠鏡，正在觀察著不遠處的情況。
當她看到莉莉裝模作樣地摔倒在理查德的懷裡的時候，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她打了個寒噤，然而為了觀察情況，還是要繼續看下去。
緊接著，她就看到這兩個人彷彿說了些什麼，然後就並排坐了下來。莉莉重新開始唱歌，旁邊的理查德則露出了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來。
薇奧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將手裡面的望遠鏡往旁邊一丟，正好拋在了拉斐爾的手中：「你要不要看看？」
拉斐爾將望遠鏡收了起來：「不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美人魚的歌聲。」
人魚的歌聲，代表的是如夢似霧的米幻，以及在海洋上不知道用多少人的性命所填出來的美妙。
人類總是會因為美人魚的臉而將它當成一種美麗的奇妙生物，然而事實上，美人魚在海洋里的殺傷力，是人類根本就沒有辦法抵抗的。矯健的身手和蠱惑人心的歌聲，是人魚存在於海洋的兩大利器。
薇奧拉嘆了口氣：「這就叫英雄難過美人關，沒想到我哥哥這麼個濃眉大眼的，也是逃不過人魚的手掌心啊。」
拉斐爾笑道：「可是人魚卻在領主大人的掌控之下，不是嗎？」
薇奧拉瞥了拉斐爾一眼，起身向屋內走去：「明天告訴莉莉，讓她悠著點，別把我哥哥真的給釣上鉤了。我們的目的，是讓理查德把她帶到帝都去，而不是當我大嫂。」
拉斐爾恭敬地點點頭，薇奧拉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含混不清地說道：「行了，早點睡吧，我都困了，明天咱們可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
很快地，薇奧拉便徹底地陷入了夢鄉。拉斐爾拿起了床頭柜上的燭台，輕輕吹滅，帶走了屋內的最後一點亮光。
他看著躺在床上的薇奧拉，露出了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微笑——自從他到了城堡之後，領主大人，你也越來越成熟了。
可真讓人感到欣慰。
拉斐爾舉著燭台走出了薇奧拉的房間，將房門輕輕地關上。緊接著，他隨手將燭台放到了一邊，自己則回到了城堡里屬於他的那一間屋子。
拉斐爾脫下了手套，輕輕地打了個響指。只見一團黑色的霧氣隨著他的響指而閃現出來，纏繞著拉斐爾的手指，最後變成了一團黑色的圓球。
圓球漂浮在空中，從中傳出了人惱怒的聲音：「你幹什麼？突然把我捆起來還囚禁在這個地方，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想問問你，是不是你多事，給了她那個捲軸。」和黑球里氣急敗壞的聲音比起來，拉斐爾就顯得要從容自然的多了，「你聽起來好像很生氣？」
「廢話！」黑球里的人簡直都要氣瘋了，「突然把我關起來，換成誰都會生氣的吧！你最好給我小心一點，萬一我從裡面出來了，我可能沒辦法你，但是你護著的那個靈魂，我可不會放過她！」
拉斐爾盯著那個黑球，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來是你給的，你總是喜歡多事。」
黑球里的聲音一滯，居然沒有辦法說話了。
「你就先乖乖地呆在這兒吧，等我消氣之前，我不會放你出來的。」拉斐爾微笑著說道，「而且我的樂子還沒有找完，眼看著這一小塊地方似乎在高速地發展著，我簡直太高興了，你能夠明白我的心情嗎？」
黑球里的聲音沉默了半晌，最後才弱弱地說道：「你真的是個變態，徹頭徹尾的瘋子。」
拉斐爾終於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他盯著黑球，眼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燒：「咱們這些傢伙，誰又不是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