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束法雞
那是一個巨大的鐵籠子。
籠子的四周用黑色的布嚴嚴實實地遮蓋著, 讓人看不到裡面裝了什麼東西。不過裡頭不時地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動靜不大。
薇奧拉並沒有貿然將黑布給掀開，而是站在原地打量了一番, 緊接著轉向了龐貝：「……這裡面是什麼？」
龐貝搓著手, 臉上都笑出褶子來著：「這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領主大人擁有一個, 那就等於擁有了天底下所有的美人。」
薇奧拉：……
為什麼她覺得越來越微妙了呢？
「別給我賣關子，」薇奧拉皺著眉頭，「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龐貝見薇奧拉好像要生氣了, 不敢再裝逼, 趕緊一把將黑布給掀開，露出了裡面東西的真面目來。
只見一個巨大的水箱被籠罩在籠子當中, 而水箱當中的水則顯得有些渾濁, 叫人看不清裡面的東西。薇奧拉湊近了一點, 想要仔細地觀察一下，結果水箱里的水突然掀起了一個波瀾，緊接著一聲巨響傳來。
只聽「咚」的一聲, 一隻人類的手掌猛地拍到了水箱壁上，尚未等薇奧拉回過神來，一張漂亮的臉蛋便出現在了薇奧拉的視線當中。
啊？沉浸在美人魚的美麗當中的眾人被薇奧拉一句話拉回了現實，全都有些不明白領主大人在說什麼。
在薇奧拉的眼中，水箱里的美人魚擁有一個完美無缺的頭骨，和一個優秀的臉型……只是這一張臉上，卻並沒有五官。
薇奧拉打了個寒噤，拽過龐貝手裡面的黑布，重新將那一條美人魚的籠子給遮掩住了。隨著她的動作，眾人也從對美人魚的沉迷當中清醒了過來，當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時候，所有人的心裏面都是一凜。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巨大的漩渦，而且漩渦還在緩緩地轉動著，當美人魚的臉轉向薇奧拉的時候，她還衝著薇奧拉微微笑了笑。
薇奧拉這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她沖著眾人打了個響指：「行了，還愣著幹什麼？都回去工作，把龐貝這回送來的東西清點一下，我們可是很忙的。」
她看著水箱里的迷人生物，眉頭越皺越緊。一邊的龐貝並沒有看到她的臉色，還在向她拚命地推銷著：「領主大人，這就是最具有幻化能力的美人魚了。不僅在海上的時候可以用歌聲來迷惑眾人，就連這一張漂亮的臉也是一樣的，沒人知道美人魚的真實模樣……」
——
海藻一樣順滑流暢的頭髮, 蔚藍色如同大海一般的眼睛。水箱里的人面色略有些蒼白，但是並不損礙她的魅力。
薇奧拉的視線向下移去, 只見從那個人的腰間開始, 原本應當是人腿的地方，則逐漸合併, 延伸出了一條閃耀著金紅色魚鱗的魚尾。魚尾此刻正在水中上下游曳著，可以看得出來, 這條魚尾並不像她的臉那樣柔弱。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們突然就對美人魚的容貌沉迷了起來？
薇奧拉抱著雙臂，和水箱里的美人魚對視著，微微嘆了口氣：「我說，我知道她長什麼樣。」
龐貝頓時為難了起來：「領主大人……這……您要是實在不喜歡，我幫您把她給賣了吧？」
龐貝聽了這話，大驚小怪了起來：「領主大人，這可不是普通的怪物，這是我們傳說中的美人魚哎。而且這條美人魚，現在還沒有分化性別……」
就這樣，薇奧拉不出意外地又看到了美人魚嘴裡面的那兩排尖利的牙齒。
看剛才那美人魚的樣子，就知道絕對不是什麼素食主義者。讓她平白無故養著一個怪物還不知道有什麼用，薇奧拉才不幹這種虧本的事情。
然而薇奧拉卻並不這麼想。
薇奧拉擺了擺手：「這算什麼無價之寶？你不如給我再弄一大簍子寶石來，比這個怪物要值錢得多好不好。」
跟隨著薇奧拉前來的人看著水箱里的美人魚，一個個都有些抑制不住的目眩神迷——這一類生物的臉蛋兒實在是太完美了，彷彿具有魔力似的，讓人怎麼都移不開眼睛。
真的是美人魚嗎？這特么是食人魚吧！
龐貝沒有將話說完，但是薇奧拉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薇奧拉翻了個白眼，踹了他一腳：「行啊，留下來可以，你來喂她。」
薇奧拉撇了撇嘴，忍不住移開了眼睛：「沒關係，我知道美人魚長什麼樣。」
很快地，龐貝帶回來一條美人魚的事情便在城堡裡面傳開了，眾人都有些心痒痒，想要看看美人魚是什麼樣子。
然而薇奧拉卻設置了禁令，讓他們沒事兒做好自己的事兒，別去看那個美人魚——那東西實在是邪門兒，薇奧拉自己都不想多看。
再說了，再漂亮能有我漂亮嗎？你是美人魚，我還是魅魔呢！
薇奧拉心裏面憤憤不平，寫字的時候力氣也很大，差點把紙給戳破。
「領主大人，不過是一條魚，不用這麼生氣吧？」拉斐爾在旁邊替薇奧拉整理著資料，「還是說您覺得它搶了您的風頭？」
薇奧拉丟下了手裡面的筆，答非所問：「最近領地里的科研情況怎麼樣？還有學校里的學生們考試的情況呢？」
拉斐爾見薇奧拉不願意談，便從善如流地改了話題：「很好，都很好。」
薇奧拉瞪著眼睛，企圖用眼神殺死拉斐爾——這個傢伙越來越不可愛了，儘管從前就知道拉斐爾小心思很多，但是最近越來越明顯。
看著薇奧拉的模樣，拉斐爾笑了：「領主大人，請先別生氣啊，關於美人魚，我可以給您提供另一個解決方案。」
「快說吧，」薇奧拉氣悶，「什麼方案？」
拉斐爾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交給了薇奧拉。薇奧拉狐疑著看了他一眼，拆開了手裡面的信件，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後，薇奧拉沉默了半晌，最後書房裡傳來了一聲尖叫：「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
是夜，夜色漸漸地降臨。
放在偏廳里的水箱不時地傳來嘩嘩的水聲，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水似乎都沒有換過，這讓水箱里的生物也愈發的煩躁了起來，經常就弄出一些動靜來。
薇奧拉看著近在咫尺的水箱，沖著旁邊的拉斐爾點了點頭。拉斐爾伸出手來，一把撤掉了水箱上的黑布。
薇奧拉又一次見到了水箱里的那條美人魚，同樣是旋渦一樣的長相，同樣是兩排尖牙，這次的美人魚還不停地往外流淌著涎水，完完全全就是一隻怪物。
「你看得到它……它的真面目嗎？」薇奧拉下意識地拽住了身邊拉斐爾的衣服，「我是說她的那個……臉上的那個……」
「這一點小屏障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拉斐爾間接地回答了薇奧拉的問題，「領主大人，您想要和它交流嗎？」
薇奧拉點點頭。
拉斐爾抬手敲了敲水箱的箱壁，水箱里的怪物一開始還因為振動而顯得有些憤怒，但是當拉斐爾輕描淡寫地看了它一眼之後，美人魚便突然老實了下來。
同時，房間里響起了一個細小柔媚的聲音：「你們……誰是我的主人？」
薇奧拉奇道：「這東西還能說話？」
「當然能說話了，」拉斐爾移開了目光，看起來並不喜歡美人魚，「之前不說話只是在裝蒜。」
薇奧拉白了他一眼：「不準學我說話。」
「你好美人魚，」薇奧拉開門見山地對美人魚說道，「我有個事情請你幫忙，等你成功了之後我就把你放回大海，事情完成期間我包你吃喝玩樂，你考慮一下。」
美人魚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冷血的人類，說好的人類只要見到他們幻化出的臉，就會神魂顛倒呢？
他還想再掙扎一下：「你們……」
「別你們我們的，就說行不行，」薇奧拉懶得和怪物廢話，「我現在很忙，而且因為某個突發事件真的是焦頭爛額……快做決定吧。」
美人魚：「不……等等……」
「如果你不能發揮你的用處的話，我現在就把你殺了，」薇奧拉臉色一沉，直接就開始威脅，「畢竟我養一個怪物屁用沒有，你說呢？」
形勢比人強，美人魚沒有辦法，只能夠答應了下來：「我幫我幫，你別殺我啊！」
聽到美人魚答應了，薇奧拉才露出了笑容：「乖，早點答應不就行了？非要拖到這個時候。」
「哦對了，我們得先把你從水箱裡面放出來。」薇奧拉沖著一邊的拉斐爾伸出了手。拉斐爾十分淡定地從旁邊的角落裡拿出了一把大鎚子，交到了薇奧拉的手中。
薇奧拉抓著鎚子掂量了一下重量，對著水箱里的美人魚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獰笑：「你最好離這一面遠一點。」
「你要幹什麼！」美人魚驚恐地後退，「你等等，別亂來……啊！」
隨著一聲巨響，水流嘩啦散開的聲音接踵而至，其中似乎還隱隱夾雜著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