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奶油煎火腿豌豆
今天的日不落領地，依舊安靜。
因為大部分的人民已經出逃了，在這鬼地方實在是活不下去。少了那麼多人，不安靜才怪。
約翰是一個農民，他家裡有一個孩子，妻子則因為嫌棄他沒用早就跑了。
約翰有的時候也覺得有些撐不下去，但是為了家裡面的孩子，再難還是要繼續生活。
不過最近的情況有些好轉了，日不落領地迎來了一位新的領主，原本他們以為又要開始收稅，誰曾想那位新領主大手一揮，卻將原本的賦稅廢掉了一大半。
這件事情引起了人們熱烈的討論，約翰雖然不識字，看不了布告，但是也早早地聽說了這件事情。
——這是大好事啊！這些稅廢了之後，我們就不用擔心活不下去了，這是給了我們一條生路啊！
——新來的領主大人真是個大好人啊。
約翰擠在城牆邊上的時候，聽到人群中有人在討論和讚歎新領主的政策。他聽得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究竟好在哪兒，但是不用交稅這件事情確實很棒！
因為這件事情，約翰高興了好幾天。
「領主大人，今天新的政策已經正式頒布了，」領主府里，喬治正在給薇奧拉報告著情況，「和您預料的一樣，很多的人都只是在圍觀，並沒有多少報名的人。」
千斤！千斤的糧食！
就在約翰走到城牆邊的時候，驀地發現前面又是好些人聚集在一起，人頭攢動將前面的路遮了個嚴嚴實實，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
「現在這樣就很好，人不多，但是足夠推廣就行，」薇奧拉狡黠地沖著喬治眨了眨眼，「回頭把那些報名的農民們叫到城堡來，我要一個個看看。」
薇奧拉摸著膝蓋上的黑貓，聽了這話也並不慌張，只是輕輕笑了笑：「你看吧，我當初說什麼來著？」
喬治不語，只是表情看起來有些擔憂。
約翰只覺得自己一顆心都在狂跳，速度越來越快，幾乎在他的胸膛當中爆炸：「……這，這是好事啊！千斤的糧食，那以後就不會挨餓了啊！」
第一個男人又有些不服氣地說道：「哎，你看看這布告，領主大人可說了，如果誰願意種這種糧種的話，三年裡面只要交一成的糧食當成稅呢，而且要是願意一邊種地一邊開荒的話，連那一成的糧食都不用交了。這條件多好啊，你上哪兒找這麼好的事情去？」
那男人倒也好為人師，見到有人詢問他，便得意洋洋地解釋道：「領主大人說，她找到了一些新的糧種，不僅能夠在咱們這邊的地里種，而且還能夠收穫千斤的糧食呢！」
「不用交稅倒是挺好的，但是這糧種真的有用嗎？」
看看有沒有渾水摸魚的。
約翰的心頓時又撲通撲通直跳——只……只要交一成的稅，還能夠有千斤的糧食……媽呀！這不僅能夠填飽肚子，還能夠多賣一點糧食換點錢呢！
如果……如果自己努力一點的話，說不定還能開個荒！這樣的話，所有的糧食收成以後，就都是自己的了！
「嘿，這才幾天，這位新的領主大人已經頒布了好些新政策了。」
約翰聽到了不用交稅四個字，眼睛頓時一亮，他奮力地往前擠過去，抓著一個看起來能夠看懂文字的男人問道：「先生先生，這新政策講的是什麼？」
薇奧拉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緊張什麼？這事情剛剛開始，人不多很正常，再說了，如果真的有那麼多人來種紅薯和花生，那未來三年的稅收可夠你頭疼的了。」
約翰隨著人流漸漸地往裡面擠，慢慢地就擠到了靠前的地方了。只聽前頭有人正在大聲地說著什麼：「……這是領主大人新頒布的政策！」
今天，約翰照舊早早地起床，他打算過了，今天去借點錢買些小麥種子，回來好種地。既然已經不用交那麼多稅了，自己今年再努努力，就可以多種一些糧食出來。
想到這兒，約翰頓時不再猶豫。他奮力地擠到了最前頭，舉起手大聲地喊道：「老爺！我願意!我願意種這種新的糧種！」
「哎，這你就不懂了吧？」前頭又有個人扭過頭來，鬼鬼祟祟地說道，「誰知道這糧種是不是能夠種出千斤來啊，誰都沒有見過這東西，萬一不能呢？那你還活不活了？」
咦，這話也有點道理……約翰狂熱的心頓時冷靜了一些，他開始猶豫了。
喬治明白薇奧拉的意思，點點頭便下去安排了。
大門外，弗雷德正站在那兒，看到喬治出來了，弗雷德狗狗祟祟地戳了戳他的腰：「哎？我看你和領主大人好像越來越有默契了，你之前不是說要給她好看的嗎？」
喬治瞥了弗雷德一眼，輕嗤了一聲：「你當我是傻子嗎？」
說完，喬治便徑直離開了，只留弗雷德一個人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個人的脾氣越來越怪了。
中午的時候，薇奧拉依舊是自己動手做的飯。今天喬治倒是派人採買了不少的食材回來，只是也同樣是花了薇奧拉帶來的錢。
「現在也就罷了，以後等事情多了，一定要找個管家，」薇奧拉一邊低頭切菜，一邊對趴在灶台上的黑貓自言自語，「不然的話我一個人可忙不過來，你說是不是啊狗子。」
黑貓懶洋洋地抖了抖耳朵，姿勢都不肯變一下。
薇奧拉嘆了口氣：「還是當貓好，你說要不是我，你當初是不是就困在灌木叢裡面出不來了？」
也不知道這句話是戳到了黑貓的那個敏[gǎn]的神經，原本還一臉平靜的貓突然就翻身坐了起來，一雙紫色的眼睛瞪著薇奧拉，滿臉都寫著不高興。
薇奧拉好奇地看著貓：「你生氣了？你聽得懂我剛剛說的是什麼？」
黑貓不滿地跺了跺腳，跳到了地面上，小步地走到薇奧拉的面前，輕輕地咬了咬她的靴子。力道不大，但是能夠讓人清楚地感覺到黑貓的不悅。
薇奧拉笑了：「行了行了，對不起可以嗎？」
黑貓這才重新坐回到了灶台上，繼續趴下來看薇奧拉做飯。
薇奧拉今天做的是魚頭湯，不需要用多少鹽，不過薇奧拉放了不少胡椒粉，盛起來的時候黑貓抑制不住地打了個噴嚏，小模樣看起來有些懵。
「來，分你一半，」薇奧拉很大方地將一份沒放調料的魚頭湯擺到了黑貓面前，「快吃吧。」
黑貓盯著魚湯看了看，態度謹慎地舔了一口湯水。
味道好像還不錯？
於是當喬治趕來廚房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一人一貓埋頭苦吃的情景。
「領主大人。」饒是喬治平時不苟言笑，此時臉上也忍不住漾起了幾分笑意，「報名的那些農民們已經帶來了。」
薇奧拉抬起頭，說話有些含糊：「這麼快？把他們帶到客廳去吧，我馬上就到。」
——
約翰和一群衣衫襤褸的農民們正站在城堡的大廳裡頭，他們全都有些戰戰兢兢的，沒有一個人敢抬頭往四周看。
天……天哪，這就是領主大人住的城堡嗎？
約翰能夠聞到城堡里清新的空氣，能夠看到地面上豪華的地磚，低下頭看著自己破爛的衣袖，約翰赧然地將自己的破衣服掖了掖。
——他和這個環境格格不入。
不止是約翰，其餘的農民們也都表現的很局促。
在大廳里等了一會兒，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了過來。薇奧拉帶著弗雷德，出現在了大門口。看到那些農民們，薇奧拉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然而下一秒，所有的農民就和約好了一樣，全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以一種五體投地的姿勢趴在了地上，參差不齊地喊道：「見過領主老爺！」
薇奧拉：……
見到領主大人第一次露出了類似於茫然的神情，一邊的喬治忍不住低頭扯了扯嘴角。
「……起來吧，」薇奧拉乾咳了一聲，努力地想要表現的嚴肅一點。
資本主義真是害死人，她一個生長在紅旗下的女孩乍一看這個陣仗實在是有點吃不消。
農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才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只是一個個的都還低著頭，手裡面揪著自己那破破爛爛的帽子，看起來就和在風中瑟瑟發抖的小雞仔兒似的。
薇奧拉撓了撓麵皮，也不打算多啰嗦，就和他們說道：「把手裡的帽子放到地上，然後將兩隻手平攤開來，手心朝上。」
農民們不知道薇奧拉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們還是乖乖照做了，一個個都將手裡面的破帽子放到了地上，攤開了手掌。
薇奧拉從座位上走了下來，走到了他們的面前。她從每個人的面前走過，仔細地觀察著他們的手。這耗費了一段不短的時間，薇奧拉看得很認真，看完了之後，她站在眾人面前思索了片刻，這才伸出手來，指了指其中的兩個：「你和你，不用留下，回去吧。」
那兩個被薇奧拉點出來的人頓時就呆住了，他們怔愣了一會兒之後，下意識地便想要跪下來開口和薇奧拉求情。
然而薇奧拉看穿了他們的意圖，她提高了嗓門：「弗雷德！」
立馬，身材高大且孔武有力的侍衛隊長就從門外跑了進來。儘管弗雷德的表情並不嚇人，但是那渾身的肌肉卻起到了很好的震懾作用。
那兩個人看到弗雷德之後，立馬溫順的就和兔子一樣，臉上掛著諂媚的笑意，連連鞠躬後，逃也似地離開了薇奧拉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