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香茅椰汁雞
薇奧拉回到城堡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她依舊是按著原路返回，只見薇奧拉扒著城堡外壁的牆縫，攀爬的動作靈活地就像一隻壁虎，不過兩三下縱躍便來到了書房的窗子邊上。
她剛剛跨進去一條腿，正騎在窗台上的時候，突然就聽到書房裡傳來了一個男人略顯陰鬱的聲音：「領主大人，您回來了。」
薇奧拉面色不改，她哈哈一樂，沖著書房裡面的喬治點點頭：「到晚飯的時候了？」
喬治看著眼前這個「柔弱」的領主大人，扯了扯嘴角：「大人，不如你先解釋一下，你今天下午上哪兒去了？」
天知道喬治在推開房門看到空無一人的時候，心臟差點都停止了——不管這位領主大人是出逃還是被人綁架，他們這些下屬全都討不到好處。
他差點就讓弗雷德調動領地裡面的所有騎士和騎士扈從了。
薇奧拉麵對低氣壓的喬治，直接就選擇了裝傻：「我今天下午？出去透了個氣，這不是回來了嗎？」
說著，薇奧拉抬起另一條腿跨進了窗子，輕巧地落在了書房裡。經過一個下午的風吹，房間里羊皮紙的氣味已經消散了不少，如今空氣中只剩下了一點點的腥臊氣，勉強還可以忍受。
喬治眯了眯眼睛：「還請領主大人下次出去的時候，和我們說一聲。領地里最近並不特別安全，若是領主大人在外出的時候出了什麼事情，那我們就太失職了。」
薇奧拉站在桌邊，盯著那三個盤子看了許久。弗雷德在她身後幾乎已經快要笑破肚皮，只是不能夠太放肆，只敢壓抑著無聲地笑。
薇奧拉下樓的時候，驚訝地發現，城堡里居然只有一點昏黃的燈光。
薇奧拉麵對那豆大的燈光，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往餐廳走去。
涼拌的野菜酸澀且犯苦，清水亮的能夠照出人的影子，黑麵包就更不要說了，扔到地上估計能夠直接砸出個坑來。
——只見那麼大的一張長桌上面，每個位置前只擺了三個盤子，三個盤子里分別是綠色的涼拌野菜，黑漆漆的麵包和一碗清湯。
很明顯，下次也還是不會說的。
薇奧拉略微嘗了兩口就放下了手裡面的餐具，再看看弗雷德和喬治埋頭苦吃的模樣，薇奧拉都不知道這倆人是在作秀還是真的條件艱苦至此。低頭看看盤子里的黑麵包，薇奧拉再也無法忍受了，她猛地站了起來，頂著二人詫異的目光，薇奧拉問道：「城堡的廚房在哪兒？」
「現在領地里的財政吃緊，只能夠暫時委屈領主大人了。」喬治和弗雷德作為貼身的下屬，也要也領主大人一起共進晚餐。
「……你們平常就是吃這些嗎？」薇奧拉坐下來之後，看著弗雷德和喬治，突然問道。
等薇奧拉來到了餐廳，看到了桌子上擺著的那些吃食，這才意識到喬治先前的話到底在解釋什麼。
說完，喬治便出去了。臨走的時候，他瞥了一眼薇奧拉腳邊的那個袋子——鼓鼓囊囊的，裡面裝了什麼？
——
弗雷德的笑臉一僵，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喬治——這好像和預期的不太一樣？
喬治依舊八風不動，沒有理睬弗雷德，而是開始吃自己盤子裡面的食物。
薇奧拉沒有吱聲，喬治很紳士地替她拉開了椅子，請薇奧拉入座。
薇奧拉解開了身上的披風，聽到喬治這話，扭過頭來看著他，表情十分真誠：「好的，我下次一定會說的。」
薇奧拉嘆了口氣：「你們放心，我已經有一些計畫了，回頭我加班加點把計畫表先列出來，然後我們討論討論。」
喬治則不動聲色，只是是時候地說道：「領主大人，請入座吧。」
在她身後，弗雷德給喬治使了個眼色，而喬治則不為所動，就好像是沒有看到一樣。
喬治幾次都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便也不欲再和薇奧拉多糾纏，只是說道：「那還請領主大人準備好了之後，下樓用晚餐。」
怎麼可能呢，我們雖然窮但是也沒有窮到要吃這個的地步。
弗雷德一邊在心裏面這麼想著，一邊微笑著說道：「是啊，領地實在是太貧窮了，我們也沒有辦法。」
——
城堡的廚房在一層的一個角落處，薇奧拉推門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一隻灰色的老鼠從她面前竄過。
薇奧拉：……
「算了算了，」薇奧拉嘆了口氣，制止了想要說話的喬治，「我知道的，領地里情況困難是吧？但是老鼠還是不要出現了，畢竟以後我們還是要一起吃飯的，你們也不想在吃到的東西裡面發現老鼠屎吧？」
聽著薇奧拉的話，喬治想像著那個場景，頓時臉有些發黑：「我會在之後將廚房清理乾淨的。」
「那就最好了。」薇奧拉沒把喬治的話放在心上，她走進了廚房，看著眼前的爐灶，快速地在心裏面掂量了一下：「還行，還有一點余火，很快就能升起火來。」
薇奧拉將袖子卷了起來，整個人氣勢都為之一變：「今天我來掌勺，保證讓你們吃上一頓好飯！」
「弗雷德你來生火，喬治，你幫我把菜洗一洗。」薇奧拉下了命令，兩個下屬不由自主地就動了起來。
弗雷德一直到蹲下來生火，才反應過來。他小聲地問一邊的喬治：「……我們兩個為什麼要這麼聽話啊？」
喬治沒有吱聲，只是踢了他一腳。
閉嘴吧你。
廚房裡面其實沒有什麼材料，薇奧拉翻箱倒櫃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些麵粉和剛剛吃的那些野菜。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薇奧拉撓了撓後腦勺，最後決定做個素麵吃。
先將麵粉裡面加入水，一邊加水一邊攪拌著，等麵粉變成絮狀的時候就停下來。薇奧拉用力按壓著碗里的麵粉，不一會兒便揉成了一個麵糰。
在碗上倒扣了一個碗，將面放在一邊醒發。薇奧拉又從喬治的手中接過了那切了一半的野菜，看著那菜參差不齊的樣子，薇奧拉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你應該從來都沒有進過廚房吧？」
喬治抿了抿嘴：「……我一直是做屬臣的。」不是當廚子的。
薇奧拉權當聽不懂這個言外之意，她試了試手裡面的刀，飛快地將野菜也給切好了。
舀了兩勺水到鍋中，將水燒開，接著把剛才的野菜下到鍋中用水焯一遍，然後再把菜都撈起來放在旁邊自然地晾涼。薇奧拉還對蹲在灶邊的弗雷德說道：「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
弗雷德已經被薇奧拉一番熟練的操作給驚呆了，聽到薇奧拉問話，下意識地就說道：「……鹹的。」
鹹的？薇奧拉左右看了看，終於找到了鹽罐子。只是鹽罐子裡頭也只有淺淺的一層而已，在這樣的一個世界，鹽也是十分精貴的調料，想要隨時吃到鹽，得是有錢的大貴族才可以做到。
薇奧拉這回是真心實意地想要賺錢了，不賺錢連鹽都吃不上！
回頭看看醒面的面盆，裡面的麵糰已經發的差不多了，薇奧拉在乾淨的灶檯面上撒上了一些麵粉防止麵糰粘連，接著又將麵糰倒了出來放在了檯面上。
快速地又揉了幾次麵糰，薇奧拉拿過擀麵杖，手法熟練地將麵糰擀成了一張大大的麵餅，接著又用刀將麵餅給切成了一條條的麵條。
薇奧拉動作迅速地將麵條下到了鍋中，用的是剛剛那能照出人影子的清湯，也算是聊勝於無。
很快的，三碗素麵就下好了，薇奧拉將野菜放在了面碗里，自己率先捧起了一碗：「快吃吧，等會兒放涼了就不好吃了。」
喬治和弗雷德猶豫了一下，兩個人也分別捧起了碗。
必須要說，素麵的味道其實很一般，畢竟食材就這麼點，薇奧拉也不是食神，沒辦法將素麵做的好吃到掉舌頭。但和剛才的黑麵包比那就好吃到能上天，野菜焯水之後也沒了苦澀味，只有股淡淡的清香。
薇奧拉盤著腿坐在灶台上，一把銀叉子愣是用出了殘影——她確實是餓壞了。
然而喬治卻有些吃不下。
他看不懂這位領主大人，不過才來了一天，她已經做出了不少令人迷惑的舉動。喬治不是弗雷德這個直腸子的傢伙，他好歹也接待了那麼多任的領主了，這些貴族大概是個什麼模樣，他還是清楚的。
但是這回來的領主大人很不一樣，不僅做事風格奇特，身手似乎也很敏捷，如今居然還會親自下廚做飯！
喬治低頭看看自己手中的碗，抿了抿嘴，最後還是拿起了旁邊的叉子，也開始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和弗雷德的狼吞虎咽不同，喬治吃的很文雅。他一邊咀嚼著麵條，一邊在心底嘆了口氣——這下麻煩了。
三個人沉默著在廚房裡面吃完了晚飯，薇奧拉捂著嘴巴，秀氣地打了個嗝，然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碗放著吧，讓僕人洗……我們城堡里有僕人嗎？」
喬治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思緒，微微一笑：「如今領地財政緊張……」
薇奧拉迅速地拍了下手，打斷了喬治的話：「那今天就你們兩個洗碗吧，畢竟飯是我做的嘛。」
說完，薇奧拉也不等這兩個人反應過來，便飛快地溜出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