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燃燈古佛(4K)

正文卷

第278章 燃燈古佛(4K)

路的盡頭,一切都顯得萬籟俱寂。

除卻這一輪燦金之陽外,儘是永恆的黑暗。

謝缺再隔得近了些,些微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砰砰……」

「砰砰……」

這聲音有些微弱,比起蚊蠅來顯得更細小一些。

但謝缺聽力驚人,還是捕捉到了這連綿不斷之音。

他的心中不由悚然一驚,這明顯是心跳的聲音,難道這佛陀莫非沒有死去……

不可能吧……

按照敖丙所言,這慾海之船降臨塵世已是不知曉多少年前。

但眼前這佛陀,極有可能是一尊神靈。

到了五境之後,只要能使全身的念頭不斷更新迭代,使得全身念頭都枯竭之前凝聚新的念頭。

神魂因轉化為純陽,同樣也不受歲月侵擾。

幾乎是等於擁有了永恆的生命,不再會為壽命發愁。

陽神真君尚不可能老死坐化,一尊神靈更是不可能!

雖說也有不少靈將真君隕落,但他們幾乎都是死於非命。

像是禪林寺中的那些尊者,也都是早些年間,在禪密二宗相爭鬥時,為輪轉道中法王所殺。

於是有的尊者選擇了和輪轉道緩和關係,他們知曉了再斗下去,最終禪宗只能夠滅亡。

於是乎,禪林寺中的求和派選擇了遠走,到了穹宇海或是其他地方,繼續流傳禪宗教統。

像是慈恩齋或是心源齋等禪宗廟宇,皆是那時自禪林寺遠走所創建。

那時候他們的威勢遠遠比起今日風光許多,甚至和禪林寺不相上下。

不過也因傳承的不全和後代弟子的良莠不齊,導致逐漸沒落。

主戰派則依舊留存於松山之上,如求禪尊者等人,其後皆是隕落在赤龍法王之手。

一度時間,禪林寺的教統幾乎被滅亡,一位六境都沒有。

好在天龍尊者突破後,知曉差距,和輪轉道的關係也逐漸開始緩和。

這也導致了機讖禪師等人,和閻光相熟而且關係還不錯。

但老死的五境或是之上,謝缺還未在典籍上見到過。

即便是他看到的第一位靈將落英童子,那也是死於非命。

只是原因至今未知。

謝缺咬緊了牙關,再度前行。

此時,看不見的地上枯骨屍骸變得更多。

甚至每一步踩下,都有骸骨在腳下。

因為歲月的侵蝕,或是其他力量的干涉,這些枯骨也都早已變得腐朽破敗。

謝缺一步踩下,它們盡皆化作飛灰。

但在看不見的情況下,這更是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你永遠不知道你腳下是什麼,若是有一隻無形的手牢牢抓住了謝缺。

他也不會知道腳下是什麼東西。

驟然之間,謝缺似感到踩到了一個堅硬的物件。

謝缺有些好奇地彎下身子在地上摸索起來。

地上一塵不染,如同千萬年間不惹一點塵埃。

他有些謹慎地將之拾起,在手中氣血的籠罩下,他方才看清這物件的樣貌。

似乎是一顆念珠。

這念珠由古木所鑄就,似和自己的神魂暗相呼應。

這念珠歷經無數歲月而不朽,其上似乎還銘刻著一則有關佛陀的圖案。

謝缺認出來,那正是「佛祖拈花,迦葉微笑」。

「不對……」謝缺看著,不由一驚,其上似乎還藏著一道神通佛法。

只是自己此時有些感悟不出,還需多多參透一段時間。

謝缺將其盤娑手間,其有著一顆桃般大小,拿在手中根本感覺不到重量。

它質感清涼,不像是一截木頭。

與此同時,謝缺也頓感頭腦似乎清醒了許多。

此前沒有想明白的一式神通,自己也突然大徹大悟。

一個驚人的念頭也驀然衝上謝缺腦海。

「這莫非是菩提樹的原木打造而成的嗎?」

菩提樹只在佛典上的傳說中出現過,傳聞其代表著佛陀的智慧和覺悟,能夠斷絕一切煩惱。

「這……」

這般好東西,若是能夠時時刻刻戴在身上,幾乎能夠比得上一個提升悟性的金色詞條了。

謝缺凝望著念珠上一個細小的孔徑。

既然是念珠,那必然不止是一顆。

其他的念珠,或許就散布在附近。

謝缺心念一動,受此念珠影響,也沒有了之前的畏怖感,開始在地上摸索起來。

方圓千米之內,謝缺如盲人摸象般,手腳並用在地上摸索著。

無盡枯骨之間,謝缺再度摸到了三顆念珠,便再無所獲。

這三顆念珠之上圖案各不一樣,分別是「割肉喂鷹」「捨身飼虎」以及「七步蓮花」。

這些,皆是關於佛祖的故事。

謝缺能夠隱約感覺的到,每一顆佛珠之上都記載著一門佛門神通。

其各不一樣,但又隱隱相關聯。

他將之收起,這三顆雖說不能做成項鏈手串,但似也能做成一串吊墜掛在腰間。

時時刻刻都能讓自己保持這般清靜和覺悟的狀態。

只是不知曉,這念珠究竟能有多少顆。

收集齊全之後,又將有著何等神異。

他繼續向前走著,謝缺覺得越發有些艱難了。

雖說自己是隔得越來越靠近了,但看似千米不到的路程,自己卻是足足走了百里有餘。

而且這一路上計算下來,恐怕是萬里距離都有了。

但是一路上儘是遍布了骸骨不止,也不知是死了多少人。

謝缺有些駭然。

恐怕整個大周的人都死了,堆積起來的屍骸都鋪不滿這條道路的十分之一。

但謝缺還是決定繼續走下去,畢竟自己耳聽眼見。

皆是在告訴自己隔得越發靠近。

心跳聲也越來越響,近乎到達了常人那般。

那佛身上的光亮並不刺眼,而是顯得柔和溫暖。

與此同時,一股莫名的血煞氣息也湧入謝缺心頭。

濃厚的殺意直直灌入的胸膛間,謝缺發覺腳下的枯骨似乎也變得更堅硬了。

它們並沒有一踩便化作飛灰,而是裂成一節一節。

謝缺將之拾起一些,方覺這些殘骸竟是如同白玉,雖說其中失去了原本的精髓和力量。

但也似乎有著一種歷經歲月而不朽的感覺。

此時,謝缺距離那佛屍不過數千米,他也變得越發謹慎起來。

心跳聲在耳中變得越發的大,腳下傳來的殺氣也變得越發濃郁起來。

可怕的死氣和殺念直衝神魂,就連腰間的菩提珠都不能壓下自己的情緒。

不得已,謝缺只能口中誦念起清靜經,安魂經等佛門經典,方才好受了些許。

但依舊是感到殺意如鋒芒般,不斷切割在自己的身上神魂內。

死氣纏繞,金色的氣血不斷與之抵消。

謝缺估摸著好在自己氣血還多,不怕出什麼問題。

就算自己在此待個千年萬年,氣血都不會損失殆盡。

謝缺繼續向前,只是稍顯得有些步履維艱起來。

這並非是身體上的受到了極大壓制,而是越發濃厚的死氣和殺念。

這殺念並非針對謝缺,但壓力也來到了他的身上。

死氣則是不分目標,似要將一切觸碰得到的目標都拖入冥府。

在扎撒的王都內,即便死去百萬民眾,三十萬大周士兵。

謝缺都不覺得這死氣濃郁至此,甚至不及其百分之一。

繼續前進,謝缺竟是發現腳下不僅是死氣。

同樣也帶有絲絲佛氣溢出。

「這些是……」謝缺心中訝異。

本以為是一尊佛陀在此遭遇大敵,展開了一場驚世之戰。

沒想到腳下的屍骨之上,竟也佛光冉冉。

謝缺猜測,這些屍骸也可能同為佛門信徒。

他們為佛陀戰,但是卻被敵人斬殺於此。

謝缺摸索之間,不少破布都是僧袍衣角,也加大了他這一猜測的可能性。

恍惚之間,在他眼角之內再度划過一道身影。

「什麼?」謝缺迅猛轉過頭去,卻是一無所見。

如此絕對黑暗的情況下,是不可能有什麼東西能在自己眼內出現的。

有了菩提珠後,謝缺一下就想明白了。

就連自己最開始進來的時候,除卻日輪之內那金烏身影。

恐怕其他的一切身影都是假的。

它們,不存在於這片黑暗靜寂的世界。

而是……存在於自己的眼眶之內!

轟然之間,謝缺眼中閃過兩道神芒。

氣血自經絡上涌,直至眼珠之間。

他的眼間頓時流出兩行血淚,雖說謝缺身軀強橫無比。

但眼珠這類地方,仍舊是比不得其他地方,相較而言還是脆弱,無法承受氣血的高溫和殺傷力。

與此同時,他的眼眶內也冒出一陣黑煙。

這黑煙無形,謝缺神魂卻是能夠察覺得到它。

這些似乎都是一些怨靈,是死去之人的怨念、仇恨、痛苦以及各種情緒所化。

他們沒有絲毫記憶,也沒有任何的思考能力。

這些怨靈只知曉飄蕩於這片永夜之間,摧毀所有生靈的意識和感情!

他們無形無影,棲息於謝缺眼內。

不過謝缺的金色氣血,恰巧就是對付這些生靈最為致命的武器。

若是換作了其他的陽神真君,若是其念頭不夠堅毅,恐怕也會很快被這些怨靈棲居。

化作一具沒有任何感情和思考能力的行屍走肉,最終變作一具骸骨。

謝缺雖說驅逐了這些怨靈,但仍舊有些驚魂未定。

此處的詭異遠遠地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若是還有其他未能察覺到的事物……

想到此處,謝缺連忙以氣血罡氣貫徹全身上下。

發覺並無再有其他生物之後,他方才鬆了一口氣。

只是死氣變得越發濃厚,讓他舉步維艱。

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對於自己巨大的考驗。

陰神似乎是受死氣干擾,從而變得有些焉巴巴的。

本不斷搖擺的菩提樹枝條,此時也垂落朝下顯得無力。

其上的葉片,也被死氣干涉不斷,從而導致脫落了不少。

他再度朝前數步,但與此同時,似有一隻大手拉扯住了謝缺的小腿。

他不由得悚然一驚,想要用力掙脫,頓時只聽聞得「咔嚓」一聲。

地上沒有任何生息,或是神魂的力量,是什麼東西嗎?

謝缺連忙轉頭看去,地上竟是微微亮起些許熒光。

一具完整的骷髏竟是盤坐在地,其身上披著一件暗淡的黃色僧衣。

他身上所露出來的骨架白如玉,其上遍布著一層暗淡的佛光。

這骷髏僧人的僧衣之上一塵不染,隱隱給謝缺一種恬靜安詳之感。

彷彿其並非是經歷一場大戰而死,而是自然而然的圓寂西歸。

他的左手骨架斷裂,另一半被謝缺拉扯斷裂,此時正被他拿在手上。

謝缺不由得一驚,趕忙將這半截骨手放在僧人懷裡。

「得罪了……前輩。」謝缺連忙雙手合十。

這死去不知多少年的僧人,竟是還能保持骨架如玉一般晶瑩剔透。

而自己所掙脫,不過是使得這骨節脫臼而非斷裂。

謝缺一想,便知其生前定是一尊可怕的強者。

下一刻,那白骨僧人竟是張口說話了。

「神……還存在於世間嗎?」

白骨僧人所言,乃是梵文。

不過謝缺對這一文字語言,卻是早已精通。

梵文在傳聞之中,是佛陀的文字。

每一筆一划,一言一句,都帶有莫大智慧。

「神?」謝缺心中一驚,但見這白骨僧人並未有什麼惡意,而且留存在身上的,甚至是一道念頭也不算。

只是死去的執念而已。

「您說的……神是誰?」謝缺小心翼翼地問著。

「……燃燈……」白骨僧人沉寂半晌,隨即開口說道。

謝缺深吸入一口氣,搖了搖頭:「未曾聽聞此神。」

「看來……祂成了……」白骨僧人語氣變得低沉起來。

「前輩……您說的成,是什麼意思?」謝缺越發覺得那些神佛變得詭異起來。

「成了……就是祂得了道,成佛了……」白骨僧人骨架之上的佛光,變得暗淡了一些。

謝缺心中不由得翻起一陣驚濤駭浪。

莫非白骨聖人口中所言此人,不是佛陀嗎?

神和佛之間,又有什麼差別?

神是什麼?佛又是什麼?

謝缺不由得想起敖丙初到慾海之船時,所言的一句話。

「只有被世人遺忘的神,才能得以成仙……」

什麼是被世人遺忘的神……

自己未曾聽聞過「燃燈」之名。

所有人都未曾聽聞過「燃燈」之名。

就連古老的典籍上,也無絲毫有關「燃燈」的記載。

所以祂被世人遺忘。

所以祂成仙了,而在佛家口中也便是「成佛」了。

似乎,在敖丙的言語之間,還說著莊周似也成了什麼。

莫非……莊周也成仙了?

謝缺指向那一輪大日,連忙問道:「前輩,那就是燃燈嗎?」

白骨僧人搖了搖頭:「那是我們的大師兄……燃燈座下聖行者……羽翼仙……」

「羽翼仙?……」謝缺心中思索起來,但仍舊是搖了搖頭,他沒有聽聞過此名。

既然如此,看來那大日之中並非是佛陀了。

謝缺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有些失望。

白骨僧人繼續說著:

「大師兄集合了西方七宿之力……卻仍舊難當燃燈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