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Chapter174:巴士驚魂記

正文卷

隋靖眼皮輕輕顫了顫,眉心緊蹙,心底的糾結為難清晰地浮現在了她的面孔之上。

「老師一開始說她想找一個人來擔任副隊長,問我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推薦。」

隋靖仔細斟酌了一下用詞。「我說不知道,我對其他人都不太熟悉。但老師不相信。說如果我不推薦一個人的話就讓我來擔任。

她認為我之前在萬蟲道的舉動非同凡響,說如果是我的話,一定也會有辦法的。」

「她還威脅我,說如果我不願意,她今晚還會再次把我趕下車去。」

「我很害怕,老師當時的臉色真的很恐怖。所以——我就提了你的名字。」

隋靖眼眶邊緣紅紅的,活脫脫像一隻受了不小驚嚇的脆弱兔子。

雖然潛意識已經告訴魏羽不能輕易相信隋靖,她極大概率是裝出來的。畢竟從她的種種行為來判斷,她才不是一隻需要別人保護且柔弱可欺的兔子。

但她說的話也不一定就全是假的,輔導員看她不順眼她也是一開始就知道的。

「唉。」魏羽低頭看了一眼隋靖,無奈地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雖說隋靖再怎麼厲害,但終究也還是個孩子嘛。

面對危險與未知的時候,也同樣會感到不安彷徨。這樣想想,她把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算了,這也是個小插曲罷了。

不過,那個蠢笨的女人,真的還有留下的必要嗎?

看見魏羽就這麼不聲不響的坐下了,似乎也沒有要追究到底的意思。

被當作還是個孩子的隋靖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揩了下眼淚,纖長的睫毛將她眼底別人看不懂的情緒盡數遮去了。

她只不過是在進行一場令人興奮的豪賭罷了,賭輔導員沒有把她們之間的談話內容告訴魏羽。賭魏羽,也沒有那麼信任輔導員。

她當然知道魏羽肯定不會輕易地就相信她說的話,而且大概率她肯定也看得出來自己是在演給她看。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不會全盤否定自己說的那些話。相反,她說的每一句話魏羽都有可能拿出來翻來覆去得仔細品味。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嗎?」魏羽突然開口問道。

「不知道。」隋靖看了一眼藍色袖標,知道她是在問什麼,如實地回答道。

「它代表了一種束縛。」魏羽說道:「這種束縛算不上有多麼厲害,卻也無法輕易被打破。」

「是關於什麼的束縛?」

魏羽沉吟了一會兒。「你玩過遊戲嗎?」

她也不準備得到隋靖的回應,繼續解釋道:「我現在和這輛巴士上的每一個人都是一體的,只要你們其中一個人受到來自外界的惡意傷害,那傷害就會同步轉移到我的身上。」

「不過不會全部轉移就是了。用遊戲裡面的人物來打個比方,就是被攻擊的人假設掉了十點血量,傷害轉移到我身上後我只會掉一點血量。如果只有一兩個人受傷或死亡,對於我來說當然是不痛不癢。但如果……」

隋靖自然地接下了魏羽的後半句話。「如果車上所有人都受傷或者全部,那你大概率也會非常危險。」

怪不得,怪不得剛才輔導員見她拒絕了會是那個態度。原來是想拿她來當擋箭牌啊。

束縛一旦成立,那她就不得不遵守束縛所帶來的規則。

她要是想平安的活下去,就必須保證車上每一個人的安全。包括輔導員她自己。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那如果有人自殺呢?你應該不會有事兒吧?」隋靖問道。

「當然。」魏羽肯定道:「自殺不屬於來自外界的惡意傷害,當然跟我也就沒什麼關係了。」

「是么?」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拒絕她的要求?」隋靖不太明白,既然她都知道了接受輔導員的條件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她又為什麼不推辭呢。

魏羽笑了,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因為束縛的作用——是雙向的。」

「!」隋靖嘴角在一瞬間顯得有些僵硬,只不過魏羽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她笑著說道:「雖說這個束縛表面看起來像是我吃了大虧,但是他們——哦不,是你們也一樣。」

「那位聰明的輔導員也許忘了點什麼。她只記得其中一點,束縛成立後能強制讓我來保護你們,卻忘記了,你們,也必須得保護我。」

「一旦我死了,這車上的每一個人,都——得——死。」她看著隋靖,將最後三個字重重的重複了一遍。「都得死哦。」

「哈。」她本以為這會讓隋靖受到更大的驚嚇,卻沒想到隋靖聽後只是輕笑一聲,不做他話。

「你笑什麼?」

隋靖收回嘴角那絲微薄的笑意,看向魏羽,聲音淡淡的。「你到底想做什麼?」

從最開始看似憤怒的質問她,到剛剛所說的一系列話,都是在試探她。如果她當真把自己和輔導員的對話告訴了魏羽,那她首先想要解決掉的人,一定是她隋靖。

「沒什麼。」魏羽聳聳肩。「只是覺得很有趣罷了。」

「你看啊,現在我們都把自己的生命寄託到了別人手上,當我們確實的在為別人的生命赴湯蹈火的同時,其實也是在為自己留下一線生機。」

「與陌生人生死與共,能欣賞別人為自己拚命,這難道還不夠有趣嗎?」

「是很有趣。」沉默一會兒之後,隋靖倏然平淡的回答道:「不僅有趣,還很刺激。」

隋靖眼底卻划過一抹不咸不淡的偏執,說出的話也讓魏羽也大吃一驚。

「如果自己實在是不想繼續堅持下去的話,還能拉著所有人一起陪葬,多壯觀啊。」

「一個人死去的話,會很寂寞吧。」

她轉頭看向魏羽。「你說是吧?」

「……」魏羽僵硬地轉過自己的腦袋閉口不言。很明顯,隋靖看起來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她真的想過這麼一種情況。

她其實可以從這段時間隋靖的表現和言辭看出來,不論隋靖她表現出來給他們看的是個什麼性格,其實她骨子裡仍舊是個十分冷酷的人。

她對於陌生人的救贖或許並不是因為她本性善良或是不忍心,而是基於她內心最基本的一種道德觀念。

有可能是從前被其他人這麼教導,所以她只是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而不是自己想這麼做。這麼做從某種層面上來說是正確的,但卻並不是她內心深處真正願意的。

她似乎缺乏一般人類所擁有的善惡觀念。

既然如此,在她沒有辦法救出所有人的時候,她說不定會容許一定程度的犧牲作為拯救剩下的人或殲滅她自己敵人的籌碼。

不過她現在倒是沒法精確判斷出她這種有所缺陷的心理狀況是先天就如此,還是經過後天的某些特殊改造才變成這樣的。

哈哈哈,真有意思。這個小孩,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