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祭
他仔細梳理，嘴角帶著頹喪的笑意：「不知為何，見到何小姐冷了，明知逾矩，卻還是忍不住將風衣披到她身上。被何小姐拒絕後，竟無端自怨自艾起來，心情頹喪，人生無望，彷彿人生的所有希望都被奪走了，現在想想實在可笑。」
即使滿腹疑問，危在旦夕，依舊言談利落，進退有度，連一貫看不慣姜淮的老朝奉也忍不住高看了他一眼。
「你覺得你剛進來時的通感是劇中那些祭品的？」秦鑒沒有立刻回覆姜淮，而是轉而看向何姒，她眨了眨眼睛，在記憶中再次感受了一下當時的無助，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你覺得何姒剛進來時的通感是曾被安放在這裡的某個祭品的？」秦鑒不置可否，又看向范宇。
「是啊。」范宇不知他用意，也只能憑著直覺點頭確認。
「那他呢，如果你們的推測是對的，他的通感來自哪裡？」秦鑒面無表情地指了指姜淮，何姒和范宇都沉默了。
良久，范宇沒好氣地問姜淮：「你別也跟著湊熱鬧啊，你確定自己是通感而不是幻覺？」
「通感是？」姜淮不敢託大，只能小心翼翼地問道。
范宇翻了個白眼，何姒抿了抿嘴唇，兩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秦鑒再次出言打破了姜淮的困境：「我還想問姜先生一個問題，死者是個什麼樣的人？」
「死者是……我們節目組的總導演，」姜淮嘆了口氣，似乎在醞釀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在職場上，他一直很成功，40歲出頭的總導演，在圈內也是獨一份的。而且我們的真人秀節目走懸疑驚恐路線，屬於全新的領域，就像范哥剛說的，節目尺度很難把握，太溫和了觀眾不愛看，太血腥了又怕造成不好的引導效應，都靠他字斟句酌，上下協調，節目才能走出來，火出圈。」
「人際關係呢？」
「黃導挺嚴厲的，不過在可接受的範圍內。成年人了，犯錯挨罵，立正挨打，心裡都有數。而且這個節目培養出了好幾個新人，我也算其中之一吧，所以想進來的人挺多的。他對人也大方，賞罰分明，就是看在成績的份上，劇組上下也能做到一條心，沒有人對黃導有怨言。」
「但是呢？」范宇挑眉，「總不會完美無瑕沒有缺點吧？」
「就是……黃導這人在感情問題上有些三心二意。」
「怎麼個三心二意法？」
姜淮本不想說死者壞話，點到即止。可看著范宇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知道含混搪塞不管用，只好直接說了出來：「他有些好色。」
「有些好色？」
「行了行了，他挺好色的。」姜淮被范宇逼上絕路，總算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我聽說他昨晚本來是要去小情人家過夜的。」
「聽……聽誰說的？」
「聽警察同事啊。」范宇一臉坦蕩。
「警察同志……」
「警察同事。」范宇再次強調了一遍。
「你！」姜淮氣結，他算是看透了，范宇一早就知道實情，這人看著濃眉大眼，實則一肚子壞水。倒是秦鑒看著不好相與，說話做事卻穩當得多。
「既然警察同志這麼說，必然不會有錯。我確實不知道他昨天準備去哪裡過夜，聚餐後他自己一人先離開，我們知道他在這有個小情人，便有此一猜罷了。」姜淮這話，便是對著秦鑒說的了。
「他只有這一個情人嗎？」
「不止，黃導他……生前很是風流，又是這個圈子裡的領頭羊，身邊不缺貼上來的小姑娘，具體有哪些人我就不清楚了。」
「這次要捧的這個……叫什麼來著，對了，吳宜芝，」范宇說著，正氣凜然地一笑，又撞了撞姜淮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模樣，「這個吳宜芝也是其中之一嗎？」
姜淮看著那張弔兒郎當的臉，在心中從一默念到十，才勉強壓下憤怒，點了點頭。
「這件事，死者的原配夫人知道嗎？」
「知道。」姜淮覺得原配夫人這稱呼聽著古怪，不過老朝奉一向活得不像個現代人，他仍舊恭恭敬敬地答道。
「不會吧，秦叔，你問這些是什麼意思，」范宇就是再遲鈍也聽出味來，表情誇張地問道，「你覺得是情殺？」
「應該不會，」這一次，難得姜淮也和范宇站到了統一戰線，「黃導雖然風流，但他妻子也不是吃素的，他們兩各玩各的，互不干涉，這在圈裡都是公開的秘密了，要不那些女生也不會這樣有恃無恐。」
「那其他姑娘呢？」一直沉默的何姒發問了。
姜淮看著那張不施粉脂，素凈動人的臉，突然有些不忍心把娛樂圈那些骯髒糟踐的事說給她聽，可范宇卻沒有憐香惜玉的顧慮。
「各取所需，難道還會真的爭風吃醋嗎，都是歡場上的你情我願，就算偶爾吃個醋演場戲，那也是情趣，不會真的鬧到要殺人的地步。」
「你倒懂得多。」
「秦叔，你這心也偏得太明顯了，而且說不通啊，」范宇說了一半，又朝向姜淮，「若真是情殺，姜淮兄弟是怎麼回事？他們黃導難道還是個男女不忌的？」
「范哥你！」姜淮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倍感荒謬之外又生出無力之感。
「我就隨口一說，當然不可能嘛，」范宇說著又搭上了姜淮的肩膀，「還是姜淮兄弟也有著好色的毛病？」
「沒有，不過好色聽起來總比上一條好一些。」姜淮嘆了一口氣，總算讓范宇閉了嘴。
何姒也嘆了口氣，得以仰仗的幻視全無反應，她給出了另一個方案：「我現在實在看不到東西，要不今晚，我們再來一趟？」
「重走一趟密室嗎？」聽到是晚上，要來的又是這間才死過人的密室，姜淮心中不免惴惴，看向何姒的眼神中都多了一絲敬畏。
「哎，又要加班了，姜淮兄弟也一起吧，主要是為了確保你的安全。」范宇緊跟著嘆氣，不過語氣里倒沒有絲毫埋怨的意味。
「確實要加班，不過你就不用了。」
「為什麼？」范宇聞言很是詫異。
「你幫我去調查一下死者的原配夫人和外室。」
這是什麼古早發言，范宇腹誹了一陣，找了個借口：「我一個大男人去調查這些鶯鶯燕燕不太合適吧？」
「你手下那麼多人，還得我幫你分配嗎？」
「那也不必調查到午夜吧，我知道秦叔心疼我，不過我不怕累！」范宇拍著胸脯表態，明顯不想錯過晚上那場熱鬧。
「晚上你幫著守著一個人。」
「誰？」
「姜先生。」
「誒，他也不去嗎，就你們兩……」范宇看到秦鑒的臉色，知道他主意已定，只好拍了拍姜淮的肩膀：「得嘞，做人嘛，還是得有點眼力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