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龍吟
貞德在望遠鏡里尋找槍架的身影。
「看起來，根本沒有受損。」特斯拉輕喃，「這東西的耐壓性應該非常好。」
大副哼了一聲，「直接炸一下，它就沒有那麼防水了。」
駕駛員也緩緩的咧開嘴角，「炸斷它的腿，那它就是頭斷腳的螃蟹。」
艦橋上發出一陣笑聲，貞德的面色卻十分凝重，因為這機甲已經距離研究所已經很近了。
機甲的頂部已經完全的浮出了水面，她看見了潛水艇機甲背部的巨炮，已經有人從底艙爬了出來拆卸防水裝置。
貞德也看到了大炮，「再升高些，駕駛員。炮彈準備！」
利維坦號已經飛到了敵人的上方，特斯拉甚至能感覺到那機甲大功率機械引擎的震動。煙囪上的防水塞已經去掉了，這是一種比較落後的設計，至少他的宙斯艦不用這麼麻煩。
不過，在海岸和機甲之間的水面上還有一些閃光的東西，貞德舉起望遠鏡想要看個清楚。
看起來像是一支小艦隊，每個大概只有幾米長，金屬船身，正向著德意志的機甲衝過去，機甲掀起的海浪來回搖晃著那些艦艇甲板上的天線。
「那些是什麼？」
「無線電遙控的小型艦式魚雷。」特斯拉說，「我設計的，優點是造價低而且建造速度快，性價比高，自從這個國家失去了對付軍艦的能力之後，我就研究了這東西。」
第一艘艦艇消失在了機甲下面，一道閃光滑過水麵，水花四濺，但是那艦艇看上去卻沒受到什麼傷害，也沒有減速。
特斯拉微微皺起眉頭。
「看起來，你沒有找炸藥學家配比好炸藥。」拉曼說。
「我不是化學家。」特斯拉回道。
他微微皺起眉頭，「這台艦艇的裝甲有些不太對勁德意志的技術進步的有些過於快了。」
「那只是當量不夠罷了。」貞德說，「大副，向特斯拉先生演示演示正確的做法。右舷引擎半速。彈艙，準備好投彈！」
特斯拉又朝著窗戶靠近了一些，探著身子想要看看下方的情況，飛艇又一次的產生了震動。
水下的機甲的左前腿剛剛跨上海岸，炮彈就落在了機甲右前腿右後腿之間的淺水中，深色的沙柱衝上天空，在銀色的月光下散落開來。
特斯拉的小船被掀到一邊，炸成了碎片漂浮在海岸上，德國的機甲被震波推開，差點翻了過來，機甲停住了腳，但右腿已經廢了。
像這種多足的機甲腿部一般都是弱點。
不一會兒，衝擊波傳回了利維坦號，飛艇劇烈的震動了起來，艦橋的窗戶像是茶杯一樣被震的哐哐響。
貞德緊緊盯著機甲，那機甲還想移動，但缺少了一隻腿移動速度顯然慢了不少。
這就是空艇在這個時代的壓倒性，在火炮射程還遠無法擊落飛艇之前，飛艇就是絕對的掌控者。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掌控擊落飛艇的技術，就是特斯拉的特斯拉炮，不過這種技術目前還沒有普及。
但普及之後，飛艇或許會直接成為雞肋。
之所以沒有普及，與造價以及釋放一次特斯拉炮所需要的巨量能量的原因。
「請向彈艙轉達我的讚賞。」貞德說，「但機甲的外觀還很完整。」
下方的軍艦似乎也終於忍受不了列維坦對於他的連番轟炸，開始向他們開炮，一發又一發的炮彈從空艇的身側划過，但夜空中，還是空中目標，想要擊中簡直難於登天。
「長官！」領航員喊道，「那裡還有幾道水花！」
軍官們擠在窗前，貞德也上前一步，幾個金屬物體正在逐漸的上浮，靠近海岸。
「是護衛艇嗎？」船長搖了搖頭，「它之前在哪藏著呢？」
「剛剛我們發動攻擊的時它們應該就關機了。」特斯拉說，「等我們追上那大傢伙後就又開機。亦或者是藏在大機甲後面，用大機甲的水花隱藏了自己的痕迹。」
這些護衛艇已經上岸了，它迅速的穿過樹叢，直衝幾百米外的研究所。
忽的，機甲的甲板上忽然爆出一道閃光，划過黑暗的天空，遠處的研究所直接濺射起無數的碎石，那護衛艦開火了。
研究院的內部湧出了一些機甲，用自己身上的加特林攻擊那些艦艇，但是顯然，這些機甲都太小了。
加特林根本無法破開鋼製的裝甲，只能拖延一些時間。
「我們該去幫忙嗎？」拉曼問道。
貞德面色凝重的看著這一切，「距離太近了，空艇的炮彈會波及到研究所的，萬一引爆了裡面的武器，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她看向特斯拉，「我記得，你在這裡留了一艘宙斯艦，不是嗎？」
「宙斯艦現在在黑海，準備與北辰的軍隊配合收回塞爾維亞的土地。」特斯拉面色難看的說。
貞德微微皺起眉頭，「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將軍艦派過去？」
「因為凡爾登戰場的原因，在中亞方向的軍隊被調集到了西方，所以這是我們重新奪回塞爾維亞的最好機會。」特斯拉說。
貞德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凡爾登戰場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因為那場爆炸進入僵持了。」
特斯拉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你的意思是。」
貞德轉過頭看向下方，「敵人並不是毫無準備的過來的，而是深思熟慮。」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拉曼忍不住道，「就這麼干看著嗎？讓他們攻下這個研究所嗎？」
「空艇除了具有轟炸功能之外，就是投放兵力了，你能指望空艇上的戰士們去對付軍艦嗎？」貞德說。。
拉曼咬著牙看向特斯拉，「這個國家的軍隊呢？都敢去打北辰，不敢來守這武器？」
「這個國家建立的時間才幾個月。」特斯拉說，「全國的軍事調動沒有那麼順暢，他們還需要對舊勢力進行清算，能夠安排這樣的研究已經很不容易了。」
拉曼回過神來，他看向船長，「直接轟炸！不管如何，絕對不能讓讓他們得逞！」
「以這武器描述中的威力，你要是引爆它，我們這裡的人都得死。」貞德說。
特斯拉在一側沉默著，他是這個武器的參與者，所以，他其實清楚，那樣的武器其實並不會因為外力而爆炸。
那武器被攻擊後只會破壞整體性導致鏈式反應提前終止或者炸爛了達不到臨界質量，而不會爆炸。
但他沒有說，因為研究院里還有很多他的同僚，所以他也無法讓這些人轟炸他們。
他此刻的大腦在高速運轉著，尋找著解決的辦法。
不過，貞德也在這時注意到了遠方閃耀著的電光。
「那是什麼？是那武器嗎？」貞德問道。
特斯拉凝望著遠方的電光，越看眉頭就皺的越深，不知為何，他越看就覺得這技術越是熟悉。
「那好像是.特斯拉大炮？」
「是當初在聖彼得堡用的那種武器？」
特斯拉點了點頭。
「那不是宙斯號上的武器嗎？」
特斯拉的眼中也產生了些許疑惑。
不過很快，一側的電報譯員似乎是發現了什麼，轉過頭喊道。
「公共頻道上有一個未知的無線電信號。」
「是德意志方的嗎？」貞德問道。
「不知道。」
貞德思考了一下道，「接通信號。」
「是。」
那通信員在面前的機器上不停的操作著，很快，伴隨著滋滋聲，頻道中就傳來了一道熟悉的女聲，是漢文。
「是利維坦號嗎？」
那來自布里塔尼亞的代表雷利緩步上前，也回道，「是。」
因為國家歷史的原因，布里塔尼亞一直都是雙母語的國家，特別是西邊說漢文的居多，而雷利就是西邊的人。
「你是羅素外長？」
羅素就是剛剛北辰代表的名字。
而一直望著不遠處閃爍著電光的特斯拉，也終於看清楚了那東西的樣子，那是一艘空艇，氣囊與空艇似乎都用了某種特殊的絕緣材料做了處理，甚至於空艇內部的人都穿著絕緣的特製制服。
而在空艇的前端則是一個很熟悉的特斯拉大炮的裝置。
那是，北辰的空艇——青龍。
「看起來，我們來的很及時。」羅素調侃道。
雷利沉默片刻道，「你們為什麼要幫我們？」
「我有個朋友說過一句話，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雖然我國與你們沒有締結任何的同盟條約，今後估計也無需締結。
但是顯然，現在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至少，我們也想快速的終結這場戰爭。」
羅素的話語很平靜，「我是你們的話，就趕緊控制著飛艇退離一段距離，否則的話我可無法保證，是否會波及你們。」
貞德看向了特斯拉。
特斯拉也點了點頭，「雷電是這個世界上最狂暴的力量，即使是我也無法絕對控制。」
「引擎半速倒轉！」貞德下達了命令。
飛艇逐漸的減速，開始後退的那一剎那，他們感覺到輕微的震動。漆黑的水面重新進入了他們的視線中，那台潛水艦與研究所也距離他們越來越遠。
「我們該做點什麼嗎？」拉曼問道。
「什麼都不做，就是最好的選擇。」特斯拉說。
他的視線死死的注視著遠方的電光，忽的，他道。
「來了。」
貞德與拉曼等人回過神來，那特斯拉炮閃耀的光芒照亮了它那龐大的身軀。尾端的煙囪還在冒煙，能量不斷的輸入電容，空氣中都遊離著電荷。
而這時，羅素的聲音也在繼續。
「北辰有一句古話，叫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我們一直相信善有善報。
前不久，我出使了大埃及帝國，他們有意願幫助他們的阿拉伯同胞脫離殖民，擺脫殖民者的壓迫與掠奪。
我覺得，我們也應該幫助一下他們.」
雷利沉默著，絕大部分的阿拉伯地區都已經被大埃及帝國統一，只剩下了當初拉美西斯二世與亞瑟約定讓出的摩洛哥以及葉門等地。
那是地中海的重要出入口，守住了那兩個地方，整個歐洲甚至大半北非就都在掌控之中。
德意志之所以想要發動戰爭，跟這兩個地方也有關係。
名義上，那裡是不列顛的殖民地，不過真正意義上，那裡是布里塔尼亞的勢力範圍，只要他們想，隨時就可以阻斷北辰進入地中海的海路。
當初北辰阻擊沙俄的軍隊時，派遣了很多艦隊來到波斯灣跟阿拉伯海。
但現在沙俄退出戰爭，軍艦還停靠在那裡，目的是什麼可想而知。
他們的目的並不是佔據葉門，因為單單佔據葉門的話是沒有用的，蘇伊士運河還在大埃及帝國的手中，地中海的航線依舊受制於人。
而北辰在這個時間中也沒有跟打埃及帝國開戰的意願。
這種特殊的位置，一旦開戰，那北辰就可能得與世界為敵了。
所以，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讓這條航線，回到大埃及帝國這個並沒有與北辰有任何衝突的第三方手中。
大埃及帝國是擁有主權的國家，只要是理智的統治者，都不會傾向任何一方。
因為歐洲、沙俄、北辰、布里塔尼亞這四方都受到那運河的影響。
一旦傾向某一方，就會遭受其餘三方的打壓。
但也是因為這幾方的互相制衡，大埃及帝國才會保持一定的穩定。
牽扯的東西太多了，雷利也只能沉默。
而通訊頻道內隱約傳來了羅素的輕笑。
片刻後，她的聲音繼續傳來。
「那麼，諸君，請聽龍吟吧」
隨著她的話語落下，在他們的耳邊，都傳來了一聲宛如天地崩裂的巨響。
「轟！！！」
那是由於空氣突然受熱而劇烈膨脹，並以極高速度向四面衝撞，產生的衝擊波，也就是雷聲的原理。
這意味著，那特斯拉大炮的功率，要比特斯拉宙斯號都要龐大。
隨著這一聲巨響，天地顫動，伴隨而來的，是那耀眼的雷光。
德國的護衛艇正矗立在那些機甲的殘骸上，機甲的腿都被撕扯掉了，護衛艇上有很多靈活的機械臂。
他們似乎在表演著勝利的舞蹈，腿部顫抖著，機體也在搖晃。
他們看到了包裹著機甲的電光，然後抬頭。
甚至於距離他們很遠的利維坦也在發光，就像是被落日照亮的雲朵，引擎已經停轉，所有的電氣設備也都過載——空艇也被波及了。
氫氣會被點燃嗎？貞德的心中浮現這種擔憂，她抓住窗沿。
在她的視線中，另一個東西出現在了遠處，巨大的身體蹣跚著前進，是之前那架機甲，體型有前端的護衛艇的四倍大，甲板上的桅杆上破爛旗幟飛揚著。
機甲的速度緩慢，兩條右腿已經因為剛剛的轟炸而報廢，只能用機械臂支撐著前進，就像是一隻垂死的巨獸。
貞德正奇怪那特斯拉大炮的電火花怎麼沒有纏繞上這台機甲，機甲就靠上了研究所外的鐵絲網，迴路接通了。
一道電光從上方的特斯拉炮上升起，抓住了機甲的機械臂，電弧尾隨而至，重組的能量急需一個出口，一眨眼的功夫，五道電光就盯上了巨大的水下機甲。
機甲震動了一會兒，幾條機械腿瘋狂的顫抖，電光穿過金屬表面，隨著一聲轟鳴，電光點燃了機甲四周的樹木，連沙土都被融化了。
機甲劇烈的顫動，彈藥庫被點燃了，艙內噴湧出巨大的火團，火光衝出煙囪，油箱也燃燒了起來，發動機噴口冒出滾滾濃煙。
爆炸終於結束，特斯拉等人的耳邊還在嗡嗡作響，但腳下的震動似乎消失了。除了幾聲呻吟之外，身後的控制室漆黑而安靜，特斯拉炮將所有的能量都釋放在了下方的水下機甲上，保住了利維坦號。
貞德半跪在地上，剛剛她也被電擊了。
「這就是特斯拉炮的威力嗎？」貞德輕喃。
「他們應該改進了一些技術。」特斯拉吐出一口濁氣道，「北辰.確實很厲害。」
雷利沉默著注視著這一切。
現在北辰這一發特斯拉炮是在幫他們。
但是，這也是一個警告……
「現在也不是我們思考特斯拉炮的時候了。」拉曼開口道，「我們必須得做一個決定了，德意志已經知道了這裡的情況，甚至於會動用西法蘭內部的姦細阻止我們。」
拉曼看向貞德，「唯一不節外生枝的辦法，就是從這裡拿到這個武器後，不落地停靠，直接丟在目的地。
你要做出決定了，總長。」
他看向下方被那些潛艇們而撕碎的機甲，機甲內部的駕駛員的鮮血從機甲中流淌而出，而一側被炮火轟遢的研究所內，也有一些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被炸死。
「就在剛剛，又有上百人死在我們的眼前。」
貞德深呼吸了一口氣，陷入了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