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大開殺戒

正文卷

第282章 大開殺戒

沃森拋卻的這一小團血肉,這一截斷裂的粉紅盲管長蟲,掉落在地面仍在蠕動不止。

縱使它在拋卻的過程中沾惹上了一絲古老而蠻荒的生命力,卻始終只是脫離整體的殘缺個體,僅僅憑藉自身根本就無法構建起健康、合理、友善的生命循環系統……它存活於世間的壽命微弱得像是搖搖欲熄的殘燭,一陣猛烈些的寒風刮來都有可能終結它短暫的生命。

盲管長蟲在地上掙扎著蠕動,井中溢滿流泄的泉水暫且滋潤著它的身軀。

雖然附帶的冰涼令細長的身軀行進艱難,可因為方才儀式的失敗,井水也莫名地沾染上一絲心的力量,如同是稀釋了上百倍的活力藥劑,其中的生命力量雖然微弱,但也足以讓這新生的長蟲暫且苟活下來。

可是,這還遠遠不夠啊!

我還想要更多!我還需要更多!我想要永恆地存活下來啊!

我好不容易才掙脫束縛,從那個可惡舊宿主的體內逃出,我還沒來得及體驗屬於自己的生活,我還沒來得及感受世間的美好啊!!!

盲管長蟲在心底大聲地咆哮著,滿是皺褶的身軀拼了命地蠕動著,想要去追尋其他生命的氣息。

雖然細長皺褶的身軀不具備有任何的視覺聽覺器官,但因拋卻而誕生的它天然便具備有奇異的感應能力,醒時世界的訊息以另外一種方式湧入那捲曲蠕動的身軀。

它得以望見在前方大概八十個自我長度單位的距離,正躺著七具奄奄一息的巨型直立猿,這些與奴隸主只是外形相似的生物,此刻的理智輝光已經黯淡得近乎熄滅,但那龐大的肉身依然充滿活性……簡直就是最為理想的寄生軀殼!

我只需要鑽進他們聽覺器官,沿著那狹窄惡臭的通道前行,直至深入他們的顱內,刺入他們的大腦,將那一團肥白的脂質佔據為蛻變的繭蛹,即可操控他們的神經,驅使他們的肉體,肆意地汲取他們的知識與力量……直至蛻變為斑駁之蝶的那一刻到來!

嘿嘿,比起那優柔寡斷的舊宿主,想必我肯定是要比他更早一步完全蛻變成蝶!

屆時我必定會捲土重來,吞噬舊宿主的意識,奪取他的軀殼……那具肉體裡面可是隱藏著至關重要的古老血脈,隱藏著吾族最為美味的秘密!!!

盲管長蟲這麼想著,費力地蠕動著爬向那一具具失去意識的適佳寄宿軀殼,它已經能夠感應到濃郁的心之鮮美與杯之甘甜,諒必自己吞噬其中任何一具軀殼的力量都可以迎來兩次蛻變……但當務之急最重要還是得趁舊宿主清醒過來之前,迅速佔據一具合適的軀殼,然後逃出生天。

現在的自己,還遠遠無法與卑鄙的舊宿主對抗,我必須得暫時按捺下反抗的慾望,剋制住吞噬的饑渴,潛伏在人體中汲取足夠多的知識與力量……生命之力不僅僅可以通過進食來吞噬,那原初的種子漿液中也蘊藏著相應的知識。

既然如此,那便先佔據那具雌性直立猿的軀殼吧,縱使間歇性湧來的月潮期將會使得體內的力量都暫且地漏失。

既然如此,那便先佔據那具雌性直立猿的軀殼吧,縱使間歇性湧來的月潮期將會使得體內的力量都暫且地漏失。

但月潮以外的時間卻是可以假借杯之名,吞噬出雄性直立猿排出的生命原液。

雖然那類粘稠的生命原液中僅僅只含有微薄的生命力量,但卻是蘊藏有其他直立猿個體血脈深處古老怪物的一絲信息……而自己也或許可以藉此補全蛻變道路的方向!

盲管長蟲興奮地暢想著自己的美好未來,竭力地彎曲腰肢又拉直身軀,藉此緩緩蠕動著朝著那具滿臉污垢的雌性直立猿軀殼爬去。

必須得趁著舊宿主掙脫拋卻劇痛影響之前,就潛伏入新宿主的體內,而後儘快掌控其神經系統,操控著赤裸的身軀逃跑……只要能夠避開舊宿主的追殺,自己誓必能夠擁抱自由無拘無束的新生命!

這一截節自沃森體內脫逃的盲管血肉,雖然只是剛剛誕生真正的意識還不足一分鐘的時間。

但因其是遵循拋卻準則而生的大自然絕對無法孕育出來的奇異生命,那比凡人手指還要纖細的軀殼內竟是蘊藏著拋卻準則賜予的智慧與知識。

這智慧的原型不知出自哪位奉獻於蛾之準則的可悲瘋人,但從某種層面來看,其中的知識儲量確實是比它原先舊宿主的知識還要淵博。

它彷彿也因此而知曉到某些隱藏得更深的司辰秘密,它的潛力難以估量——只要它的蛻變計畫能夠順利完成,誓必能夠成長為遠超尋常密教徒的特異存在。

盲管長蟲的心思也是天生的縝密,甚至包括剛才它隨拋卻迎來新生以後,為什麼沒有沿著更接近更簡單的穀道逃離原宿主的體內,而是選擇了艱難且曲折的食道路線?也是存在有另外一番考量。

那便是為了在叛逃的路途中順便摧殘舊宿主的消化系統,在腸管、胃囊與食道中留下坑坑窪窪的傷痕,讓對方飽受內外傷痛的折磨,無法在第一時間發現它的行跡。

然而這盲管長蟲卻還是遠遠低估了約翰沃森的精神強韌度——當它還在認認真真朝著夢想前進時,削瘦的陰影便已經自頭頂壓了下來,如山脈般巨大的兩根手指將尖叫的它捻起,放入掌間徹底碾碎成一團模糊不清的血肉。

殘忍的舊宿主掌間吞吐著鋒銳的刃相法力,直至將這團叛逃離體的血肉完全碾碎為一灘肉糜。

而後為了避免在現場遺留下如此明顯古怪的蛾相痕迹,他更是將這團嚮往自由的血肉放入口中咀嚼數下便吞咽入肚……離去的盲管終將墜落回到盲腸,就連那畸形特異的生命力也將化為貪婪之蛾晉陞的養分。

強打精神解決完這一隱患以後,沃森暫且壓制下來的腦內嗡鳴再度瘋狂地響徹起來!

準則之力在某種程度上是公平的——密教徒之間直接施加的影響,其實是同時作用於雙方,但正常來說足以擊潰同階敵人的攻擊性影響,其副作用也不過只是引得施術者的性相慾望暴漲難以抑制,以至於自身的形體也在難耐的饑渴下爆發自殘似的後果。

可沃森這一次,可是藉助隱藏在飲酒者體內的蛾之血迷亂了足足十九名二階密教徒的心智!

準則天平傾斜向他這邊的反噬,自然也是十九倍數的強大!

如果說以前使用蛾相法力誘發的代價不過僅僅只是如同輕聲耳語般的腦內嗡鳴,那此時此刻響徹在沃森腦袋中的紛紛雜雜聲響,簡直嘈雜吵鬧得像是一場多方辯論大賽!

參賽選手上至精通街頭罵術的高齡大媽,下至只會嚎啕大哭的初生嬰兒,各種各樣的聲音已經佔據滿腦海的容量,已經容不下理智與冷靜的半點空間。

沃森恍惚間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軀殼都加入至這場異常激烈的辯論大賽,失去皮膚保護的胸膛血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彷徨無助地哀嚎著嚴寒與疼痛,自猩紅肌肉纖維間滲出的血液彷彿便是它們難耐疼痛而哭泣的淚水。

剛才捻起叛逃盲管的指尖也出言怒罵道,指責那一截背信棄義的盲管血肉,居然想要背叛尊敬的宿主,潤去其他密教徒的體內……真他媽是個無可救藥的蠢貨!

但躍躍欲試的髮絲卻是有不同的意見,其中一部分認為宿主從來就沒有認真對待過它們這一族群,每次洗頭都只是用冷水與劣質的肥皂隨便搓洗幾下便草草了事,甚至事後也不會使用香噴噴的護養香波……那我們還不如也潤去那位雌性直立猿頭皮紮根,說不定對方頭頂的空氣都是香甜的!

而原本緊緊咬住發囊的頭皮聽得這話簡直就是怒而顫顫發麻,紛紛鬆口吐出那些忘本負義的髮絲,放任這些見異思遷者自行離去。

意圖叛逃的髮絲終於得願以償,歡快地狂扭舞動就欲搭乘著微風飄向不遠處的雌性直立猿!

然而還未等它們完全脫離舊宿主的頭皮,其他忠心耿耿的髮絲可是無法忍受這些族群中的叛徒!

猛地暴長一寸纏住令族群蒙羞的叛逃者,如同狂蚺纏繞上大蟒般將變節的髮絲統統絞殺吞噬……於是部分的發囊內竟是延伸出兩根髮絲,一根茁壯成長,一根半死不活。

過度施展蛾相秘術的反噬代價填滿沃森的思維,紛紛擾擾的尖叫怒罵痛斥言語震震迴響,他的面部肌肉都開始泛起詭異地痙攣,猶如變化莫測的潮汐般波瀾起伏,僅剩的右眼珠子更是因為面部肌肉的異樣抽動時而暴凸時而萎縮。

難以形容的異樣饑渴湧上心頭,腦袋裡的嘈雜聲音似乎也整齊劃一地轉換為暴戾嗜血的言論,齊聲高呼著釋放內心的畸形殺戮慾望,驅使沃森扭頭望向那七具或是窒息昏厥或是儀式反噬失神的密教徒。

他們看起來就是整整齊齊排列在砧板上的一塊塊紅肉,此刻都已經洗乾淨了脖子等待著屠刀的降臨。

沃森暴凸的右眼都染上一層異樣猙獰的血色,他情不自禁地走向這群引頸待戮的密教徒,鋒銳的刃相法力自指尖噴吐而出,似是凝結成銳利的刀片,狂野混亂的蛾相也為此鋒利賜福添銳,無形的刀片高頻率振動起來,空氣都似乎盪起模糊的陰影。

就連枯瘦漆黑的顱內之蛾也彷彿自虛幻的魂軀中具現出來,飛旋在寂靜的儀式室內,撲棱撲棱的拍翅聲響回蕩不絕,怪異刺耳的尖銳咔嚓聲響開始瘋狂叫囂道:

「哈哈哈,對極了棒極了!就應該如此!」

「這才是我們真正的模樣,這才是我們應——」

然而歡快欣舞的顱內之蛾還沒有來得及吐出瘋狂的言論,那理應與它一般狂野又兇險、追尋混沌與渴慕的夥伴居然突然伸手將它一把抓住。

有力的大手死死扼住它的咽喉,用力之深甚至勒得那一雙黑曜石般的多刻面眼瞳都暴凸得近乎爆開!

沃森一把抓住或許只是幻覺的狂笑之蛾,也沒有說話,只是隨手將掙扎的蛾子放入嘴中,而後大口地咀嚼著。

令人毛骨悚然的咬嚼聲響也好像回蕩在靜謐的儀式室內,並不存在於醒時世界的汁液殘肢碎翅似乎也從他口中濺射出來。

異常抽搐的面部肌肉終於逐漸沉寂下來,暴凸的右眼復歸正常,愈發漆黑的瞳孔也似迸射既瘋狂又冷漠的森然寒芒。

沃森只是冷冷地說道:

「閉嘴,這還需要你說嗎?」

「我早他媽忍不住想要大開殺戒了啊!」

………………

「警報!有外敵入侵,請各位教友即刻——」

而此時一位正想要前來通知教團遭遇外敵入侵消息的十字路密教徒狂奔闖入,他一進來便木然地呆立在原地,只因新修建的儀式室內僅有約翰教友還站立著,且他的軀幹皮膚都已似受到蛾相影響而褪下,胸膛肚腹的肌肉纖維完全裸露在空氣中,猶如是穿著一件鮮紅肉絲編織的無袖背心。

然後他更是聽聞到殘留在空氣中震震迴響的駭人言語,本就驚慌的神情也立即轉為目瞪口呆,慌亂的視線不自覺地在七位昏迷教友與模樣可怖的約翰教友間反覆來回。

最終這位不幸誤闖入儀式室的十字路密教徒只是艱難地吞咽下一口唾沫,立即扭頭就跑,踏步的一瞬間便想要將剛才的情況傳遞出去,讓教友們知曉這約翰沃森的邪惡真面目!

「儀式室已——」

噗呲!

但是很可惜,他的行步言辭並沒能順利地完全傳遞出去,只因活躍搏動的心臟僅僅只來得及跳動一下,便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一道疾速飛來的鋒銳指甲自背後襲來,宛如短小的飛刀刺入脊背,輕而易舉地便突破了肌肉防線,徑直插入他的心臟。

狂野混亂的力量更是帶動著灰白指甲翻滾騰飛如在心室中振翅狂舞,直接將這一枚掙扎搏動的心臟攪碎成稀巴爛!

逃跑的密教徒抽搐著倒下,他的面容還殘留著驚恐和駭然,逐漸死灰黯淡的眼眸望著步步逼近的削瘦陰影將自己完全籠罩。

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息的密教徒,在恍惚間彷彿望見這可怕的約翰沃森在慘白齒縫間還殘留有某種漆黑的觸角。

那是昆蟲的肢體嗎……

有重疊,優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