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密教徒也會想要打死白學家嗎?

正文卷

第242章 密教徒也會想要打死白學家嗎?

黎明到來前的至暗時分,名為倫敦的龐然巨獸近乎完全隱沒在陰影中,唯有零星稀疏路燈在放射稀疏的光。

而在某道偏僻的河彎處,十數道濕漉漉的身影正在借著夜色的掩護踏上泥濘的河堤。

這群穿著統一制服的人影默然無聲地跨過鬆軟的河沙,他們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

可當他們的鞋跟抬起時,腳下微微凹陷的泥土卻是忽而充盈起來,那銘刻著身高重量信息的一道道鞋印卻是已經詭異地消失,就彷彿這群怪異的傢伙從來沒有路過。

克羅薇特老老實實地跟隨著領路者的命令前進,她趕在鬆軟沙土自行隆起之前,就已經將略顯嬌小的足印踏在前頭教友的大大鞋印上面,正要涌動的泥沙又被她硬生生地踩了回去。

那微微隆起的沙土頂在她的鞋底,像是某種新式的輕柔足底按摩手法……嘻嘻,感覺腳掌心痒痒的,還挺有趣的。

克羅薇特對這踩鞋印的小遊戲樂此不彼,這可以說是她近幾天唯二的娛樂活動——自約翰出差以來,她夜間加班時就剩下拿那對孿生鳶鳥來逗悶子了。

然而近三天『奧爾登和雷蒙娜』彷彿進入青春期似的,不僅越來越兇惡,經常大半夜裡就在那咕咕呱呱地亂叫,而且那些漂亮的羽毛也變得愈發乾枯憔悴,每一次抖擻都會有數片醜陋的羽毛從它們身上脫落。

哪怕克羅薇特竭盡全力地喚來海之泉,投喂奧爾登和雷蒙娜,它們也欣然地咀嚼下免費的食物,無論這可惡的飼養員投喂多少,通通都吞入腹中。

縱使裸露無毛的肚皮已然圓滾似腫脹的球,殘留在血肉中的羽根也因攝取到過量的營養,而生長出血肉觸鬚狀的猩紅雛羽,淺粉色的血液自異型肉羽間流淌下來,划過金絲的鳥籠滴落地面,使得兩棵銅梨樹都好似在愈發茁壯成長。

然而銅梨小樹的枝幹雖日益粗壯,高度也幾乎觸碰到地穴的頂部,但枝椏上的樹葉卻是越來越稀疏,銅梨果實的產量更是減產嚴重——截止至今晨克羅薇特結束夜間加班,居然只採摘下一枚飽滿成熟的銅梨——彷彿這兩顆銅梨樹已經將所有的營養物質都用來擴大體型,而不是茂葉結果。

愛笑的少女曾就此事詢問過副教主內洛先生的意見——她是真的擔心『奧爾登和雷蒙娜』以及兩棵銅梨樹的狀況——如果鳥死樹枯,那我豈不是就得更換到其他崗位,再也不能獨自一個人摸魚了?!!!

但是克羅薇特得到的回覆卻是:「不用緊張,樹和鳥的情況都屬於正常,你繼續按平日的習慣進行餵養就可以了。」

「好吧,我還以為『奧爾登和雷蒙娜』生病了呢,那這麼說我還能繼續待在這個崗位上咯?」

「你放心吧,就算鳥餓死樹枯死,克羅薇特你也將會得到同樣輕鬆的崗位,你是特殊的存在,你和其他教友的存在意義……完全不一樣。」

克羅薇特聽到內洛先生的解釋,這才真正地定下心來,她繼續回歸到往常的工作態度,我心情好的話就給你們喂點吃的,要是心情不好就直接餓你們一天一夜……尤其是你奧爾登!你別以為叫得最凄慘最大聲就了不起,只要打攪到我休息,我一樣不會給你喂任何吃的喝的!

於是鳶鳥奧爾登越來越形體憔悴,那雙圓瞳內部已經蔓延滿滿的猙獰血絲,羽毛脫落過半,脫落未乾凈的羽根更是滋生出毛糙的骨刺,近距離望去就是一頭恐怖血腥的怪鳥。

克羅薇特只當它是要如同蛇蜥般迎來自己的蛻皮期……雖然從來沒有聽說過鳥類也會蛻皮,但奧爾登似乎是另類的隱秘世界生物,那有別於尋常的鳥類也是正常的吧?

少女又迅速地踏上隊伍前排教友留下的鞋印,感受著軟棉鞋底傳來的微微隆起感,腳掌心也是痒痒的,她不禁想要嘻嘻地笑出聲來,但轉念一想到教團內部的規矩,又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將嬉笑聲吞了回去——她剛才在地下空間時,不經意間偷聽到姍姍來遲教友的對話,知道約翰與玫蘭妮已經回到醫院。

如果不是地下空間布置了隔絕溝通的防護性儀式,斷絕了內外一切行步言辭的通訊,克羅薇特早就已經通過心之律動去詢問約翰的狀況。

『嘻嘻,約翰回來得正正好呢,明天就是休息的禮拜日,我們正好可以趕得上一起去餐廳嘗點好吃的!』

『約翰他在外面待了都快有一個禮拜了,想必這段時間都是風餐露宿,肯定沒有吃過一頓真正的大餐……剛好前兩天我外出替遠洋貨輪進行祈禱時,那個鬍子發白的船長也給了我一些報酬。』

『而且據說約翰他本次行動還受了特別嚴重的傷勢,眼珠子都被敵人摳了下來,心情肯定很低落,正需要用美食來治癒內心的傷痛。』

『乾脆這個禮拜日的約會聚餐,就讓我克羅薇特來請客吧!也算是為了慶賀約翰安全歸來!』

『姐姐,你說對不對呀,約翰肯定會很感動吧?』

克羅薇特在心底詢問道,姐姐這一次居然罕見地回應了她的呼喚,只是回覆的聲音充滿了譏諷的意味:「呵呵,你不會真的以為約翰在意這麼點微薄的錢財吧?」

「他所渴望得到的……是其他更加珍稀寶貴的東西啊。」

「更加珍稀寶貴的東西……」克羅薇特在心底喃喃道,「姐姐你的意思是說,約翰想要獲得的不僅僅只是我們的友誼?而是其他更加珍貴的東西?!」

「那是什麼東西呢?我們身上還有什麼更加珍貴的東西嗎?」

愛笑的少女苦思冥想著,忽而腦袋裡頭靈光一閃,某種不可思議的想法湧上心頭,「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難道約翰他想要的……並不是我們的友情,而是我們嗎?!!!」

「WhatTheFuke?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我之前讓你多去公共閱讀室里學習些新知識,難道你都在看那些情情愛愛的文章嗎,你能不能認真點學習些真正有用的知識,例如學習如何驅使杯相法力的秘法——」

「難道你就沒有注意到這兩天十字路教團的變化嗎?難道你腦袋裡就沒有半點危機意識嗎?為什麼你的思維這麼天真啊?!!」

「媽的為什麼是由你這個愚蠢的傢伙掌控我們這副軀殼啊!!!」

克羅薇特感受著姐姐的咆哮,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嘻嘻,那些古籍裡面的內容實在是太無聊了嘛,我已經很認真地去看了,可是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打瞌睡,還不如那些公主與騎士的小說有意思呢。」

「咦姐姐你怎麼不說話了,你又生氣了嗎?」

「喂喂喂,姐姐,姐姐!你還在嗎?」

克羅薇特在心底詢問了多句,始終沒有再得到姐姐艾瑪的回覆,她倒也沒有太過於在意,反正姐姐時不時就會這樣無緣無故地生悶氣,真是不明白姐姐在想什麼呢……明明約翰回來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為什麼她還要生氣呢?難道姐姐其實不喜歡約翰嗎?!

『好像也是噢,上次姐姐還試圖趁我睡著奪取身體傷害約翰……看來以後我得想辦法協調好約翰與姐姐的關係才行。』

『不然等到以後那個時候,豈不是很尷尬……』

克羅薇特不禁又回想起自己剛才所翻閱的那本小說裡面描寫的令人面紅耳赤的內容,她的耳根也不自覺地染上一絲粉紅,差點就要害羞得捂住自己有些滾燙的臉龐。

隨著隊伍的前進,他們也逐漸靠近醫院職工的宿舍樓,少女也透過心相感知到了那一道久違的熟悉心跳律動,她抑制下自己的傾訴慾望,打算當面與約翰溝通明天…哦不應該是今晚的聚餐事宜,慶賀他凱旋歸來!

然而等克羅薇特通過心相感知約翰的具體位置,卻是發現對方此時居然沒有待在寢室房間里,而是位於其他教友的寢室?

「那個方位的房間是……」

少女忽而感覺內心升騰起一種不詳的預感,她火急火燎地跑上階梯,甚至都忘卻了要更換加班的衣衫。

當克羅薇特猛地轉過階梯盡頭的拐角,來到宿舍樓另一層的過道時,她恰好見到自己迫切想見到約翰正好從其他房間裡面緩緩退了出來,還有半隻腳踏在門內,似乎還有些戀戀不捨,而那張爬有猙獰傷痕的臉龐還殘留著一絲討厭的殷切笑容。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今天下午我會來接您一起外出就餐,親愛的玫蘭妮女士。」

得益於杯相的知覺加成,克羅薇特清晰無誤地聽聞到約翰的邀請話語,每一個字母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無疑在她的內心響徹起一道震耳欲聾的雷霆轟鳴,但是這雷鳴不再帶來心的美妙,而是伴隨著撕裂般的痛楚。

那理應屬於自己的聚餐名額顯然已經換人……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明明克羅薇特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

有了能做一輩子好朋友的人,有了同樣喜歡美食且樂於分享的人。

這兩件快樂的事情重合在一起,就相當於兩份快樂疊加在一起,又帶給克羅薇特更多的快樂和歡笑。

得到的本該是如同孩童時期夢境般歡樂的時光……但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約翰第一次接觸的是我,明明約翰第一次邀請共餐的也是我……明明都是我先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啊!

……………………

沃森早就已經感應到那道急速奔來的心之律動,那正是自己一直以來頻繁接觸的天生孿生子克羅薇特。

當他扭頭望去的時候,就只來得及望見少女逃離的背影,樓道間隱隱傳來輕微的抽泣聲。

玫蘭妮雖然沒有望見克羅薇特的身影,但也通過心相感知知曉到對方忽然跑來又匆匆離去的事情。

她不禁感到有些錯愕,但轉瞬間便已經明白教團吉祥物為何會有這樣劇烈的反應。

她內心忽而有些沾沾自喜,望向面前臉帶傷痕的約翰·沃森——雖說此人的五官絕對稱不上俊美,甚至現在還因為老米卡利斯的攻擊而留下短時間難以祛除的猙獰傷痕。

但也不得不說,約翰的長相與氣質絕對是陽剛的,如同是百鍛的精鋼般堅韌不折,滿滿的雄性氣概——這讓玫蘭妮的春心都不由自主地萌動,她已經很多年都沒有感受過這樣子的感覺了。

呵呵,那種年輕稚嫩的小女孩,怎麼可能與我這樣擁有成熟智慧的成功女性媲美呢?

玫蘭妮在心中輕蔑不屑地笑著,但她口頭上還是故作關心地詢問道:「約翰,克羅薇特是不是理解錯我們之間的關係?你要不要追上去解釋一下?」

而約翰的表現則是完全滿足了這乾柴的渴望,只見這位高大精壯的青年男性直截了當地回覆道:「不,克羅薇特是否誤解是她的問題,這和我們下午的約會沒有半點聯繫。」

聽到這番話的玫蘭妮簡直就要開心得笑成一朵乾巴巴褶皺的殘敗老花,她欣喜地頻頻點頭,表示下午自己一定準時赴會,實則心中已經在思索待會自己應該化上怎樣一個妝容,換上哪一套晚禮服的事情了。

得到確切回覆的沃森也是滿意地微笑著點頭,收斂起緩緩釋放的蛾相法力——自從他的顱內之蛾晉陞至三階,釋放影響的廣度和深度都大為提升,甚至隱秘性也有了極大的提升,就連昨夜他當著溫弗雷斯·摩根正面用蜷縮的顱內之蛾假冒忠誠之種,對方都分辨不出真假。

此時此刻拿捏起僅僅只有二階層級且顱內之燈破損的玫蘭妮,更是輕而易舉,只需要微微拋卻對方的理智,同時讓共鳴情感的心相法力摻雜在蛾的鱗屑間滲入對方的心神,便可以輕易地達到近乎催眠似的目的,使得這位久久未曾品嘗到愛情滋潤的女士心生好感。

沃森又與玫蘭妮閑聊了幾句以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他仰躺在自己的床鋪上,銳利的五感似乎都能夠聽到一牆之隔的少女正在把臉埋進枕頭裡痛哭……真是脆弱啊,如果換成是艾瑪掌控那具軀體的話,想必剛才就已經當面破開大罵,並且直接催動密傳性相對他與玫蘭妮發起進攻了吧。

沃森始終沒有去安慰傷心的少女,他只是默默地躺著,在腦海中進一步地構思完善自己的計畫,思索著如何在接下來為自己謀求到更多的利益,考慮著晚些時候該如何與夏洛特·福爾摩斯溝通……我該用什麼樣的言辭來欺騙那位女偵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