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蛾蛾嘆氣
蒼白之蛾今天很開心很歡樂，哪怕是一直在不間斷地振翅灑落鱗翅的碎屑，祂也絲毫不覺得疲倦。
甚至還通過這拋卻不必要之物的舉動，從飛蛾大哥那裡獲取得準則的反饋，我又變得更加強壯啦！
因為我那總是不聽話的宿主……它今天終於不做人啦！
不過這所謂的不做人，其實只是我在醒時世界學來的誇張修辭手法而已啦！目前這個時間點的宿主還遠遠稱不上非人，莫要說徹底蛻去凡軀展露真我，它就連格里比那一關都沒有邁過……
唉——這個宿主真是太不讓蛾省心了呢。（蛾蛾嘆氣，無奈搖頭）
但是宿主今天終於醒悟啦！他終於肯干點非人的事情啦！！！
先是舉起斧頭偷襲的中年男性，然後是偷偷下毒的糟老頭，再來是試圖用通紅火鉗背刺的鐵匠……這些不懷好意的凡人的偷襲全都被機智的宿主識破，並且在他們的心靈中埋下我的鱗屑作為坐標的種子。
唉話說這個宿主真是矯情呢，明明自己內心就很想要品嘗殺戮的快感，但偏偏就是不肯盡情地展露本性，將這些脆弱不堪的凡人統統撕碎——總是要等到凡人主動出手以後才慢吞吞地回擊，不過也幸好宿主是如此地優柔寡斷，不敢在那個小蛾子面前大開殺戒，只能悄悄地播撒我的鱗屑。
嘿嘿，播撒得好啊，播撒得妙啊！
這些已經種下我鱗屑的凡人，等到他們今晚沉睡夢鄉就必然會墜入林地，而到時候我的好朋友們肯定就會聞著我的味道前來，鑽進這些凡人的腦袋，吞食他們最後的理智，佔據他們的魂軀與命體……與我一同在這小鎮掀起新的混亂！！！
飛蛾大哥，您就等著欣賞我們的表演吧！
——《蒼白之蛾在醒時世界的快樂冒險之旅·卷Ⅱ·一百一十九頁》
沃森狠狠地搖晃了一下腦袋，試圖將腦袋裡頭突然冒出的這段奇怪難以考究真實性的想法驅逐出去，他一時之間居然分不清這到底是自己日益光怪陸離的想像力的結果，還是顱內之蛾當真已經悄悄將自己的經曆書寫成冊。
他現在已經跟隨著塞巴斯蒂安將工具歸還給木匠納克，這個深深受到蛾之法力腐蝕理智的凡人已經在白日間遁入夢境，二人進入到院落中時都能聽聞屋內傳來的雷鳴般鼻鼾聲。
而又折返去鎮上唯一的鐵匠家中，幫助進行錘鍊工作，將粗劣的通紅金屬錠反覆敲打錘鍊去除雜質。
彼時那位鐵匠又試圖趁著塞巴斯蒂安上廁所之際，用剛剛從炭火爐中取出的熾熱鐵鉗子從背後偷襲，刺進他的腰子狠狠地攪動，讓灼烈的高溫從內部將這該死的外鄉人摧毀！
但是沃森自邁入小鎮開始，就時刻開啟著心之感知和蛾之視野，他早就感知到從背後緩緩靠近的亢奮心率，徑直回身掐住對方的咽喉，將又一片蛻下的指甲塞進這位肌肉健碩的漢子口中。
在咕隆的吞咽聲過後，腦內的嗡鳴響徹鐵匠的精神，他趔趔趄趄地倒退兩步，一邊發出嘿嘿的笑聲一邊睡倒在躺椅上。
而結束如廁歸來的塞巴斯蒂安只能再度疑惑地望著入睡的鐵匠大叔，心想今天鎮上的大家都這麼疲累嗎？怎麼總是在工作的過程中就悄悄偷懶睡去了？！
「既然鐵匠大叔都睡著了，那約翰先生我們還是先暫停吧，打鐵的聲音那麼嘈雜，我怕會打擾到他休息。」
少年放下挽起的衣袖，復而披上外套，「約翰先生您肚子餓了嗎？不如我帶您去蘇珊大媽家出午飯吧，她昨天還邀請我一定要出席下午茶，但我們現在提前過去應該也是沒有問題的——蘇珊阿姨的奶油魚派可是我們鎮上味道最好的！」
而在這炎熱鐵匠鋪里經歷了一番劇烈鐵錠敲打工作的約翰先生，居然也是絲毫不見疲倦，只是額頭有些細汗，他不緊不慢地穿迴風衣，依舊是用那一副溫文爾雅的笑容回覆道：「沒問題，塞巴斯蒂安你說得我肚子都開始嗚嗚響了，我們現在就過去吧——這位蘇珊女士，就是昨天我第一次遇見你時，正在與你交談的女士吧？」
「是的。」
於是沃森又跟隨著塞巴斯蒂安離開鐵匠鋪，這已經是他接觸到第三位小鎮居民，然而很可惜，至今他也沒有能從這些內心充斥著仇恨與怒火的凡人口中得知關於純白藏書室的任何有用信息，甚至就連敵意的源頭也沒尋找出來。
不過據他揣測，或許這座曾經繁榮的伊爾克斯茅斯小鎮，之所以沒落成如今這個破敗的模樣，便是因為許多年前曾經爆發過的一次不可控災難，使得許多鎮民都在那場災難中喪生——但鎮上的建築並沒有毀壞得太過於嚴重，只有小部分廢宅呈現遭遇烈火焚燒過的焦黑模樣，可見那場災難並非是簡單的天災人禍，而是某種詭異的無損房屋卻能精準傷害凡人的特殊災難。
他當即就聯想到了密教徒，也只有密傳的力量才能夠單純地影響凡人的心靈而不損壞建築物……但是能夠將一座上千戶家庭的蓬勃發展小鎮，摧毀成如今這個空曠蕭條的模樣，想必彼時至少有一半的家庭在那場災難中喪失性命……這得是多麼龐大的一股密教勢力，三十人？五十人？一百人？
沃森從來都沒有嘗試過肆無忌憚地釋放自身的密傳力量，一時間他也不知曉像他這樣的二階密者，若是不加管控地施展性相的法力影響，又可以一次性影響多少凡人的精神，所以他目前還無法估算出彼時伊爾克斯茅斯小鎮所遭遇的密教襲擊的具體人數。
「不過——」他心想，「如果是十字路教團傾巢而出，想必也能夠造成這樣的結果吧。」
在沃森思索的時候，塞巴斯蒂安也已經帶領著他抵擋蘇珊那處那處粉嫩可愛的庭院，這裡或許整座灰暗蕭瑟小鎮唯一充斥著絢麗色彩的地方。
少年並不知道旁邊的約翰先生早就已經摸清了整座小鎮的街道地形，還饒有興趣地為對方指引著方向。
塞巴斯蒂安隔著粉紅色的圍欄朝著內里大聲呼喊道：「蘇珊女士！」
「遵照昨天的約定，我應該要到下午茶的時間才來，但我的肚子實在是餓得咕咕叫，就不好意思地冒昧前來您家，蹭個午飯啦！」
屋裡頭立即傳回來親切而又豪邁的聲音，「是小塞巴斯蒂安嗎？你來得正好啊，我們剛準備用午餐，你趕緊進來吧。」
伊爾克斯茅斯小鎮的房屋照例是沒有鎖門的。
這沿海的小鎮由於過於偏僻，已經很多年沒有過外鄉人進入，鎮內維持著一種外戶而不閉的和諧風氣，也不需要擔心有盜賊潛入竊物，倒是已經在某種意義上實現了大同。
塞巴斯蒂安一邊邁入庭院一邊又繼續朝著屋內喊道：「蘇珊女士，我還帶了一位客人前來，您不介意吧？」
「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