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人皮鼓

正文卷

第171章 人皮鼓

作為活力充沛的心之密者,睡眠對十字路教團的四位密教徒來說,並非是每日的必需品。

沃森在結束晚餐以後,就已經躺到旅館客房的床鋪上,稍微休息一會便已經是精神抖擻。

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為黑夜所俘獲,撩開窗帘便能看到正在從遠方海面緩緩升起的碩大圓月,月華映照在似乎靜止的海面,渲染得無垠的大海如同是鑲嵌在行星表面的一塊銀質甲片。

他依舊躺在床鋪上,在腦海中過濾著今夜的所見所聞。

「按照內洛傳達的溫弗雷斯指令,在這處高威爾旅館中隱藏著一處潔白的藏書室,其中藏有蘊藏著蛾與杯之密傳的秘密文獻。」

「但他並沒有解釋情報的來源……或許就連內洛也不知曉溫弗雷斯是如何得知在這偏遠沿海小鎮的旅館中會藏有寶物。」

「之前我和內洛前往河岸街倉庫搶奪馬爾魯維姆人偶時也是如此奇怪,那些貨物很明顯是剛剛搬運而來的贓物,或許是那些幫會成員剛剛從某位富商或貴族的宅院中竊取得來——可為什麼溫弗雷斯能夠得知如此隱蔽的情報——畢竟就連那些負責鎮守倉庫的幫會成員都未必會知道贓物的情況。」

沃森首先排除掉溫弗雷斯已經建立起來極其強大情報團隊的可能,心相密教徒更擅長的是治癒與運動,而非是隱蔽與盜竊——雖然教團也有一部分人同時兼修有蛾相與啟相,但實則心相才是十字路教團的正統。

「難道溫弗雷斯還具備有燈相的密傳知識?藉助燈的啟明與求知,獲取到未知的情報?」

「不對!」他忽而靈光一閃,「溫弗雷斯應該是通過秘史知悉的這些隱蔽情報!」

「正如同我之前能夠得知格洛弗父子公司的線索,雖然現實的結果與秘史記載的信息略有差距,但可見秘史確能為密者提供一個大體的方向——雖然信息並非是完全的準確,會與現實產生一定的出入,甚至還有可能是對未來的預言,或者應該說是未來的另一種可能——是來自平行世界的信息?」

「畢竟從我當初獲知的四簽名秘史來看,隸屬於蛻衣俱樂部的蛾舞者瑪麗是絕對不可能主動前往貝克街211B,尋找福爾摩斯的幫助……而且這裡的福爾摩斯還是一位女性偵探。」

「那麼秘史很有可能便是來自於其他平行世界的信息,我所獲知的四簽名秘密便是來自於另外一條忠實按照原著發展的時間線!」

「所以溫弗雷斯應該是從秘史中得知在另外一條時間線上,有其他人物從高威爾旅館中竊取到蛾與杯之密傳的文獻,這才命我們前來此地,提前搶奪這些文獻。」

「但是這密室到底隱藏在哪裡?我今晚是第一個離開晚宴的人,在回房的時候,我就已經悄悄開啟過其他樓層的房間,旅館一樓是公共區域與廚房,二樓都是普通的客房,就連三樓的大部分房間也都是普通的客房,只有那旅館老闆米卡利斯,管家法瑞斯和年輕人塞巴斯蒂安的三個房間緊鎖著門戶。」

「潔白的藏書室,就隱藏在他們三人的房間裡面嗎?按照常理來推斷則是最有可能是藏在旅館老闆的房間裡面——」

沃森回憶起在蛾之視野中展現出詭異畸形形態的旅館老闆,他現在對於各類密教徒的了解與日俱增,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來對方應該是兼修燈與心與杯之準則的密者。

「但燈是無仁和理性,蛾是混沌與激情,這樣對立衝突的密傳力量是如何能夠同時存在一個人的體內?他難道不會因為燈相與蛾相所誘發的不同異質慾望而精神分裂嗎?」

「難不成……這位旅館老闆也跟我一樣深受顱內之蛾的折磨,這才謀求燈的無仁壓制蛾的狂野?」

「或許我也可以從他這裡獲取到如何使用燈相來抑制顱內之蛾的方法——可我的魂軀已經沒有可以容納第四個密傳性相的空位——或許等這次卧底行動結束以後,我就應該回去請求蛻衣俱樂部老闆的幫助,求得其他拗轉密傳的秘法。」

然而沃森雖是在如此迫切地想要擺脫顱內之蛾的影響,想要掙脫狂野與混沌的異質慾望。

可此刻他卻沒有發現,自己依然又是在進行著毫無意義的胡思亂想,這或許是他的自我本性,又或許是蛾之準則已經深深地紮根在意識中,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的思維。

夜半鐘聲敲過二響,那源自旅館一樓古老木鐘的厚重鐘聲傳入沃森的耳中,他為了避免四人一起行動出門所發出的聲響過於明顯,恐怕會吵醒旅館的工作人員……不過想必旅館老闆和管家多半也能夠察覺到他們的行動。

於是他悄悄地離開旅館,來到旅館後方一處月華也照耀不到的陰影角落,整個人完全隱藏黑暗的庇護下——他又同時留心著展開心之感知,在三維的漆黑地圖中關注著那兩位不僅是相貌老邁,就連心臟也似衰老無力的旅館人員。

一直等到臨近三點的時刻,四位十字路教團的成員也終於湊到了一起。

玫蘭妮都不需要輕點足尖,只是使了一個眼色,其他三人便已經知曉她的意思,跟隨著本次行動的名義領導者的步伐走下懸崖,來到遍布嶙峋礁石的海岸邊。

四人尋了一處地形稍微平整些的沙灘,默默按四方位置分開站立,領頭的玫蘭妮則從懷中掏出只比成人巴掌大上一些的小皮鼓。

在前往伊爾克斯茅斯小鎮的路途上,沃森便已經聽聞過玫蘭妮介紹此物的功效和歷史。

據說這是源自古老東方國度的西土的強大法器,鼓麵皮料乃是采自從來沒有受到過半點世俗渾濁污染的純凈無暇的二八少女——奉獻者自幼尚且未學會行走說話之前,便已經要承受扎耳斷舌之刑,意為斷絕她們與這個污濁不堪世界的聯繫,使得祭祀的儀器絕不會受到半點污穢。

這些奉獻者從小便需要在背上塗抹特殊的藥水,使得她們的皮膚光滑而堅韌,也使得鼓面更富有彈性,擊鼓聲更加地空靈,更加可以取悅天上的神明。

等到這些純凈的原料成熟以後,制器的祭司則會先要求她們擺出虔誠的祈禱姿態,然後便會在原料的頂部敲開一個小孔,灌入刺激性的水銀,在原料最為新鮮的時候將鼓材剝離下來……如此消耗十六年的歲月,才能夠製造出最為聖潔無暇的法器皮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