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吸人的實踐

正文卷

第163章 吸人的實踐

凡人的魂軀就如同亘古以前尚未創世的虛空般,空虛而黑暗,就連半點閃爍的星辰也難以見到——似乎所有的一切有價值之物,有價值之情緒,有價值之思念,都隱藏在這深沉無光的黑暗之下。

黑暗,既是凡人所畏懼之色,也是凡人的保護之色。

但沃森還是憑藉著同頻率的心相共鳴律動,察覺出這片黑暗寂寥虛空下的異常,他就彷彿是循著尿騷味追蹤獵物的拉布拉多犬,也循著那隱蔽在黑暗虛空下的微弱心之搏動,追尋到一號實驗者那尚未覺醒的心相。

心,是長存與延續的準則。任何鮮活的生命都必然具備有潛在的心相,那是維持生命體存活於世間運動的基準特質。

沃森的思維觸手也在微微地顫動著,一如他醒時世界命體的足尖,幾乎完全一致的頻率使他得以觸碰到虛空黑幕下的潛在星辰,那尚未覺醒但必然存在的心相。

在他的心之感知中,這微微搏動的心相就像是生機勃勃的生命行星,行星表面覆蓋著大量的鮮紅而粉嫩的植被,那是生機的顏色,也是活力的色彩。

充盈的活力如同血肉織就的絨毯,又像是扭曲波動的皮囊,將這心之行星包裹,連行星本身的自轉都不可避免地受到這堆沉重的活力所拖累,十分艱難地才得以順利轉動,轉動間似乎在傳出某種如同垂垂老者臨死前的劇烈喘息。

龐大的如同斑駁星河般璀璨絢麗的思維觸手,終於撫摸上這顆飽受活力折磨的稚嫩的心之行星,而後思維觸手的前端分化出無數柄不息振動的微微利刃,如同頂尖外科醫生手中的柳葉刀,精確且穩定地將那層黏糊糊的血肉皮毯拆解成細微的小塊,逐漸剝離下來。

當沃森剝離出一半的血肉皮毯時,重新露出真實面貌的心形行星微微地顫抖著,似乎是在感激他的幫助。

然而那無數柄振動的利刃並未就此停止下動作,仍然在繼續地切割著血肉質地的皮毯,剝離著一號實驗體的活力——心形的行星戰慄得愈發厲害,它似乎明白了眼前這道觸手模樣的璀璨星河並非是好心的幫助者,而是前來索命的餓鬼!

它也終於發現觸手內部那些看似是一粒粒星辰的璀璨天體,並非是渾圓的行星模樣,而是一頭頭振翅狂舞的飛蛾啊!!!

飛蛾之河凝聚而成的利刃觸手依舊在繼續剝解下一號實驗者的活力,已經將那一百二十毫升稀釋注射液的活力完全汲取乾淨,卻仍然未能滿足其的異質饑渴——觸手現在已經開始貪婪地吸食著自身原有的活力了啊!

吉勒莫·霍查,即一號實驗者,他雖然感知不到魂軀內部的情況,但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體內生命活力的流失,一開始那道澎湃激昂的精力緩緩流失的時候,他還感覺到一絲欣喜,自己終於能夠擺脫這群詭異邪教徒的實驗了!

我終於不用再忍受那種渾身上下充滿著勁的充沛感覺!終於開始感受得到疲憊和睏倦——我終於可以安安靜靜地睡上一覺了!!!

然而體內精力流失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崩潰破碎的河堤,生命的力量正在飛速地沿著逐漸擴大的缺口流泄——這已經不僅僅是疲憊和睏倦!

他甚至已經感受到極為明顯地虛弱,就像是當初自己與那老吉姆打賭誰能抗住先不睡覺,而自己足足頂住了三天兩夜都沒有閉眼,等到桌對面的老吉姆終於承受不住,轟地一聲睡倒在桌面的時候,他那再也剋制不住地睏倦和虛弱也如同現在的感受一致無二。

吉勒莫·霍查的眼瞼依然是被那尖利的細鐵鉤拉起,可他瞪大的雙眼卻是忽而望見到一大團的黑暗正在襲來,正在逐步侵蝕自己的視野——彷彿那些喪心病狂的邪教徒又在拿他來做某種可怕的實驗,將冰冷的墨水滴落在他的雙眼,設法使自己引以為傲的碧綠眼眸渲染上漆黑的色彩。

不過,黑暗也挺好的,眼睛黑了就不用再看見那些邪教徒在我身體上實施的恐怖手段,也不用一直承受清醒的折磨……我終於也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

吉勒莫·霍查忽然不再掙扎了,但其實他也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掙扎,長達三天三夜未曾閉眼入眠的疲倦將像是最洶湧的浪濤般朝他拍打而來,那滔天的巨浪裡頭似乎想要將自己直接拍入深邃而冰冷的海底……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就讓我永遠地待在那幽暗寂靜的深海之下吧,安安靜靜地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吧。

然而這個世界從來不會如他所願,或者說這群邪教徒從來不會如他所願。

當吉勒莫·霍查已經開始安心等待著死亡的到來時,他的耳畔卻是突地響起來一道聲音。

「沃森長官,請等一下!這實驗體還有些剩餘的價值沒有榨取乾淨,還請先留他一條性命!」

在這道聲音響起的同時,吉勒莫·霍查感知到自己精力的流泄不止也忽然停止了,彷彿那插在自己胸膛的水龍頭也被這道聲音所緊緊關上,甚至他還能感覺到有些許溫暖的生命力迴流到體內,吊著他這條半死不活的性命,使他能夠苟延殘喘下去,繼續體會這世間的殘忍和折磨,繼續為邪教徒的實驗貢獻身心。

你他媽的——如果不是喉嚨的聲帶被插入了某種木刺似的異物,使得傷勢已經沒有痊癒無法發出聲音。吉勒莫·霍查指定要開口大罵這該死的妨礙者,最好就是罵得對方怒火上頭,給自己一個痛快!

沃森雖然沒有掌握讀心術,但他似乎也能夠體會到一號實驗者的情緒。

他自然不會為此產生任何的憐憫之心。

他只不過是在想,如果給予這些飽受十字路教團實驗折磨的傢伙一丁點活力,讓他們得以恢複體能,再分派給他們一定的武器……是否也能為自己顛覆十字路教團的計畫提供一點微小的幫助呢?

問題只在他心中殘留了不到一秒鐘,得出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這些單純的凡人哪怕掌握有火器,恐怕也很能對普遍二階以上實力的十字路教團造成有效的傷害——密教徒只要可以隨意地施展性相的影響,對於意志不夠堅定的凡人來說便是最大的殺器——意志薄弱者根本無法抵禦那直擊心靈的神秘力量。

沃森沉默著鬆開了手掌,轉而專註於感受著自己剛剛汲取而來的那團渾濁的活力。

在他的心相感知中,這團取自一號實驗者體內的活力雖然污穢不堪似淤泥,呈現出淡黃微紅慘白幽綠的色彩,卻又具備有格外強效的效果——自己若是能夠完全將這團活力吸收的話,怕是足以治癒大部分的二階重傷,甚至也能夠使得心相更進一步地茁壯成長。

「但是,該怎麼樣才能將從其他生命體吸取來的活力,進行提純凈化?」

從燈人吸光,鑄人吸熱,杯人吃人來看,心人也是可以吸人的……吧?然後刃人是砍人,啟人是開人,那冬人是什麼——啃死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