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俱樂部的邀請
沃森雖然驚訝，卻沒有貿然回首，他先是迅速前踏幾步拉開距離，才猛地回過頭來，就見到陌生的來者竟然已悄無聲息地追到他面前，與他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四英尺距離。
這正好是符合人際交往中的舒適距離，過近則會顯得突兀，過遠則會顯得疏遠。
只是這麼一個小小的細節，便已經讓沃森明白自己與對方的差距，能夠在無聲無息靠近自己身後，並且還時刻緊跟著保持固定的距離，自然也能夠輕易地割下自己的頭顱！
魂軀擬態肌肉隨著升起的戒備心綳直，雙腳一前一後分開，肩膀稍沉，膝蓋微曲，手肘貼肋，沃森已經作好戰鬥的準備。
顱內蛾相蓄勢待發，刃相也在鏘鏘作響，唯獨杯相在瑟瑟發抖。
無名來者是一位面容滄桑的男性，他看起來約摸四十歲，濃黑如刀的雙眉下是一副厚厚的圓框眼鏡，鏡片反射著弧月的銀光，讓人看不真切他的雙眼。
他的鼻翼兩側向下延伸出明顯的法令紋，蓄著修剪得體的濃黑絡腮鬍須，如同茂密的樹叢包圍著厚厚的嘴唇。
乍一望去，這位穿著高領襯衫的男士只是靜靜地站立在林地之間。
可沃森分明能聽聞到若有若無的鼓面拍打聲音，如同是心臟猛烈起搏的律動從對方身上傳出來。
他此刻仍保持著異樣的蛾之視野，他似乎能看到一顆猶如心臟形狀的巨大肉團正屹立在自己面前，覆蓋著鮮紅光滑表皮的心臟立足於林地苔蘚之上，頂端的動靜脈血管垂落地面，似是橫紋的健碩肌肉組織蓬勃躍動著，收縮而又擴張……
只是心臟每一次泵動，都會有閃爍的霹靂電光從其內部迸發，肌肉膨脹撐破厚實的表皮，尖銳如刀劍的骨刃從粉嫩的肌肉纖維間猙獰刺出，可轉瞬間便又迅速收縮回去，就連一絲血液都尚沒來得流出，那骨刃刺出的創口便已瞬間閉合。
皮裂、刃刺、刃收、癒合，如此過程反覆不斷……直似是永遠無止境。
一道略顯悶沉和沙啞的聲音從搏動心臟中傳出。
「哈哈哈，這位先生不用這麼緊張，我並沒有惡意。」
來者微微一笑，攤開雙臂使身前空門大開，以示弱的姿態表示善意。
沃森這才緩緩收起戰鬥姿態，但內心仍然保留著警惕。
來者撫了一下不知為何竟然也能攜帶進漫宿的圓框眼鏡，友善地說道：「我叫戈特洛布·雅寧斯，在醒時世界是一名外科醫生，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沃森還是第一次在漫宿遇見自報家門的貌似良善之人，他似是不加思索地立即回答道：「小約翰·亨利·卡維爾。」
但真名或化名為雅寧斯的外科醫生聽了以後，只是意味深長的笑笑，似乎已經識破面前這位謹慎年輕人的謊言。
「那我就暫且稱呼你為約翰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約翰先生你應該是沒有加入任何教團，也沒有任何的引導者，單純是誤打誤撞接觸進入密傳界吧？」
「而且……約翰先生似乎已經修習有一階的刃之密傳？」
沃森點點頭，無知並非是羞於啟齒的事情，「沒錯，雅寧斯先生，你猜得非常準確。」
戈特洛布·雅寧斯聽到這個回答以後似乎有些欣喜，他的臉部表情雖然沒有變化，但眼鏡片上的光芒似乎在一瞬間耀眼了許多，隱晦的心臟搏動聲也似乎微微加速。
「那真是太好了！」
雅寧斯的語調都微微提高，他略帶著興奮地邀請道：「其實我是來自於歐羅巴大陸內的馬穆拉俱樂部，我們最近正打算在倫敦內開闢新的分部，正在廣泛尋找一些合適的當地演員，舉辦一場復古的決鬥表演，致力於重現古典的騎士決鬥傳統，不知道約翰先生伱對此是否有興趣？」
古典、正統、騎士決鬥……雖然對方使用了一些所謂的修飾詞語，但沃森還是領悟到雅寧斯先生的真正意思——即是不受法理限制的真實廝殺的血腥格鬥大賽！
這似乎是一場非法的賽事，這似乎是一起危險的活動……但沃森的興趣卻是一下子就被調動起來，他已經安逸得太久，哪怕瑪麗·摩斯坦的舞蹈緩解了他因蛾之密傳而躁動的饑渴，可他源自本性的殺戮及嗜血渴望仍在摩拳擦掌，還未圓滿的刃相文字也在顱內興奮地磕撞，迸發出有若刀劍交伐的鏘鏘作響。
他抑制住立馬答應的衝動，而是低頭似露出思索的表情，沉吟片刻才回覆道：「雅寧斯先生你所說的這個決鬥表演……它是安全的嗎？（是否會被當局發現？）」
戈特洛布·雅寧斯自然是聽懂了這一問句的潛在語意，他堅定地回答道：
「那是當然！我們馬穆拉俱樂部的分部廣泛遍佈於整個歐羅布大陸，我們有豐富的賽事舉辦經驗（躲避當局調查的方法），有專業的公關運營團隊（絕不容許任何人走漏風聲），有穩定的客戶群體（有權有勢者的人脈），有強大的後勤團隊（醫療保障，不會讓你輕易地命灑賽場），有健全的獎勵晉陞機制（不會讓你白白打架，我們是有獎勵的），約翰先生你大可放心地加入我們！」
「嗯嗯。」
沃森聽了以後也是頻頻點頭，似乎真的是很動心，他忙不迭地追問道：「這個獎勵晉陞機制……還請麻煩雅寧斯先生您再詳細說一下。」
「哈哈沒有問題，只要約翰先生你加入我們馬穆拉俱樂部俱樂部，即可註冊成為一階決鬥演員……每場決鬥表演結束，無論勝敗輸贏，閣下都可以獲得足量的俗世金錢，但若是約翰先生有志於朝更高處繼續攀升，我們俱樂部也會給表演的勝者提供一些僅在隱秘世界流傳的貨幣，足以讓決定的表演者以此換取向上攀升的鑰匙。」
隱秘世界流傳的貨幣……沃森又一次聽到了新的名詞，看來密傳者之間並不以俗世的金錢進行交易，但這隱秘世界的貨幣究竟是什麼？難道是原始的以物易物？
「呃……說來慚愧，我才剛剛進入隱秘世界不久，還沒有接觸過雅寧斯先生您說的這個隱秘世界貨幣，不知道能否再勞煩您解釋一下？」
「無妨區區小知識，哪怕是完全不知曉也不會妨礙攀升的道路……這所謂的隱秘世界通用貨幣，其實便是從古老無影帝國流傳至今的斯賓特里亞貨幣，那是鑄之密者以特殊秘法鍛造的硬幣，內部蘊藏有凡人無法感知的神秘特質，即是金錢也是力量。」
雅寧斯頓了頓，又繼續補充道：「根據貨幣材質的不同，其價值也有所差異，從高到低的大致排序依次為古金幣、古銀幣、古銅幣、古鐵幣。尤為需要注意的一點是，斯賓特里亞貨幣的價值並不完全以鑄造材質掛鉤，主要與其中的隱秘特質相關，而且越是古老的貨幣，價值也就越高。」
沃森幡然醒悟，「我明白了……那麼，我該如何在醒時世界中與貴俱樂部聯繫？」
戈特洛布·雅寧斯道出一個隱秘的通訊方式。
沃森笑了，雅寧斯也笑了。
二人的手掌有力地相握，正如刀刃與劍尖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