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機會:暴亂?

正文卷

第47章 機會:暴亂?

埃爾里奇坐在快樂水手酒館的角落位置,旁邊就是通往後廚的通道。

在他面前的桌板上放著一杯渾濁的啤酒,酒杯支撐著平行與桌面的小刀立起。

小刀刃面光滑如鏡,以微微傾斜而不至於反射酒館燈光的角度,映照著街道的情況。這樣縱使埃爾里奇背對著大門,也不會對背後的情況一無所知。

獨自一人坐在酒館內,其實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尤其是為了保證頭腦清醒還不能碰太多的酒精。

但現在教團全面收縮潛伏起來,他作為教團現在對外的唯一聯繫人,不得不小心謹慎行事。

等到了晚上,酒館內變得喧囂起來,悶熱且擁擠。

埃爾里奇開始調整自己的坐姿位置,他倚靠牆壁面朝大廳,雙臂環抱於胸前,他冷漠如冰霜的臉放射出銳利的目光,掃視著沉醉在骰子、紙牌和麥芽啤酒當中狂歡的水手。

埃爾里奇今天晚上總共拒絕了兩個上前搭訕的攪屎棍/馬桶,打斷了一個上前挑釁的肥仔的鼻樑,丟出去三個準備大打出手的酒鬼——他不僅僅是單純的顧客,其實還兼任著這間酒館的安保工作,但卻不是為了錢財。

一直待到酒館打烊的時間,他謝過老夥計漢姆遞過來的啤酒,跟隨在最後一群喝得爛醉的酒鬼隊伍後頭走出門外。

埃爾里奇與這群酒鬼靠得極近,都能聞著那股酒精、汗餿體臭和海水咸腥糅合在一起的撲鼻味道。

他跟隨著酒鬼們那迷離的腳步行走,步伐協調與他們幾乎達到百分百一致,換作是不知情的人看來,都會下意識地認為他也是這群酒鬼的一份子。

埃爾里奇緩緩跟隨在酒鬼們的後頭,直到他們經過某道陰暗無光的小巷巷口他才抽身離開,身形遁入到陰影的掩護下。

哪怕是已經隱藏在陰影中,他也沒有著急離去,只是默默地蹲在角落,握住靴子里的刀柄,冬相的靜默讓他悄然無聲息,死寂如街角的垃圾桶。

大概過去了十四分鐘零五十四秒,埃爾里奇還是沒有等到有可疑的跟蹤者出現在巷道里,只有年邁的老酒鬼佝僂著從巷口經過,他心想或許是自己太過於疑神疑鬼?

他從污水中起身,穿行於黑暗潮濕且腥臊的街頭巷尾,行走在倫敦路燈無法照耀的地方,往杳無人煙的城外走去。

埃爾里奇一離開密集的城市建築群,進入到堪稱荒涼的稀疏無樹的郊外地界,他的移動速度猛地提高起來,動作迅疾而靈活,就像是馳俜在草原中的赤狐。

他的極限速度也幾乎可以與赤狐媲美,一秒鐘的時間足以衝刺出十四碼的距離(12.8米)。

他在夜下狂奔,月光勉強透過濃郁的烏雲投下稀疏且傾斜的細細銀柱,卻始終追不上他的步伐。

埃爾里奇並沒有選擇最短最快的直線路程返回新總部,他如同在繞路,途徑視野開闊的平地,隨後突然登上低矮的山坡,猛地回頭朝身後的道路望去……夜下幽暗,但他的瞳孔彷彿在發光,發出如同冰面反射出來的冷冽光輝。

這片籠罩夜空黑暗下的平地空無一人,只有矮草在風中搖擺,泥濘的道路上雖然落滿腳印,但最新近的只有一道十英寸長的足尖位置較足根位置更深的腳印——那是埃爾里奇剛才奔波的痕迹。

「真的沒有跟蹤者?」

埃爾里奇在心底喃喃道,他躍下山坡,默念經文禱請冬相之力,使他的足音無聲,使他的足跡無形。

他又重新折返回去,沿著另一條道路回到倫敦衰落破敗的城市邊緣地帶,來到某偏僻的河灣處。

這裡流淌著熟悉的腐臭河水,漆黑的淤流中混雜著生活和工業的垃圾,兩側的水泥河堤因為久不維修開始脫落出如創口似的疤坑。

這裡立著一排廢棄已久的倉庫,薄鐵片棚頂如同罹患癬症的病人通體長滿暗紅的鐵鏽,牆壁裸露出灰泥堆砌的紅磚。

這幾間倉庫曾經盤踞著一群下三濫的罪犯,從事著見不得陽光的勾當,他們現在已經淪為閃刃教徒踐行刃之準則的磨刀石,腐爛的血肉滋潤了附近的土地,讓雜草生長得更為茂盛高大,將近有一人高度。

想要前往倉庫,既要穿過這片黑壓壓的荒草,還要越過草中可疑的水窪,其中隱藏著引人下陷的泥沼和欺人眼目的裂縫,不慎踩踏上去的獨行者或許狠狠地滑上一跤,重重地摔倒在地,扭傷腳踝。就簡直是一堵天然的防線。

除此之外,更要小心埋伏在草根深處的鋒利捕獸夾,若是不慎踩實,那必然是要哀嚎著付出斷腿的代價。

埃爾里奇無需提燈來照亮路途,腳下哪裡是結實的地面、哪裡是安全的道路,這些信息統統都銘記在他的腦袋裡,他任由鋸齒狀的草葉從臉龐手臂划過,留下轉瞬即逝的淡淡白痕。

即將穿過茂密如牆的高草,就能看到一絲若隱若現的燈光從修補堅固的倉庫中流泄而出。

此刻荒廢倉庫外圍遊走著一位懷抱著步槍的教徒,嘴裡還叼著一根即將熄滅的香煙,那是今夜負責警戒巡邏的菲迪爾·阿勞霍。

早在草叢簌簌作響的時候,菲迪爾就已經吐出煙頭,踩滅余焰,轉移到不起眼的位置,單膝下跪端起步槍瞄準,食指搭在扳機上,只待來人暴露便直接開槍。

看到草叢出來的是埃爾里奇兄弟,他才放下線膛步槍。

雖說閃刃教團內都是為奉獻而聚集到一起的人,但教團內部同樣也是個小社會,兩人的關係並不算太過熟絡,只是點頭示意打過招呼便錯開身形。

埃爾里奇敲了敲倉庫新修的大鐵門。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七聲空洞的迴響過後,鐵門的小窗開啟,露出微弱的昏黃光輝以及一雙審視的眼睛。

門內那人問道:「今天有帶啤酒回來嗎?」

埃爾里奇回道:「抱歉忘了,下次吧。」

鐵門緩緩拉開,開門人僅僅穿著貼身的背心,露出一對油亮的健碩臂膀,可他的手裡分明就端著橡木酒杯,杯中盛滿清澈的麥芽啤酒。

剛才那番對白其實蘊含著暗語,大意為詢問是否有尾巴跟隨,是否遭遇脅迫,是否……、

「埃爾里奇兄弟辛苦了,先喝杯啤酒休息一下吧!」

開門人將手中的啤酒遞向剛剛奔波回來的教團兄弟。

埃爾里奇接過啤酒仰頸痛飲,哈出一個舒服的酒嗝。

倉庫內忙碌的眾人紛紛圍了上來,焦急地詢問道:

「埃爾里奇兄弟,你今天有和教主碰上面嗎?」

「埃爾里奇兄弟,現在防剿局還在追查我們的蹤跡嗎?」

「昨晚埃爾森——不對,是那具用埃爾森屍體召喚的破碎行屍也沒有回來,多半是失敗了。」

「那個跛腳的傢伙這麼厲害嗎?連破碎行屍都沒辦法搞定他?」

「小維克多也失蹤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遭防剿局逮捕起來……還好之前沒告訴過他,我們新總部的地址。」

教友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但圍在中心的埃爾里奇只是面露遺憾地搖了搖頭。

一眾教友見狀不禁唉聲嘆氣,這些該死的防剿局看得真緊啊!

「但是……」埃爾里奇話鋒一轉,微笑著說道:「我接到了教主留下的暗信,他告訴我們——計畫繼續進行!」

嗚呼——這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讓眾教友為之歡呼,他們高舉著啤酒重重碰杯,淡黃色酒液濺落在他們興奮狂熱的臉龐。

「哈哈哈!我就知道教主肯定不會就這麼輕易地放棄!!!」

「棒極了!讓我們盡情地展示刃之準則吧!!!」

「好耶!!!」

在他們身後簡陋的倉庫里,擺放著數台沉重碩大的工業機床,雖然無人操作但在偉大鑄爐的庇佑下仍然自動地運作,運輸履帶排出一粒粒黃燦燦的子彈,掉落在底下鋪著枯草的木箱。

而在倉庫牆壁的下面,堆疊起來數層數排的木頭箱子,最頂上的三個木頭箱子敞開著,裡面是嶄新的線膛步槍,韋伯利款式的轉輪手槍……以及大量如碩果般堆在一起的球型高爆TNT手榴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