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害怕的巴迪

正文卷

第40章 害怕的巴迪

夏洛特此刻正趴俯在地,腦袋貼著地板,潔白的臉頰沾滿黑灰,像是頑皮的小貓剛從煙囪玩耍出來。

她面前是一睹破碎的牆壁,牆身破開碩大的缺口,朝外傾倒的半面牆壁上是堆積成連綿垃圾山的大塊磚石水泥,還有一根斷裂的粗壯焦黑梁木壓倒在上面。

如同天柱傾倒壓垮山脈的殘骸堆,厚重沙塵鋪蓋。

當女偵探的臉蛋湊近這堆建築垃圾底部的縫隙,能感受到一縷極不尋常的氣流,冰冷如刀片刮過肌膚。

沃森聽到呼喊走過來的時候,就見著夏洛特像是蜥蜴似的以腹貼地在一堆廢料堆上匍匐。

他疑惑地問道:「你找到了什麼線索?」

夏洛特聽到聲音從地上起身,拍了拍風衣上的灰塵。

她指向面前的垃圾山,「就是這堆建築垃圾,雖然上面也是蓋著厚厚的沙塵,但我感覺到裡面有異常的氣流傳出來。」

「你懷疑底下藏有暗室?」

沃森回憶起昨晚,那時閃刃教團小卒在他感人肺腑的引導下吐露出來的閃刃教團的情況。

他記得對方說過教團內部時常會舉行某種名為擢升儀式的神秘行為,但威廉·麥康奈和儀式者每次都是躲在隱秘的暗室里進行——難道下面就是舉行擢升儀式的地方嗎?

夏洛特找來一塊還算完好的木板,將頂端插入建築廢材底下,再搬來小型石塊充當支點,製作出簡易的槓桿。

她費力按下木板尾端,喊道:「沃森,過來幫個忙。」

趁著女偵探將木板下壓到腰線位置,沃森猛地一跳如躍上蹺蹺板般一屁股坐了上去,發霉生菌的木板頓時彎曲成弧,腦袋大小的水泥包裹著磚石的廢料滾滾落下。

兩人忙活了好一會,才終於清空這堆垃圾,露出那面深深陷入到泥地里的灰白牆體。

沃森試著用手杖敲了敲,回聲很悶沉,底下不像是存在空洞。

他蹲下身,掌貼在牆體表面,粗糙的觸感夾帶著絲絲縷縷的寒意,像是初冬里放置在外忍受著徹夜冰冷的金屬物體。

他說道:

「我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涼意,就像是之前面對威廉·麥康納時的感覺。」

女偵探嘗試著將幾乎斷裂的濕霉木板插入牆體之下,連鏟數下……都沒有成功。

她喘著粗氣地摔下木板,氣鼓鼓地說道:「沃森你在這等著,我去請工人過來開挖!」

…………

天色漸暗,某河灣處的廢墟堆里。

在磚石瓦礫的暗沉山脈間,亮起幾道火把的光輝。

冒著黑煙的火光在惡臭腥風中搖曳,映照出幾道忙碌掄錘的影子。

橘黃色光輝照耀在臨時僱工那汗水打濕而顯得油光油亮的精壯肌肉上,烘出一股濃郁的雄性荷爾蒙的味道。

僱工們幹活極其賣力,但又不僅僅是為了豐厚的報酬。

他們在輪動大鎚的過程中,暗暗鼓脹肌肉突出鮮明的輪廓,彰顯自己出色的雄壯魅力。

只是時不時也會分心,悄悄抬頭偷窺那道站在火光難以照亮的陰影中的高挑倩影。

不過,這面牆壁可真是古怪真是硬啊!

又好像是鑲嵌在地表一樣,邊沿處與地面縫接得嚴嚴實實,根本沒辦法從旁邊撬動起來。

逼得僱工們只能採用最原始的老方法——硬砸。

數人高高舉起大鐵鎚,在沉默中暗暗與他人較勁,在哐哐聲中施出渾身力氣。

不知道是否白天的工作太過於勞累,僱工們突然覺得現在越干越疲累,越砸越虛弱。

明明砸得大汗淋漓,又有火把在釋放光和熱……可他們卻感覺自己的四肢愈發地冰寒,就連剛從毛孔中滲出的汗水也是冷冷的。

但這面堅硬的牆體在僱工的齊心協力下,終究是達到了承受的極限,裂紋逐漸擴散……隨後便在幾人齊心協力的一記重鎚下,細密裂紋如蛛網般擴散到整塊牆體。

僱工們正打算清理掉這些碎塊,完成這份莫名其妙的工作,然後就去找那位漂亮時髦的僱主小姐領取報酬,再結伴同去老亨利的酒館點上幾杯高度的威士忌暖暖身子……再順帶找個翹臀長腿的小妞認認真真地暖暖身子。

沒想到僱主小姐忽然朝他們喊道:

「可以了,你們的活做到這就算完成了,過來領報酬吧。」

雖然僱工們有些疑惑,明明還剩下一點收尾部分的工作,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

但看到對方手裡嘩啦啦的鈔票,僱工們立即將這一切無關緊要的疑惑拋之腦後……還有什麼事情比鈔票更重要嗎?

有了這筆錢,今晚我又能去找奧林匹婭/羅比/多爾蒂好好快活了耶!!!

僱工們歡天喜地的拿著從僱主小姐的殘疾跟班那領來的鈔票離開。

等到他們全部離開,沃森這才開口問道:

「你是怕他們受到禁忌力量的影響?」

「嗯。」夏洛特解釋道:「我從防剿局的資料里看到過,大部分的凡人意志薄弱,對神秘影響的抵抗力極差,稍稍直面蘊含禁忌知識之物便會受到精神污染,肉體產生畸變。」

「但也有一部分凡人,他們天生對禁忌之物的抵抗力遠超常人,哪怕多次直面畸變生物的影響,都依舊可以保持精神的穩定。」

「而你我,就是這一類人。」

「這面奇怪的牆體下,很有可能就隱藏著禁忌的事物……如果讓他們掘開最後一下,讓內部的東西暴露出來,極有可能會對他們造成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污染。」

「倒不如就留下我們兩個繼續。」

沃森微微頷首,「明白了。」

他單臂提起特意讓其中一名僱工留下的鐵鎚,高高舉起過頭頂,猛地砸下。

牆體怦地發出一道如冰塊碎裂的清脆聲響,徹底碎裂成數十塊,中心處微微凹陷下沉。

女偵探和她的助手同時停下動作,默默地等待著,卻始終沒有任何詭異的事情發生。

還是沃森主動上前,用手杖挑開碎裂的磚體,露出下方淺淺的坑洞,隨後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神情。

夏洛特提著火把湊上前去,只見淺坑下只是埋著一片光滑的邊緣鋒利的漆黑金屬,上面用某種灰淡的油液繪製著一副簡單的畫像——一張滑稽的面具似的笑臉。

兩人陷入了無言的沉默,帶著腥臭味道的微風徐徐吹過,風聲落在他們耳中彷彿是在嘲笑。

…………

…………

深夜,倫敦城外的一處偏僻公墓。

守墓人正獨自一人坐在木屋裡喝著悶酒,卧躺在他腳邊享受著火盆溫暖的愛犬突然站起身來,肌肉緊繃像是受了什麼刺激,狂躁地朝著公墓內咆哮著。

只是它的吼聲略微顯得缺乏底氣,叫著叫著音量就逐漸降低,到最後就只剩下嗚嗚嗚哭泣似的哽咽。

「巴迪,你怎麼了?」

守墓人已經喝得有些上頭,他輕輕拍打著愛犬的後背想要安撫對方,卻不料巴迪突地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叫,衝出門外朝著荒野跑去。

酒精給予了守墓人勇氣,他迷迷糊糊地朝著巴迪剛才咆哮的方向望去,就見到前幾天自己親手填埋的一處墳墓,愕然敞開著!

潮濕的泥土被翻開,黝黑墓洞空無一物,冰冷的屍體不知去向,只剩下新刻的十字墓碑倒在一旁,上面寫著死者的姓名——埃爾克森·庫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