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被人支配

正文卷

第二天一大早,386旅或者說機動縱隊所屬的四個主力團,772團、新1團、新2團及獨立團就分頭開撥,向著同一個方向進發。

兩天之後,四個主力團悄然進至一個名叫孤山寨的小山村。

孤山寨附近是老根據地,129師的一個連在37年底就在孤山寨創建了根據地,所以群眾基礎非常好。

百團大戰結束之後,小鬼子大舉反撲。

井陘縣城、獲鹿縣城以及正太路沿線的許多村鎮重新淪陷,但是孤山寨卻頂住了日軍的多次瘋狂反撲,堅持了下來。

這次伏擊,孤山寨將會發揮關鍵作用。

這裡不僅會成為386旅的集結地點,還會成為物資中轉站。

明天下午,386旅四大主力團將從孤山寨出發前往20公裡外的土門關。

一旦得手,由兩千頭騾馬背負的300噸物資也將會通過孤山寨運往太行根據地,所以孤山寨的地位真的是非常重要。

這會,李雲龍、丁偉、孔捷、程世發等四個團長和王野正在開會,商量伏擊及打阻擊的兵力部署。

為了保護側翼,不可能四個團都去土門關打伏擊。

而且打伏擊也用不了四個團,最多只能去兩個團。

剩下的兩個團,用於打阻擊,因為鬼子聞訊之後,肯定會迅速調集兵力來抄載他們撤回太行根據地的退路,所以必須留下足夠的兵力打阻擊。

王野說道:「土門關伏擊最多兩個團就夠了,剩下兩個團用來阻擊井陘縣城以及平山縣城的鬼子援軍,以免被小鬼子抄截了咱們的後路。」

「我同意。」丁偉道,「未慮勝,先慮敗,後路必須保護好。」

「我也同意。」李雲龍嘿嘿一笑,又說道,「不過,我們獨立團肯定去土門關。」

程世發也道:「我們772團是386旅的頭等主力團,肯定也要去土門關打伏擊,你們誰都不許跟老子搶。」

「憑什麼?」孔捷將旱煙管往桌腳一磕,哼聲說道,「我不同意。」

丁偉也道:「就是,憑什麼好事得歸你們獨立團還有772團,單論戰鬥力,我們新1團哪裡比你們兩個團差了?」

「就是。」孔捷道,「我們哪點比你們差?」

看著四個團長在那裡吵成一團,王野忽然覺得旅長是真高明。

旅長決定不跟著來,真是無比英明的決定,要不然一定會被這四個傢伙煩死,他媽的誰打伏擊誰打阻擊也要爭?有意思嗎?

還有什麼事情是你們不能爭的?

現在都已經合兵了,又不是分開單幹,誰打伏擊誰打阻擊有區別?得了好處,還不是大夥一起平爭?有區別嗎?

王野道:「我說四位大首長,誰打伏擊誰打阻擊,有區別嗎?」

「廢話,怎麼沒區別?」李雲龍說道,「打伏擊就是打主攻,打阻擊就是打輔助,打輔助是主力部隊該乾的活嗎?」

「老子的獨立團可是響噹噹的主力團。」

「讓咱們獨立團大材小用打輔助,老子丟不起那個人。」

程世發道:「沒錯,讓咱們772團打輔助,老子也丟不起這人。」

孔捷怒道:「這話說的,你們丟不起這人,難道我和老丁就丟得起人?」

「哥幾個,聽我說一句。」丁偉揮著手道,「老是這樣吵下去那肯定解決不了問題,我看還是按老規矩,抓鬮。」

「抓到打阻擊就是打阻擊。」

「抓到打伏擊就是打伏擊,你們覺得呢?」

「誒呀,老丁啊,你快別提抓鬮這一出了。」孔捷氣道,「上次抓鬮,你小子在四張紙條上寫的全都是打輔助。」

「枉我和老程那麼相信你,」

「可是你小子卻把我們哥倆當猴耍。」

說到這,孔捷還氣得拿旱煙管指了指丁偉。

「胡說!」丁偉自然是矢口否認,這種事不能認。

「誰說我四張紙條寫的都是打輔助,你這是血口噴人。」

「你就別抵賴了。」孔捷沒好氣的道,「上回喝酒,老李這狗日的喝多了,全撂了,他說他後來抓到的那張紙條上寫的也是打輔助。」

丁偉瞪了李雲龍一眼,罵道:「這狗日的說醉話呢。」

「對對對,我喝多了,當時說的醉話。」李雲龍忙道。

「反正老丁你在我這的信譽已經破產。」孔捷哼聲道,「就算是要抓鬮,這四張紙條也不能讓你小子寫,叫小王寫!」

程世發道:「對,就讓小王寫。」

丁偉和李雲龍也只能表示同意。

王野是真不想趟這渾水,但是躲不掉。

當下王野從本子上撕了一頁紙,又撕成四片,分別在上面寫了打伏擊、打阻擊各兩個紙片,然後揉成團抓在手心讓他們抓。

最終結果,772團還有新2團打伏擊。

李雲龍和丁偉卻只抓到打阻擊,當即氣得不行。

李雲龍心頭不痛快了就要罵人,當即就罵王野:「小王,你狗日的咋回事?你還是不是咱們獨立團的人了?怎麼肘膊肘盡往外拐?昂?」

王野的臉便立刻黑下來,這事也能怪到我頭上?

孔捷便趁機落井下石道:「小王,你也看見了,老李就是屬狗的,說翻臉就翻臉,心情不好了他就要罵娘,跟著這個狗日的,有什麼意思?」

「乾脆你就來我們新2團,你要是同意老子這就打報告。」

程世發一聽頓時也來了精神,連聲說道:「小王,去新2團有個屁的意思,那就是一個新編團,論資歷比我們772團差遠了,要來就來我們772團,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是給你一個主力營長的位置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老程,你這是什麼意思?」孔捷大怒。

「我沒什麼意思。」程世發道,「實話實說而已。」

得,李雲龍和王野還沒說什麼,兩個挖人牆角的就先吵成了一團。

王野懶得再理會,走到隔壁通訊室,只見李俠正在調試無線電台。

李俠已經正式就任戰狼中隊狐狼小隊的小隊長,狐狼小隊暫時只有三個人,除了李俠之外就只有程月和程魁。

劉小山、原朗和黑皮這三個溫州兵只是借調的,不屬於戰狼中隊。

「王隊。」看到王野進來,李俠微微點了一下頭,手上動作卻沒停。

王野道:「怎麼樣?有沒有問題?這裡到太原的直線距離可有點遠。」

李俠道:「沒問題,臨出發之前我對它進行了一下改裝,功率又翻了一倍,通訊距離已經從之前的一百公里增加到兩百公里,信號足可以覆蓋太原。」

說話間,無線電台的綠色指示燈便亮起來,李俠笑著說:「搞定了。」

李雲龍、程世發、丁偉還有孔捷四個團長便紛紛圍過來,他們雖然只懂少量日語,可還是忍不住的想聽王野跟筱冢義男通話。

「馬西馬西。」王野抓著聽筒,又對著話筒說道,「呼叫筱冢君,呼叫筱冢君,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

太原,第1軍司令部。

筱冢義男正在通訊課里來回踱步。

此時,筱冢義男的內心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怎麼形容呢?就好像是賭場上的、一個通過作弊手段偷看到對手底牌的賭徒,明明內心已經充滿了狂喜,可表面上卻還是要裝出波瀾不興。

筱冢義男真的很想通過無線電台跟王爺聊幾句,但是又怕打草驚蛇提醒王爺,萬一導致王爺取消伏擊軍列的計劃那就不美了。

但是,針對八路軍的反伏擊計劃已經部署好了。

為了儘可能的保密,縮小參與這一計劃的人員,筱冢義男甚至避開了作戰課,將整個作戰行動交由特高課負責。

在通訊課也只有茅田幸助等幾個通訊參謀知情。

筱冢義男還是擔心,司令部里潛伏的那個姦細。

在特高課還沒揪出這姦細之前,一切都要小心。

就在筱冢義男踱步之時,守在無線電台前的茅田幸助忽然站起身。

「司令官閣下!」茅田幸助握著話筒和聽筒說道,「八路軍的王爺要求與你通話。」

「喔,是嗎?」筱冢義男聞言大喜,當即腳下一轉匆匆走過來,一把從茅田幸助手中接過話筒還有聽筒。

不過對著話筒時,筱冢義男卻迅速恢復了鎮定。

身為一名高級將領,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只是最基本的素養。

「王爺你好,我是筱冢義男。」筱冢義男微笑道,「我們又見面了。」

王爺笑著說:「筱冢君,你剛才是不是一直在等,等著我給你打電話?」

「納尼?」筱冢義男聞言心頭一凜,強自鎮定道,「我一直期待與你通話,更期待著你能看清形勢,做出最明智的抉擇。」

「我記得你們中國有一句至理明言。」

「叫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

「恕我直言,腐朽的國民政府不值得你為之效忠。」

「生機勃發、猶如朝陽初升的大日本帝國才是東亞各族的希望。」

對面的王爺打斷道:「筱冢君,到了你我這個位置,又何必再說這些廢話?」

「哈依。」筱冢義男臉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是狂喜,因為王爺在不經意間透露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正如他所猜測的那樣,王爺在八路軍的地位非常之高,所以他才會說出到了你我這個位置,看來他是八路軍二號人物這條已確鑿無疑。

當下筱冢義男強壓下欣喜問道:「那麼,你想說什麼?」

王爺道:「我只是想跟你通報一聲,我們又要採取攻勢行動了。」

「是嗎?」筱冢義男心下哂然一笑,我早就已經看穿你的一切。

不過表面上筱冢義男仍是波瀾不興:「不知道這次你們準備打哪裡?」

王爺道:「我只能告訴你是壽陽附近,但具體的就不能說太多,總之你們早做準備,不然等吃了虧,你又要埋怨我沒有提前告知。」

「壽陽?」筱冢義男聞言頓時心頭一凜。

幾乎是下意識的,筱冢義男就想起了上回。

上回王爺說他們要在娘子關路段伏擊運輸隊。

最終,八路軍果然在娘子關路段伏擊了運輸隊。

這次,王爺又說他們要在壽陽採取一次攻勢行動,

筱冢義男就不能不擔心,萬一王爺說的又是真的?

莫名的,筱冢義男就有了一種被人支配的無力感。

說來說去,還是日軍現在採取的策略太被動了,被動防禦是註定沒出路的,還是要儘快做好準備工作,儘快對太行匪區發起大規模的掃蕩!

當下筱冢義男道:「喲西,這一次我會認真防備。」

「真的嗎?我覺得你不會認真防備。」王爺笑道,「總之,你吃了大虧之後,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就好,哈哈。」

「就這樣,我們要開拔了。」

說完,對面就中斷了通訊。

將聽筒和話筒擱回到電台,筱冢義男的眉頭蹙成了一團。

好半晌後,筱冢義男問茅田幸助道:「茅田君,你覺得王爺會是什麼用意?」

茅田幸助不假思索地說道:「我認為,這是聲東擊西之計,王爺故意說他要在壽陽附近採取攻勢行動,不過是為了皇軍的注意力吸引到壽陽附近而已,但是他們的真實意圖絕對是要在娘子關以東路段伏擊軍列。」

筱冢義男道:「你這麼肯定?」

「哈依。」茅田幸助頓首道,「但是我的肯定是基於技術手段,而且猜測。」

「哦,基於技術手段?」筱冢義男頓時間來了興趣,問道,「你跟我說說。」

「哈依。」茅田幸助再頓首,又說道,「司令官閣下,八路軍從山本特工隊、觀摩團還有第9旅團繳獲的那3部無線電台,跟我們的這部是同一個型號,能實現的最大有效通訊距離為一百公里。」

「距離再遠,信號強度將急劇衰減。」

「恐怕就沒有辦法實現有效通話了。」

一邊說,茅田幸助一邊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線。

這條線就在娘子關的附近,茅田幸助又說道:「這裡,是跟太原實現有效通訊的最大距離,距離再遠就沒辦法通話了。」

「不知道司令官閣下可還記得,」

「上次王爺與您通話時,信號就不怎麼穩定。」

「這就是因為當時兩部無線電台的距離已經達到了極限。」

「嗦嘎!」筱冢義男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這個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王爺恐怕也未必能想到這點?

茅田幸助說道:「而剛才,王爺與您通話的信號也有問題,不夠清晰。」

頓了頓,又道:「所以我敢肯定,王爺剛才所處位置就在娘子關附近,而絕非是他自己所說的壽陽,他如果真在壽陽,信號就會很清晰!」

「畢竟,壽陽到太原的直線距離只有五十公里。」

「喲西!」筱冢義男欣然道,「茅田君真不愧是皇軍的無線電技術精英。」

頓了頓,又道:「不過,我們還是不能排除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王爺在故弄玄虛,他或許也知道無線電台的這一特性,所以故意帶著電台到娘子關附近對我們實施戰術欺騙,暗中卻調部隊在壽陽附近發起攻勢。」

茅田幸助說道:「的確有這可能。」

要不然,茅田幸助還能怎麼說呢?

你才是司令官,說什麼都是對的。

說話間,一個通訊兵忽然站起身,將一紙電報遞給茅田幸助。

茅田幸助看完之後,臉色卻變了,當即將電報遞給筱冢義男。

筱冢義男看完之後,卻面露得色:「果然,王爺還是不小心露出了馬腳。」

敢情電報是近衛第2師團發出的,報告說,在壽陽附近發現了八路軍主力,兵力至少有兩個團以上,意圖不明。

「命令!」筱冢義男沉聲道。

「近衛第2師團機動部隊分兩路。」

「一部準備馳援娘子關段,一路準備馳援壽陽。」

「哈依!」茅田幸助一頓首,開始給近衛第2師團發送電報。

這時候,水原拓也急匆匆走進來,頓首見禮道:「司令官閣下!」

「喔,水原君來了。」筱冢義男欣然點頭,又道,「準備得怎麼樣了?」

「哈依!」水原拓也微一頓首又道,「為了儘可能的節省時間,提高效率,同時也免於被八路軍察覺,我已經跟北平方面協調好。」

「1401軍列裝車前,就會預留10節空車。」

「近衛第2師團的4個重機槍中隊、2個戰防炮小隊已經在井陘縣待命。」

「為了免於被井陘火車站的八路軍姦細發現,1401軍列將不會在井陘火車站停靠,而會在井陘城外十里處停車。」

「4個重機槍中隊及2個戰防炮小隊將在井陘城外十里處上車。」

「有了這4個重機槍中隊以及2個戰防炮小隊,司令官閣下,八路軍不來也就罷了,如果敢來,必定會遭到重創」

「屆時近衛第2師團5個快速救援打擊大隊再抄截他們身後,」

「那麼參與這次伏擊作戰的八路軍,就一個都別想活著回去。」

「喲西!」筱冢義男欣然點頭,又道,「不過水原君,計劃還要修改一下。」

「納尼?」水原拓也聞言一愣,問道,「司令官閣下,不知哪裡還要修改?」

「壽陽。」筱冢義男指了指壽陽縣城,又道,「八路軍也有可能在壽陽動手,所以在壽陽這邊也要做好充分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