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李想都是帶著煤球走在響水河畔。
這幾天，就連楊明都產生了懷疑。
「李隊，兇手真的是在這裡拋屍的嗎？」
他看似是在問李想，其實李想也懂他的潛台詞，如果不是，就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這些天一直帶著煤球在河邊遛彎，他已經聽到有專案組的人說他們過來，其實就是來遛狗的。
這讓他氣得不輕。
但卻無力反駁。
畢竟他們這些天，一點進展都沒有。
這口氣，也只能強迫自己咽下去。
畢竟這些天，他們一無所獲，確實像對方說的，去遛狗了。
李想現在也不敢隨便回答楊明，他是人，不是神，也不是半仙，能掐會算。
他只是經過科學的推算得出的結果，但有時候，科學也不一定就是對的。
意外因素太多了。
他沒有100%的把握。
他現在做的，只是在盡人事聽天命。
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不管怎麼樣，再查今天一天，今天送去省廳的DNA生物比對應該能回來，到時候看看他們那邊有什麼線索再說。」
龍海是座小城市，還不具備DNA司法鑒定的能力，他們一般都是送去省廳做的，主要是離得近。
等失蹤人口比對結果出來再說，如果連失蹤人口也對不上，李想真的要再想想，是不是調查方向搞錯了。
畢竟先調查玉泉，是他之前定下來的基調。
「好。」
楊明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對於李想的決定，他是100%無條件的支持。
「煤球啊煤球，你可要給你爸爭點氣啊。」
「汪。」
「汪。」
「汪。」
「行了，知道你會爭氣的，但這事急不來，不強求，有就要有，沒有大不了回去重新來過，反正我臉皮厚。」
「汪。」
「汪。」
「汪。」
只見此時的煤球坐在草堆里，脖子一昂叫喚著，任由李想拉也拉不動。
剛開始李想以為它是聽懂自己的話，表示自己會爭氣的，沒想到後面會出現這種反常情況。
有情況！
「煤球，是不是找到了？」
「汪！」
煤球傲嬌地把頭指了指自己身下的草地。
「找到了？太好了，終於找到了。」
看到沒有這個表現，楊明也高興壞了。
他們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一把了。
等把這個結果告訴專案組的眾人，看他們還有誰敢說他們是在遛狗。
「楊明，把魯米諾試劑拿來，我先檢測一下。」
倒不是說不相信煤球，而是他們要自己先檢驗一番。
魯米諾試劑是他們常用的偵查試劑，鑒別血跡有奇效，能檢測出只有百萬分之一含量的血液。
即使乾涸了，也一樣可以。
「我去車上拿。」
楊明返回車上，從箱子里拿出了一瓶魯米諾試劑噴霧。
一般這樣比較方便，只要懷疑哪個地方有血跡，噴一下，如果發光，就證明這個地方確實有血跡。
魯米諾試劑和血液反應後，不會對血液產生不利影響，依然可以進行後續的DNA檢測。
所以可以放心大膽地噴。
楊明從車裡拿出魯米諾試劑噴霧，來到草地這邊，對著這一片地方噴了起來。
很快，雜草上被噴洒了化學溶劑的位置上，突然發出了明亮的藍色輝光。
即使是在白天，也能清晰地看出來大致的血跡範圍。
「發光了，發光了。」
看到魯米諾試劑起了反應，楊明欣喜若狂，李想沒有錯，調查方向沒有錯，他們終於找到了兇手的拋屍地點。
「先別高興得太早，這個血跡是不是受害人的，還不確定，等DNA檢測了再說。」
「好，咱們喊專案組的人過來看看吧，現在看他們還怎麼說我們成天沒事幹，光顧著遛狗了。」
很顯然，對於聽到的閑言碎語，楊明還是很氣憤的，現在終於到了一雪前恥，揚眉吐氣的時候。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自己了。
「好，我來打電話，讓他們把檢測設備帶過來。」
李想剛拿出手機，還沒來得及打出去，仇倉那邊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幾乎同時打了過來。
「嘿，他先打過來了。」
李想接通電話問道：「仇隊，我剛準備……」
他剛準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可是還沒等他說完，對面仇倉就先說了：「李組長，那兩名失蹤人口的DNA比對數據出來了，都不是，線索又斷了，你看，我們要不要調整調查方向？」
仇倉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線索又斷了，受害人可能也不是玉泉，之前李想定的調查方向是錯誤。
但礙於李想的身份，他也不敢過多地指責，只能委宛地提醒。
「不用調整了，拋屍地找到了。」
李想平靜地一句話，頓時讓仇倉驚得說不出話來。
拋屍地找到了？
怎麼找到的？
他們每天不就是遛……
最近專案組的流言蜚語他也有所耳聞，其實他心裡挺認同的，但是沒辦法，人家背景通天，他只能委曲求全。
但他剛剛聽到什麼了？
找到了。
拋屍地居然找到了。
這怎麼可能？
就憑那隻土狗？
說實話，他是不信的。
「好，好，好，你們在哪？我們馬上過去！」
仇倉反應過來後，連忙詢問地址。
「定位發你手機上了，你們帶設備過來吧！」
掛斷電話後，李想便將他們的定位發到仇倉的手機上。
仇倉回覆了一個：收到。
便帶著專業團隊過來了。
半個小時，他們就到了李想這。
「李組長，在哪裡？」
「這裡，我們剛剛用魯米諾試劑測試過了，有反應。」
隨後，李想便帶著煤球讓開了位置，由專業的物證搜集人員過來收集血液樣本。
只有比對過後，才能確定，這些血液是不是受害人的。
「大雨對現場的破壞還是很大的，很多痕迹都已經被一場大雨給洗刷了，也不知道這個血跡是意外落在這兒的，還是兇手留下的。」
勘查現場的技術人員，只提取到了少量的DNA生物樣本，再就沒有看到其他痕迹了。
而出現血跡，這不代表就一定是受害者的，也有可能是誰在這騎車摔了一跤，留下的血跡。
「寧可當其有。」
有了新的線索，專案組馬上著手展開調查，首先還是監控視頻。
拋屍地的確認，能夠方便視頻小組縮小排查範圍，節約大量時間。
其次，剩餘的人體殘塊被兇手拋去了哪裡，也有跡可循了。這一段距離，仇倉還是要安排打撈隊繼續打撈。從拋屍地周邊開始打撈。
時間一晃，又是兩天。
送去省廳的生物檢材比對結果終於出來了。
「比對成功了，這裡就是兇手的拋屍地。」
這兩天楊明很緊張，擔心結果不理想，但在聽到仇倉宣布比對結果後，頓時高興地跳了起來：「我就說嘛，李想絕對不會出錯，我看現在還有誰說我們天天出門就是遛狗。」
楊明一句話，頓時讓之前說過這句話的人，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仇倉見狀，也很尷尬，但還是打哈哈的說道：「楊明兄弟，都是誤會，大家也是開玩笑的，你別放在心上。」
「有些玩笑能開，有些玩笑就別開了。」
楊明沒有放過這個出氣的機會，辛辛苦苦在外面奔波，卻被人說成是遛狗，所有努力付諸東流不說，還在說風涼話，換作是誰，都會感到氣憤。
「是，是。」
他是專案組組長，這件事他得出面解決，本來只是大家的一個戲言，沒想到還真被他們給找出來了。
這波他們被「啪啪」打臉，是真不冤枉。
反正之前仇倉挺不看好的，此時才真正重視了李想的作用。
這個官二代，肚子里還是有點東西。
要不然，還真沒那麼容易坐上這個位置。
「行了，既然確定了，那就集中精力全力破案吧。」
李想適時地出來，結束這個話題。
大家有精力背後議論，不如把這個精力放在破案上。
仇倉他們也聽懂李想的潛台詞，於是紛紛保證不會了。
工作效率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剩餘的屍塊。
在確定了那個地方就是拋屍地後，仇倉加強了視頻小組的力量，對這段道路的前後卡口視頻，全都調了出來，然後根據時間，再次多分了幾組人，對近兩個月的監控視頻進行了查看。
人多力量大，經過大家的不懈努力，專案組很快就在監控里看到了可疑男子。
「是不是他？你看他車上好像拉著幾包東西。」
視頻里，此時顯示的時間，是10月6日零點半。
此時農村的道路上空無一人，一個騎著電動車的模糊黑影出現在了畫面里。
之所以讓專案組的人對他產生懷疑，除了是夜間這個敏感時間，還有他車上的幾包東西。
「追蹤一下他的行程。」
「是。」
有了明確的時間，視頻調起來更快了。
再經過拋屍地，下一個視頻卡口裡再出現男子身影時，電動車上少了一包東西。
「八九不離十了，就是這個人，可是他拋屍為什麼只拋一包？」
看到這個情況，專案組的人頓時發出疑問。
他們也算是破案經驗豐富的刑警了，但是也不能理解，為什麼拋屍還要分散拋？
分散拋屍不是會加大被發現的風險嗎？
這個問題，或許只有找到兇手，可能才會找到答案。
眾人繼續追蹤，查看這條路的下一個卡口，但是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他出來。
「人呢？去哪了？」
以為自己看漏了的專案組成員，又看了一遍，還是沒看到人出來：「難道他的最終拋屍地是這一段距離？」
「那再看看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隨後，他們又調取了上一個視頻卡口的錄像，繼續看了下去。
果然，一個小時後，那道騎電瓶車的黑影再次出現了，這不過這次，車上的東西好像都不見了。
「果然，他是去拋屍了，地點就是在這段距離，只不過，他究竟把屍體藏哪去了？」
「地圖拿來。」
仇倉拿來地圖，眾人看著地圖又在研究了起來。
「這段位置，哪裡適合藏屍？」
「感覺還是扔河裡比較方便。」
「要扔河裡的話，剛剛第一包扔河裡不就好了？幹嘛又跑這麼遠再扔？」
「會不會是找個地方埋了？」
「我看他車上也沒有帶鐵鍬啊，大半夜用手刨？想想就瘮得慌。」
眾人看著地圖，討論著。
「我們不是有煤球嗎？這次請它出馬，還愁找不到剩下的屍塊嗎？」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提出了建議。
拋屍地就是煤球找到的，現在再次圈了一塊地，如果讓煤球去找的話，應該也能找出來。
「這回不說去是遛狗了吧？」
毫無疑問，這句話是楊明說的，顯然之前的餘氣未消。
「哪能啊，之前是大家不知道煤球的厲害，把它看成其他土狗了，現在我們知道煤球的厲害了。」
「對對對，煤球是我見過最厲害的警犬。」
有了實戰案例，煤球的實力已經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他們龍海警犬基地，二十幾條警犬，沒有一條會血跡追蹤的，就這一點，煤球就比它們強。
「李組長，其餘屍塊的下落，還是要麻煩您出手。」
這時候，仇倉也開口了，警犬是李想的，想要讓煤球動起來，還是要李想開口。
「沒問題，其餘屍塊交給我負責，嫌疑人的最終去向就交給你們了。」
「好。」
應下任務的李想喊上楊明和煤球，就再次出發了。
出來的時候他就看地圖了，那段位置，主路和響水河還是有段距離的，如果兇手想要拋屍在響水河裡，其實在他第一次拋屍的時候，是主路和響水河畔距離最近的時候，那個時候，只要把車停在路邊，隨手就能把裝屍塊的袋子扔進河裡。
而這段路，慢慢地主路偏離了響水河畔，並且中間的距離漸漸拉大，如果他還往河裡丟的話，那勢必要麻煩一些。
所以李想感覺，他的本意並不是想丟河裡，或許，第一包丟在河裡，那只是一個意外？
那不丟河裡，他會丟哪裡呢？
看著地圖，李想陷入了沉思。
或許，要到現場看一下，才會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