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359章失戀，也是青春
「給我住手！」
一聲怒喝猶如驚雷在教室內炸響，無論是正在施暴的西川三人組，還是饒有興緻正在看猴戲的同學們，都愣了一秒，然後不約而同的把腦袋轉過去。
「我們班有這號人嗎？膽子夠大的啊。」
「不就是剛才上課睡覺突然叫起來的傻瓜，我記得是叫黑鐵還是黑石？」
「不管是破銅爛鐵，還是石頭，這下又有好戲看了。西川那傢伙，最討厭別人拂他的面子。」
人群自動分開，讓黑鐵輝三能夠和西川三人組面對面對峙。
「你小子又是誰啊？」
把鞋子從高翔的腦袋上挪開，西川罵罵咧咧的走過來，眼睛瞪向前方，眼神看起來非常兇惡。
黑鐵輝三低著臉，雙拳握著緊緊的，一聲不吭。
西川一步步逼上來，幾乎要和黑鐵輝三貼在一起。
在身高超過一米八，膀大腰圓的西川面前，黑鐵輝三就像發育不良的國中生一般。
「怎麼不說話了！你剛才不是很有種嗎，現在裝什麼縮頭烏龜！」
西川伸出一隻手，把黑鐵輝三推了一個踉蹌。
黑鐵輝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站出來。
是熱血上涌？
還是因為自己搞丟了有咲老師的照片，心有愧疚，亦或者是高翔被霸凌，被人踩到腳底的一幕，聯繫到了自己，心有戚戚。
兼而有之吧，但事已至此，就不能夠再退縮。
「你們這樣霸凌，太過分了。適可而止吧。」黑鐵輝三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西川嘴角一抽，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別胡說八道，這算什麼霸凌，這是正義執行！」
「就是，就是！我看你小子肯定也是高翔偷拍的幫凶，所以才跳出來。」
其他兩個柔道部的男生，也在後面狺狺狂吠。
劈頭蓋臉的就是一盆髒水潑過來，把黑鐵輝三打成與高翔同流合污的偷拍者。
其他同學們對這番污衊半信半疑，彼此間交頭接耳，眼中閃爍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光芒。
「你果然也是偷拍者，這樣的話，就必須給你一點顏色看看。」
隨意給黑鐵輝三扣上一頂帽子，西川就迫不及待的要動手了。
西川伸出一隻巴掌，揪住黑鐵輝三的領口，手臂發力就要將這個小個子提起來。
「咦？」
但是黑鐵輝三的雙腳就好像紮根在地上，紋絲不動。
一時之間，西川竟然提溜不動。
黑鐵輝三猛然一腳蹬在了西川的右側小腿脛骨上，趁著西川吃痛的彎下腰的剎那，膝蓋朝著他的那張大臉撞了上去。
「咚！」
一聲悶響過後，西川雙眼翻白栽倒在地上。
「不可能！西川！」
「你看你做了什麼！居然偷襲！卑鄙小人！」
其他兩人先是難以置信，隨即就驚怒交加，操起王八拳氣勢洶洶的衝上來。
「哦哦哦，啊打打打打！」
黑鐵輝三先聲奪人，口中發出戰吼，握緊拳頭迎了上去。
「砰砰砰！」
黑鐵輝三大顯神威，他的拳頭快如閃電，爆發了難以想像的力量，電光火石之間就把兩人打翻在地。
「嘶！」
教室里有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其他人也全都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本來已經有人在打賭，黑鐵輝三會用什麼樣的姿勢跪地求饒，沒想到在片刻之間，形勢逆轉，三人組被打得落花流水，躺倒在地上。
「這，這……」
不只是其他同學，黑鐵輝三也驚疑不定的看著自己的雙拳。
下一刻，他就好像想起了什麼，扭頭衝出教室。
「啊啊啊啊！」
黑鐵輝三一鼓作氣從一年級的教學樓，衝到體育館後面的操場上。
「阿凱，剛才你是不是上我的身了？」
見四下無人，黑鐵輝三忍不住出聲呼喚道。
「少年，你搞錯了！剛才爆發的是你自己的力量。」
阿凱的身形再一次浮現在黑鐵輝三面前。
「怎麼可能？！我自己幾斤幾兩，我還能不清楚嗎？我怎麼可能是三個柔道部大個子的對手！」
黑鐵輝三根本不信，阿凱今天能上他的身，明天是不是就能奪走自己的身體，借屍還魂？
「只要有青春和熱血，一切皆有可能！」
阿凱不置可否，對著黑鐵輝三豎起大拇指，豪邁的笑道：
「果然我沒看錯你啊，少年！那些欺凌弱小的傢伙，一點也不青春。」
黑鐵輝三臉上發燒，有些難為情，隨即就氣急道：
「別以為打個哈哈就能糊弄過去……」
「咕咕咕！」
就在這時，黑鐵輝三的腹中發出雷鳴一樣的響聲。
黑鐵輝三臉色一白，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好餓哦，可是我已經沒錢了。」
從昨晚到現在，黑鐵輝三是粒米未下肚，餓得肝腸寸斷，肚子發疼。
他身上的錢都在昨天的超商里花的一乾二淨，雪上加霜的是，採購的食材都丟在了路上。
黑鐵輝三掙扎著起身，來到一旁的飲水池，打開水龍頭咕嚕咕嚕的往肚子里灌自來水。
按照水道局的宣傳，日本的自來水是可以直接飲用的。
和其他國家一樣，日本是用鹽素（氯）來給自來水消毒，有52個安全基準，比礦泉水的18個基準還要嚴格。在理論上，從凈化廠出來的自來水，比礦泉水還要安全、乾淨。
但是日本家庭基本沒有直接飲用自來水的習慣，他們也不會將自來水燒成涼白開，而是選擇在家裡的水龍頭安裝過濾裝置，或者直接飲用瓶裝礦泉水。
原因之一就是出廠的自來水再怎麼乾淨，在運輸的過程中也難免遭受管道的二次污染，而且出了鄉村小城，大城市裡的自來水都一股子怪味，辣嗓子，難喝得不行。
除非渴的不行，不然日本人也不會直接飲用自來水。
根據黑鐵輝三以前的經驗，肚子餓的時候可以灌一些水進去，這樣可以緩解飢餓感。
自來水在日語中叫水道水，這個詞的一種俚語用法是形容窮，比如比日之丸便當還要寒酸的『水道水拌飯』。
連水道水拌飯都吃不上的時候，黑鐵輝三就靠著自來水混個水飽，騙騙肚子。
「好想吃有咲老師做的便當……」
黑鐵輝三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忍不住回想起剛入學之初的那個明媚的午後。
那天黑鐵輝三如現在這般，躲到操場的角落，狂灌自來水充饑，而恰好路過的有咲老師察覺了他的窘境。
以沒胃口為理由，有咲老師把自己的便當給了黑鐵輝三。
雖然說那只是一份從711購買的便當，但是在黑鐵輝三的記憶里，回味無窮。
有咲老師指縫間無意露出的一點溫柔，對黑鐵輝三這樣的人來說就是毒藥。
從此之後，黑鐵輝三就不可自拔的暗戀上不該喜歡的人。
但是一想到昨天，有咲老師完全不記得他，黑鐵輝三的心就隱隱作痛。
「噠噠噠。」
意志消沉的黑鐵輝三耳朵一動，聽到了熟悉的高跟鞋叩打地面的聲音。
是有咲老師！
黑鐵輝三面色一喜。
但是昨晚在有咲老師面前被打得滿地找牙，黑鐵輝三不知道現在該怎麼面對她，也不想讓有咲老師看見自己現在的落魄相。
黑鐵輝三索性就鑽進了灌木叢後，眼睛從縫隙中向外張望。
昨天的騷擾沒給有咲老師帶來太大的陰影，她還是和原來一般，光鮮靚麗，明艷動人。
有咲老師手裡拿著手機，一邊東張西望，慢步走到操場角落。
她好像是故意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來聽這一通電話。
「野呂同學，你昨天的告白，讓老師很困擾。」
有咲老師俏臉上宜嗔宜喜，眼中閃爍的是黑鐵輝三從未見過的溫情。
「畢竟我是老師，你是學生，傳出去對我們兩人都不好……」
話雖如此，有咲老師的語氣，欲拒還迎。
「好吧，好吧，我答應你。等你高中畢業了，我們再交往吧。」
掛上電話，有咲老師的臉蛋嬌艷無比，她又左顧右盼一陣，像做賊一樣飛快的溜走了。
等有咲老師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之後，萬念俱灰的黑鐵輝三才渾渾噩噩的從藏身的灌木林爬了出來。
然後黑鐵輝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衝到洗手池，把水龍頭開到最大。
「咕嚕！」
自來水從下往上噴涌而出，黑鐵輝三大口大口吞咽著，把他的臉和頭髮全部打濕。
「少年……」阿凱安慰道。
「我，我才沒哭呢！」
從臉上摸了一把濕漉漉的水甩在地上，黑鐵輝三的聲音帶著哽咽，嘴硬道：
「野呂前輩是柔道部的部長，人長得又帥，又有本事。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和我這樣的陰角有什麼關係？」
「我知道，我知道。」
阿凱抖了抖他粗壯的眉毛，配合的點頭。
對於這種年齡的男孩子來說，戀愛確實可能比什麼都重要。
「失戀，其實也是青春的一部分啊。」
「青春，什麼青春！我最討厭的就是狗屁的青春了！」
黑鐵輝三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開始跳腳，指著阿凱大聲道：
「粗眉毛的傢伙，不管你有什麼目的，都不要再跟著我了。你愛纏上誰去纏上誰，這裡是男子高中，要多少青春熱血少年，有多少青春熱血少年，快走吧！」
「雖然說我是挺中意，你這樣有正義感的熱血少年，但既然是你的選擇，那我就不好強求。」
阿凱嘆了一口氣，身體開始變得虛無，不見蹤影。
感覺右手手背微微發癢，黑鐵輝三抬起手一看。
上面的紅色咒印，閃爍了幾下，然後黯淡下去，直到消失不見。
黑鐵輝三頓時感到一陣悵然若失。
「阿凱先生？」
確認阿凱真的已經離開之後，黑鐵輝三就像是被抽掉了骨頭一般，箕坐在地上，把腦袋埋在雙腿之間，止不住的抽泣出聲。
「嗚嗚嗚……」
就算只阿凱先生這樣認識不到半天的幽靈，黑鐵輝三也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如同喪家之犬狼狽不堪的模樣。
等到黑鐵輝三黑著眼睛，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回一年D班的教室。
所有人都在向黑鐵輝三行注目禮。
驚訝、畏懼、仇視、好奇……
在一瞬間，班級鴉雀無聲，靜的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見。
下一秒，壓抑不住的竊竊私語聲，在教室內流傳。
「黑鐵居然這麼能打，一挑三，打敗西川那三個傻大個！一年級什麼時候多了這樣一號人物？」
「他那幾下確實挺帥的，唰唰唰就把三個人打翻在地，用的好像是Bruce李的截拳道。」
「黑鐵全身怎麼濕噠噠的，不會是掉進游泳池了吧。」
黑鐵輝三原本是班級的邊緣角色，連姓名都沒人記得，現在是一舉成名。
雖然對黑鐵輝三充滿好奇，不過有之前彪悍的戰績，再加上黑鐵輝三現在的表情和氣息非常不善，沒有人敢上前搭話。
下午第一節課。
一位老師走進來，看了教室內空缺了不少座位，眉頭一皺。
卻沒有什麼表示，而是漠然的翻開教案。
「西川三人組下午果然翹課了，估計是沒臉見人了。」有人幸災樂禍道：「這下子看他們還怎麼耀武揚威。」
「高翔那個肥……胖子也跑掉了。」
有同學忌憚的瞥了黑鐵輝三一眼，改口道。
作為霸凌的看客，本來就是誰強幫誰，誰弱踩誰。
日本人在背後說人長短，更是毫不留情。
「話說回來，黑鐵看起來也不強啊，身高還沒有我高呢。會不會是西川三人根本就是繡花枕頭？」有人偷眼打量黑鐵輝三一眼，小聲道。
同桌立刻就上前拱火：「那你可以和黑鐵比劃比劃，打贏了，你可就是我們D班的一哥！」
之前不服氣開口說話的同學，忍不住又打量了黑鐵輝三一眼，頓時縮了縮脖子。
黑鐵輝三現在的臉色，就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剝，他才不敢去撩老虎的鬍鬚。
渾渾噩噩的挨過了下午兩堂課，黑鐵輝三麻木的站起來，準備從教室後門走出去。
三五個穿著白色柔道服的高年級生，就早有準備的堵在了D班的後門。
「你就是黑鐵君？走吧，跟我們到柔道部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