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七輪金剛拳結界

正文卷

闖城者足足有兩千人的樣子,靠近城門之時,其中一個手拿鐵棒的和尚,從馬背上忽然一躍。

棍影一分為二,幾乎不分先後,點在兩扇城門之上,城門內部用來抵門的一根根大木,全部斷裂,城門嗡的一聲,急速打開。

和尚回到馬背上的下一瞬間,快馬就掠過城門,闖入城內。

後面的大隊人馬,魚貫而入。

嘭!!!!

兩扇城門,重重地拍在城牆內側,晃了好幾下。

這種又厚又大的城門,人力打開的時候,往往非常緩慢,可那個和尚以鐵棒兩探之力,震斷所有大木後,又讓城門瞬間加到這麼快的速度,城門上被鐵棒接觸的部位,卻只留下兩個淺淺的凹痕。

眾人進城之後,倒也沒有什麼大肆劫掠的舉動,只不過直奔城主府所在的區域,馬蹄雷動,驚得全城百姓相顧失措。

「還請東平城主出來一見!」

馬匹到了城主府門口之後,領頭的幾個人勒住韁繩,後面的人分散開來,佔滿了城主府附近的街道,駿馬打著響鼻的聲音,處處可聞。

劉甲子剛剛跑來,關上城主府大門,匆匆往府內走,正要去找蘇寒山,就見蘇寒山不知從哪裡飄下來。

「慌什麼?人都到了,慌張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蘇寒山平淡的說了一句,上前把府門打開,跨過門坎,拱手看向眾人,「諸位有何貴幹?」

劉甲子侍立在他背後,王向前也趕了過來。

那些人中領頭的一個,是個穿著深紫色衣服的中年人,披了一件黑色斗篷,五官深刻,上唇邊留了兩撇細須,下巴上一把鬍鬚更是漆黑油亮,頗顯貴氣。

他打量了蘇寒山兩眼,見對方年輕,但身邊人又很恭敬的樣子,微訝道:「閣下就是東平城主嗎?」

「在下孫興祖,來自拒馬城,有要事出一趟遠門,不久前遇到一隊遊盪的騎手,發現竟是昔日拒馬城叛逃之人,不過卻從他們口中得知這裡有一個東平城,特來拜會一番。」

孫興祖翻身下馬,嘴裡雖然說得客氣,但背後只有幾個侍衛、幾個和尚,跟著下馬,其餘人都在馬上不動,虎視眈眈的模樣。

蘇寒山掃了一眼,說道:「遠來是客,那就請進吧。」

東平城幾年前在那個葛城主手底下的時候,雖然有名聲傳到王家村那樣的地方,但相對於拒馬城來說,也不過就是個偏僻小城罷了。

陳萬川他們甚至是遊盪了大半年後,才路過附近,起意佔領了這座城池。

孫興祖他們這些人,若不是另有所求,絕不可能在聽說有個小城之後,特意改道跑過來一趟。

蘇寒山心中早有所料,倒想看看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進了大堂之後,劉甲子安排人泡了茶水過來。

孫興祖落座之後,身邊跟著的人裡面,也只有兩個和尚坐下,其餘人都是站著。

那兩個坐下的和尚,一個眉毛粗短,雙眼很圓,鬍鬚花白,身材矮小,手上抓著念珠。

另一個臉皮如同豬肝色,鼻若懸膽,方面大耳,手裡拿了根鐵棒,身材中等,處在壯年,即使坐在椅子上,鐵棒也沒有鬆開,穩穩的杵在身側。

蘇寒山吹開茶葉沫子,喝了口茶,打量著眾人,那三人也在打量著他。

劉甲子想到外面那麼多人馬,心思就綳得有點緊,笑著說道:「諸位所說的拒馬城叛逃之人,多半是陳萬川的手下,來我們城中,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把另外的叛徒,也帶走處置?」

「那些人說陳萬川原本已當了城主,但城中突然大有變動,懷疑陳萬川可能已經死了,如今看來,果然是新城主上了位。」

孫興祖笑著說道,「東平城主年輕有為啊,不但處置了那伙暴徒,還讓城中安居樂業,田裡的穀物都已泛黃,看來不久又是一場大豐收了。」

就田裡那些稀稀疏疏,多有乾癟、倒伏的穀子,跟大豐收三個字,不說南轅北轍,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蘇寒山輕笑道:「孫兄這樣興師動眾,應該不會只為了說幾句閑話,究竟有什麼事,不妨直說吧。」

「好,城主快人快語!」

孫興祖臉色一整,「實不相瞞,我們路上遇到一點波折,所帶的乾糧已經用盡,還請城主讓我們在城中休整一番,並在今晚之前,給我們所有人補充糧食熱水,我們晚上還要繼續趕路。」

劉甲子神色微變。

蘇寒山放下茶杯,問道:「要多少糧食?」

旁邊有個侍衛,從腰間拿出乾癟的口袋,說道:「弄些紮實的餅子,或者米面,能把這個裝滿就行。」

那口袋如果鋪平,看著能有兩尺來長,六寸多寬。

「諸位有所不知,如果東平城還是太平時節,又真的豐收,湊出兩千多袋這樣的糧食,還說的過去。」

蘇寒山嘆了口氣,「不過之前,陳萬川勞民傷財,弄得現在全城百姓已經是在節衣縮食,靠著囤樹皮草根過日子,就盼著地里那些欠收的糧食收上來,能緩一口氣。」

「恐怕,實在是湊不出這麼多的糧食給諸位。」

孫興祖說道:「能給我們每人裝個幾頓的口糧也行,實在不行我們多等一晚,請城主讓城裡的人全都儘快收割脫粒,我們不挑,日後必有回報的。」

那老和尚突然開口:「這小子實在是不爽快,何必跟他這麼客氣?」

「小子你聽好了,今天你乖乖送上糧食,還算你知情識趣,否則的話,等把你打得鼻青臉腫,你還是得把糧食奉上!」

蘇寒山瞧著這老和尚,笑了笑:「大師叫什麼名字?」

老和尚眼皮一掀:「你小子,是想趁老夫回話,回到一半的時候,出手偷襲吧?」

「老夫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這種小伎倆,不要想在老夫面前賣弄,你能打贏陳萬川,在這個年紀固然是難得了,但畢竟沒有修成神魄入體,這一點在老夫眼中是洞若觀火。」

「你一切舉動,一切實力,都翻不出老夫的手掌心,更別提還有我徒兒本智和孫副城主在這裡,隨便一個,都不是你能夠抗衡的。」

孫興祖無奈道:「本因大師脾氣有些直率,道理是對的,東平城主,你也是一方城主,速速下令吧,不要丟了體面。」

「原來你們三個,已經不算是拳意通靈的境界了嗎?那這個第三境界,神魄入體的門檻,比我想的要低呀。」

蘇寒山眼皮下垂,手指點著額頭,似乎在自言自語。

孫興祖和本因,看到他這個目中無人的模樣,臉上都露出不悅之色。

本智和尚手上的鐵棒忽然一動,沉甸甸,粗如兒臂的一根棒子,在他手上,像是突然收縮不見,又突然閃現,棒頭戳向蘇寒山的鎖骨。

空氣本來是非常靈動的事物,會隨任何一點輕微的變化而擾動。

可在這根棒子動作的時候,整個大堂裡面的空氣,像是獃滯了一樣,根本反應不過來,棒子的位置就已經變化。

可是在這根棒子戳出去的時候,一隻拳頭就那麼精準的砸在了鐵棒頂端。

這隻拳頭打中鐵棒的時候,大堂裡面的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好像身心寂靜,來到一個全新天地。

周圍的景物看似沒有變,又全部籠罩在一座無形結界之下。

房樑柱子牆壁,桌椅茶壺地磚,人的衣物汗毛,空氣、光線、微塵。

每一點似有若無的變化,任何一點運動的趨勢,全部都被那隻手、那隻拳頭所把握。

如果說,人的言談舉止,心念起伏,都帶有力量的奧秘在其中,那麼此時此刻,這隻拳印,就是秘密的主宰。

駕馭身、口、意三密……

七輪金剛拳結界!

本智和尚甚至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出棍的力道,都被對方的拳印所駕馭著。

以至於,他那一瞬間,分不清到底是對方的拳頭,把自己的鐵棍砸了回來。

還是說,那隻拳頭僅僅是放在那裡沒動,鐵棍自己就朝它的主人倒撞了回來。

萬幸的是,他這一棒,原本沒準備下死手,只使了六成力道,所以在緊要關頭,餘力爆發,左手小臂橫著一攔,擋住棍尾。

咚!!!

鐵棍撞在本智身上的時候,也像是一個圓圓整整的空心結界,撞在了他身上。

他左臂沒覺得疼,反而是渾身都一麻,椅子粉碎,身體往後倒仰,後背後腦砸在地上,碾破石磚,向後滑去。

蘇寒山讀取本土武功的時候,把比較簡陋的各種類型觀想法,都翻閱了一遍,為的就是更好的甄別這個世界的武者實力。

雖然強大的武者,修鍊的不會是東平城裡那些粗淺功法,但屬性總有相近之處。

就像同屬於火,同屬於水,或同屬於山嶽等等。

以蘇寒山的感應銳度來說,只要抓住每一個類型的脈絡,對於其他修鍊到更深程度的武者,就能有一個大致的判斷。

這個世界的武功,總共也就分內煉精魂,拳意通靈,神魄入體三個大階段。

這三個人雖然說是進入神魄入體的階段,但在蘇寒山的感應中,威脅程度,最多相當於普通的天梯巔峰。

當然,感應是感應,實戰上不能完全靠這個來判定。

因此,蘇寒山正式出手的時候,就沒有半點託大,精、氣、神,都是全面綻放的狀態。

第一拳,就結合了凝光革氣、爆燈花意境,和最近琢磨的大手印秘訣。

一拳打倒本智,蘇寒山的身體站起,影子抬升,兩條手臂上揚。

轉身之間,他的兩隻拳頭已經砸下,竟然是同時攻擊孫興祖和本因和尚。

這個動作明明極快,快到另外兩個人,都沒來得及從椅子上站起來。

但是,因為金剛拳結界的存在,導致在劉甲子和那些侍衛和尚的眼中,蘇寒山起身動作的整個過程都清晰展現,細節完備,竟然讓他們覺得這動作很沉重,很緩慢。

兩隻拳頭壓下去的時候,整個結界影響的範圍,所有的景物,無分虛實,都產生了一個被他雙拳引動、變形似的趨勢。

孫興祖和本因和尚眼神一顫,臉色驟變,做出了出奇相似的防守動作,腳下分立馬步,腰背繃緊,雙臂交叉,向上一擋。

重!!!!

接觸的一瞬間,他們兩個的腦子裡都只剩下這一個念頭,沉重無比,厚重無比,怎麼會這麼重?!

這哪裡像是兩隻拳頭朝他們砸下來,根本像是大半個城主府都翻過了身,直接朝他們壓了下來。

即使他們全力防禦,這兩隻拳頭,還是壓下了他們交叉格擋的手臂,砸在了他們腦袋頂門之上。

周圍四五十丈的地面建築,明顯晃了兩晃。

兩個人的身體,被這樣的巨力壓中之後,沒有直接沉入地面之下,而是砰咚跪地。

然後他們就像兩座空心銅像一樣,腰背繃緊在原地,嗡嗡嗡嗡的震蕩了好一會兒。

硬是把他們震得腦子昏沉,眼神迷亂,頭髮、鬍鬚、衣物全部破碎,接觸到的東西也化為粉塵,這才赤條條的昏死過去。

蘇寒山已經收手,站在幾步開外,緩緩收功。

「哦,如此高頻率的震蕩,身上居然沒有一點傷勢,神魄入體給你們帶來的,就是能夠讓脆弱的肉身,超高頻震蕩的特質嗎?」

他的七輪金剛拳結界,衝撞鎮壓的力道,都是非常樸實的,蒼茫厚重,渾凝下壓,本來不該有這麼長久的振蕩。

這種力量,應該是來自這幾個人自身的功法,本來要用於攻擊,但還沒來得及發揮出來,就已經被蘇寒山反壓回去。

「可惜。」

這三個人都已經昏死過去,蘇寒山的問話,一時沒有誰能夠回答。

那幾個侍衛和尚,雖然沒有昏死,但渾身都僵硬著,心臟狂跳,不敢動彈分毫,更不敢讓自己的任何一點目光,落到剛才那個被他們視為不知趣的小子身上。

蘇寒山擦了擦手:「能產生這樣奇異的特質,真打起來卻這麼廢,你們太給自己的武功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