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遙指前方飛來峰

正文卷

第95章 遙指前方飛來峰

張叔微在自己懷裡摸了兩把,找出沒浸過麻藥的一包銀針,先給自己扎了幾根,然後走過去給蘇寒山腦袋、雙臂、胸口各扎了幾根。

蘇寒山立刻感覺好受了不少,走到冷幽冥身邊查看了一下,確定是已經死了,這才鬆了口氣。

「剛才那是什麼功夫,少林獅子吼嗎?」

「不是。」

張叔微去給李朝陽扎針,口中說道,「正常的少林獅子吼,不會有這樣奇異的威力。」

「依老夫看來,他當初應該是選擇淬鍊喉嚨來突破宗師境界,剛才在生死關頭,重現了他鼎盛之時的戰力。」

蘇寒山詫異道:「不是說他有關於那個趙離宗的心障,怎麼,快被我們打死的時候,就沒心障了嗎?」

「趙離宗的武功會誘發敗者的心障,但這個障礙,不一定是以趙離宗本身為主。」

張叔微起身走了過來,瞥見冷幽冥那張臉的時候,腳下不由一頓。

這人當初給張叔微的印象極差,性子非常偏激,現在前來殺他,又被他和兩個少年人聯手反殺,按理來說,該是非常怨恨、不甘。

可死去的冷幽冥那張臉上,除了沾些血跡塵埃之外,不知為何,竟有一種奇異的安詳。

「可能他臨死的時候想通了什麼東西吧。」

張叔微抬眼眺望樹林之中,說道,「他還有一個手下,身手非凡,可是在來到這裡的時候,遇見冷幽冥和你僵持,又被我銀針稍微一阻,居然當場就跑了,現在已完全不見蹤跡。」

「江湖人都不缺刀頭舔血的勇氣,那人能被冷幽冥看中,收在身邊,更必有悍勇之處,不該連多試一次,為自己靠山爭取脫身之機的行為都沒有。」

蘇寒山閉著眼睛,揉著眉心:「你是說他暗地裡另有靠山嗎?」

「很有可能。」

張叔微說道,「他這一走,必然是給他的真正靠山報信,我們要儘快離開這個林子。」

蘇寒山點了點頭,卻還是翻了一下幾個敵人的屍體。

翻屍體要不了多久時間,自從那次意外得到綠林寶典,後來武館夜戰,又從陳祖恩屍體上得到《長夜鬼焰譜》,從尹康的護甲上得到全套《六韜心法》。

蘇寒山對翻敵人的屍體這種事情,就有了一點習慣。

可惜這些人身上除了一些銀錢之外,並沒有什麼武功秘籍,倒是在冷幽冥身上找到一塊手帕,上面記了很多藥名、份量。

「咦,這應該是他用來配合練喉的藥方!」

張叔微拿到之後看了一眼,面露幾分驚喜,「想必是他當初受到重創之後,時常需要開藥養喉,更圖借藥力恢複元氣,才會把藥方貼身收藏。」

蘇寒山有些心動,道:「練的武功不同,用這個藥方,也會有那麼好的效果嗎?」

「效果肯定有,具體能到什麼程度,得等我路上看看,再改改。」

張叔微本來就倡導醫武合一,見到這種綜合武學與醫學智慧的方子,立感精神百倍。

三人很快離開那片林子。

右判官這個時候,也正在另一個方向上急速奔走。

不過,冷幽冥最後的嘯聲,同樣給他留下了一點傷勢,他又沒有神醫相助,暫且提不起十成功力,耐力也變得弱了不少。

等到日出時分,他在城鎮上搶了匹馬,跑了小半個時辰,才遇上了五十多個黑衣勁裝的騎手。

「三堂主!」

右判官遠遠的就連聲呼喚,那群騎手領頭的人放緩了馬速,背後眾人也全部勒住韁繩。

領頭者鐵冠長須,目如冷電,面如涼玉,耳邊髮絲微卷,有一種冷酷的威嚴,身上也是一身黑衣,但材質明顯比其他人高出不止一個檔次。

他的黑衣,是多層衣裳疊加之後顯出來的濃墨色澤,每一層衣裳單獨來看,實則都輕薄柔軟,最外面的兩層還都配有銀絲暗紋,在陽光之下,略微換個角度,就能看到不同的圖案。

這種含而不露的雍容,使他有一種富貴王孫,又經過軍中歷練般的氣度。

曠古堂分堂極多,當初在金國境內,都設立了超過四十個堂口,但是他們的總堂一直在臨安。

總堂主直轄的五個堂口,身份自比地方上的分堂要高得多,就算並非出身高貴,那高官顯貴般的氣質,也早就養出來了。

這些黑衣騎手的頭領,正是總堂直轄的第三堂主,梁孤影。

「右判!」

梁孤影眉頭擰起,「你怎麼這樣跑來尋我們,是身份暴露逃出來的,還是出了什麼變故,冷幽冥顧不上伱了?」

右判官勒馬停步,喘息兩聲:「冷幽冥只怕是死了。他去尋張叔微的時候,遇上一個高手攔阻,勢均力敵,張叔微趁機用銀針射他,中針之後雖然又發了次威,但肯定在劫難逃。」

梁孤影輕詫一聲,疑道:「你把消息秘密傳來後,我就帶人往這邊趕,時間上來算,還沒有其他人能跟張叔微會合,他身邊只有一個李朝陽才對?」

區區一個李朝陽,不可能跟冷幽冥勢均力敵。

「我也不知道那人是哪裡來的,外貌還不到二十,手上有墨綠鱗片,應該是某種奇門兵器。」

右判官來的路上,已經仔細在腦海中搜尋過,「江湖中從沒聽說有這樣的少年高手,說不定是李秋眠暗地裡的準備。」

「為了救治他老娘,居然連這種暗手也派出來了。」

梁孤影腦中思索那人來歷,並無結果,搖頭說道:「你真以為他是為了救治他娘?」

「李秋眠的娘又不懂武功,那個年紀,要麼就是尋常名醫也能治得了的病,要麼就是什麼神醫都不管用的老死病,用得著大費周章,搜羅八方,去請出已經隱居的張叔微嗎?」

右判官奇道:「難道他是要治自己?」

「椿年書院前幾代的人,在武功上,都沒有太多值得稱道之處,李秋眠卻在十年前,就已經修成宗師境界,多半是從書院藏書中自學成才。」

梁孤影雙眼細長,目視前方,緩緩說道,「當年儒門的大學問家朱熹,跟李椿年是忘齡之交,朱熹痴迷賴布衣的風水學說,利用自己儒門名望,四處搜集他在各地留下的註解手札,其中不乏賴布衣的武學章句,朱熹死後,這部分收藏就留在了椿年書院。」

「李秋眠能成就宗師境界,絕對從中獲益良多。」

「可賴布衣的傳人,代代少年奇才,代代短命,想必是功法有缺陷,李秋眠這個自學的,或許也汲取了其中的弊端呢?」

右判官其實也有懷疑,聽了這段武林掌故,更加確信,提聲道:「既然如此,我們立刻去追擊他們,絕不能讓張叔微抵達臨安!」

「不急,一個能跟冷幽冥分庭抗禮的人物,我可沒有多少把握能夠把他拿下。」

梁孤影沉聲說道,「但你那邊的消息一傳回來,大堂主和史相爺麾下最熟地形的七個幫派,也都已經出動。」

「他們的意思是,離臨安越遠,張叔微的路線就越難測,但是離臨安越近,他們可選的範圍就越小,地頭又越熟,越容易堵到人。」

「我們無需真急著去跟他們交手,只要做出在附近搜索、追趕的姿態,約束住他們大致的方向,就能讓他們鑽進大堂主和相府七派的天羅地網!」

梁孤影說話間,身邊有人已經為他展開幾張地形圖,讓他可以與眼前地貌對照。

右判官也上前細查,發現從周邊這些路線推敲過去,張叔微等人要入臨安的話,都將有一個交匯之處。

「飛來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