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老熊溝倀鬼
那是…蛟龍！
張彪心中微顫，一臉震驚。
但很快，他就發現不同。
破開湖面出現的這傢伙，雖有龍頭，卻只有一隻獨角，而且下方還是蟒身，並無利爪。
這是條蛟！
方相宗傳承曾提過：蟒化蛟，獨角無爪，仍存蟒身之軀，因其於變化之中，尚留一絲未盡。
雖說不是真龍，但卻不影響其威嚴氣度，僅從湖中冒出的頭顱，便好似一棟小樓，龍鬚飄蕩，雙目幽光閃爍。
當然，與玉京城下那具佛門護法神龍屍骸相比，體型又小了不少。
黑蛟現身，上古先民頓時叩拜。
在虔誠的祈禱聲中，黑蛟張開大嘴，頓時狂風大作，早已準備好的三牲六畜，全部被其吞入口中。
同時飛起的，還有一對童男童女。
血祭…
張彪看到後，並不奇怪。
他已經明白這黑蛟身份，乃是上古先民信奉的俗神，在那個蠻荒年代，血祭很是流行。
這段影像最為清晰。
剩下的，就有些模糊難辨，只能隱約看到火焰中的部落、染血的大地、各種光怪陸離的邪物……
很快，腦中光影便消失不見。
夢境之中，張彪若有所思。
他知道，這些影像代表什麼。
殘夢層中，那些古代強者探索夢界死亡後，記憶執念片段難消，便會化作各種邪祟。
這個，應該是古代一名呼倫族巫師。
那些強大的存在，甚至能形成小型夢境，一遍遍演繹上古時代舊事。
運氣好，還能學到失傳秘術法門。
大雪山古代先民供奉的俗神，乃是黑蛟，他們又被突然壯大的雪山妖國所滅。
那麼，雪山妖國很可能是外來者所創…
就在這時，張彪心中一動離開夢境。
周圍，依舊是石河子古堡殘垣斷壁，夜幕漆黑，風雪呼嘯，篝火搖曳不定。
而五仙教的這幫弟子，還在熟睡之中，明顯能看到，所有人的臉上，都有一絲疲憊。
張彪也沒叫醒他們，而是面色凝重望向遠處。
現在，他只有一個疑問：
到底是什麼力量，
喚醒了殘夢層邪物？
……
「呃-啊—」
天色微亮，五仙教弟子紛紛醒來。
他們打著哈欠，各個臉色疲憊。
「怎麼這麼累？」
「莫不是著了風寒？」
「開玩笑，恐怕是著了道…」
「不可能，靈伴都未示警…」
眾人小聲討論，不時有人偷偷看向張彪。
張彪知道，這幫傢伙多半在懷疑自己搗鬼，卻不知道，若非他出手，現在他們早已是一地冷透的屍體。
不過他也懶得多說，獨自閉目養神。
黃承祖也明顯有些懷疑，卻不敢多問，而是拱手道：「太歲先生，咱們走吧。」
說著，又滿臉討好道：「太歲先生，您也知道，我們也是身不由己，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別放在心上，高抬貴手。」
張彪微微一笑，「放心，我為人和善，不會無緣無故害人。」
他說的也算實話，但黃承祖心中卻越發忐忑，連忙催促眾人上路。
進入東老爺山，五仙教弟子們便警惕起來，再也不敢驅動兵馬趕路。
每到一處，必然放出靈伴四處探查。
每碰到山頭，定會先燒香拜上一拜。
見張彪疑惑，黃承祖解釋道：「這是我五仙教規矩，古代之時，大雪山山神野仙眾多，常年爭鬥，也形成默契，我們給人一份薄面，別人也不會太為難…」
張彪微微點頭，沒有多問。
他想起胡云海等人第一次踏上清風寨時，也是對柳靈異常恭敬，焚香祭拜。
這是宗門習俗，各有不同。
有些強勢的宗門，每到一處，則會搖動大旗，召喚周圍山嶽俗神前來拜見。
而自從進入這東老爺山，張彪便能時常感受到，四面八方傳來的目光。
從密林中、從雪地下、從山頂…
甚至是從靈界。
黃承祖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從背後扯出一面大旗，嘩啦啦展開，又手持三炷香，對著群山遙拜，高聲道：「香堂出巡，來客止步！」
這面大旗，沾有五仙教香堂氣息，也是能請香堂仙家相助的法器。
感受到上面氣息，許多目光頓時消失。
嗖嗖嗖！
密林中，一頭頭白狼現身離開…
雪地下，毛茸茸的腦袋消失…
然而，離開的只有一半。
黃承祖額頭也冒出了冷汗，「有點不對勁，大雪山精怪有血脈傳承，以往多少都會讓道，今天怎麼發了瘋？」
張彪則看了看周圍，眼睛微眯，「給臉不要臉，滾！」
說罷，猛然顯露氣息。
黃級八品，已堪稱鬼神巡視。
霎時間，周圍便陰風大作，山林之中鳥獸起飛，雪領之上，黑乎乎的影子也一閃而逝…
感受到這可怕氣息，五仙教弟子們也咽了口唾沫，那些靈伴更是弓起了身子，毛髮倒豎。
黃承祖這才知道，為何山上的柳老祖，為何再三囑咐，不要招惹，安穩將這尊瘟神送走。
但他咬了咬牙，還是苦笑拱手道：「太歲先生，您還是收了神通吧，按大雪山規矩，您這就是在挑釁，稍微有點能耐的玩意兒，都會出手攔路。」
「那就讓他們來吧！」
張彪能明顯感覺到，一股風暴正在大雪山醞釀，他這是敲山震虎，與其糊裡糊塗，還不如主動出擊，看看到底什麼在搗鬼。
想到這兒，他冷聲道：「起陰兵，趕路！」
「這……」
黃承祖心中滿是猶豫，但見張彪臉色，也不敢忤逆，再次喚出兵馬前行。
霎時間，陰風呼嘯，飛雪席捲。
眾人再次懸浮而起，在兵馬簇擁下，裹著狂風黑霧，飛速前行。
五仙教兵馬大軍出動，沿途鳥獸驚飛。
張彪總算明白，為何五仙教如此勢力，在大雪山也是異常謹慎。
無他，這是片被眷顧的土地。
即便霧災降臨，山中生靈也數量驚人。
他看到了雪坡之上，幾隻碩大的紫貂飛速刨雪，挖出地下冬眠的大蜈蚣，輕易撕成碎片，一邊吃肉，兩眼灼灼望著他們……
他看到高山之巔，地面震動，積雪滑坡，一頭冬眠的黑蟒被驚醒，探出頭來，噴吐毒煙……
他還看到類似山魈的影子，在雪松間縱橫穿梭，跳到樹枝上，藏在雪後偷窺他們…
相比五仙教，已踏上修行路的生靈更多。
當然，感受到他肆無忌憚釋放的氣息，大多數只是觀望，連靠近都不敢。
張彪若有所思，扭頭道：「看來，大雪山上，出現妖修勢力不可避免。」
「是啊。」
黃承祖哭喪著臉，「太歲先生莫以為我們懦弱，實則我五仙教先人早已發覺，這滿山靈物，根本殺不絕，若非他們彼此之間爭鬥更加兇殘，我五仙教還真不好立足。」
三炷香後，黃承祖忽然停下拍擊皮鼓，兵馬也隨之停歇，卻並未落入地下，而是守在旁邊。
黃承祖滿臉警惕道：「太歲先生，前面就是老熊溝，那虎鬼洞天便隱藏其中。」
「柳三通他們那幫人遇難後，教中也曾派高手前來探查，但那虎鬼異常狡猾，碰到人多就躲藏，碰到人少就作祟，久而久之，教中也不再派人前來。」
張彪微微點頭，闊步來到山樑上。
只見前方出現大片山谷，彎彎曲曲，地勢複雜，積雪覆蓋下，能隱約看到嶙峋怪石和不知被什麼東西打出的洞穴。
黃承祖也小心上前一步，開口道：「這老熊溝，原本藏著不少熊瞎子，雖說危險，但謹慎一點也能避開，因此成為試煉之地。」
「誰知，這裡竟藏著一處洞天，那虎鬼復甦後，滿山的熊瞎子也不見了蹤影…」
「你們就在這兒等著。」
張彪叮囑了一句，便縱身落下。
地面積雪已有齊胸深，但他身法超凡，在加上影遁之術，很快就繞著幾條深谷轉了一圈。
然而，這裡已很久沒人來過，連續的大雪，已將所有痕迹遮掩，就連月影也聞不到異常氣溫。
張彪看到後，頓時眉頭一皺。
洞天的麻煩之處便在與此。
所謂洞天，便是一小塊獨立空間，或隱藏於石縫之間，或藏於樹根之下，雖無法移動，但一旦封閉，就感知不到任何氣息。
就像他的冥河靈柩，即便打開棺蓋，從外面看，也只能看到一片幽暗。
說白了，就是個葫蘆形口子的空間。
有些宗門，搶奪大妖洞天，便可經營為宗門秘地，而厲害的煉器師，則能將洞天收取，寄於法器之上，成為儲物法器。
要想找到，必須先誘虎鬼出來。
想到這兒，張彪心中一動，從懷中掏出幾顆蛇魂果，拋在雪地之上。
這蛇魂果，對陰魂有莫大的滋養作用，就看那虎鬼能不能忍得住。
然而，等了許久都沒動靜。
張彪也不著急，找了顆巨石盤膝而坐，收斂渾身氣息，靜靜等待。
山樑之上，五仙教弟子們也紛紛低頭觀望，想起柳老祖吩咐，黃承祖眼珠子一轉，高呼道：「太歲先生，路已帶到，宗門傳信有要事，您看…」
張彪瞥了一眼，已知對方打的什麼鬼主意，淡然開口道：「諸位若等不及，可先行離開。」
「多謝先生體諒。」
黃承祖大喜，連忙使了個眼色，帶著眾人飛速離開。
跑出十幾里後，有人才擔憂道：「黃師哥，那虎鬼手下倀鬼眾多，咱們可是說了，要幫人對付，這一走，不太合適吧，萬一…」
啪！
「你個蠢貨！」
黃承祖狠狠一個腦瓜崩，冷笑道：「咱們的目的，是支走這瘟神，他方才釋放氣息，虎鬼恐怕早有警惕，等個幾天也不出來，到時老祖已將事態平息。」
「況且你也說了，倀鬼那麼多，辦成事就行，何必冒險。」
「黃師哥英明！」
眾人頓時一陣馬屁，迅速離開。
而在老熊溝中，張彪也緩緩睜開了眼睛，忽然伸手，一道惡咒黑光射出。
「吼！」
蛇魂果不遠處雪地中，一道身影慘叫著跳了出來，渾身衣著破爛，布滿冰霜，皮膚青紫，口生獠牙，兩眼紅芒閃爍。
赫然是只倀鬼。
這種邪祟，張彪在柳三通夢境之中已經見過，半屍半鬼，靠聲音來迷惑行人，厲害點的倀鬼，甚至能變回人形，返回家中，欺騙親人上山喂虎。
看來蛇魂果誘惑下，虎鬼終於忍不住，派了倀鬼來偷竊，但在陰咒術，呼吸之間就沒了動靜。
但這隻倀鬼剛滅，山谷中的積雪便一個個隆起，竄出密密麻麻身影，似野獸般在雪地中爬行……
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