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仙家風波起
「哦…」
張彪眼睛微眯，望著對方似醉非醉的模樣，露出一絲笑容，「你想要什麼？」
天人設陣阻攔、宗門重地失竊、看似老實卻暗藏心思的弟子……
沒想到剛入大雪山，便碰到這麼多趣事。
胡松看了看窗外，咬牙道：「在下有個胞弟，想讓他隨太歲先生離開，今後便在清風寨修行。」
張彪眉頭一皺，沒想到是這個要求，疑惑道：「你是胡家子弟，五仙教也勢力龐大，待在這邊不更好么，為何要離開？」
胡松沉默了一下，端起酒一飲而盡，搖頭道：「這裡沒有神域監視，晚輩靈伴也已支開，才敢與先生多說。」
「五仙教雖好，但修行機會卻不是人人都有，最有福緣的，便是從小覺醒，找到靈伴簽訂契約。白天前輩見到的那些孩子，便是如此。」
「而剩下的五家血脈，則只能居住在山外，不僅沒有山中安全，還要終日勞作，供奉宗門，唯一的機會，便是參加試煉。」
「這試煉，要孤身在大雪山中生存一月，還要躲避邪祟攻擊，簡直是十死無生，先生應該知道柳三通柳師哥，他是那一批唯一活下來的人。」
「晚輩胞弟那性子，寧願死也會參加試煉，所以只能幫他另謀生路。」
「先生也無需為難，對於山外的血脈，五仙教並沒那麼在意，只要您開口，胡三爺肯定會答應。」
「原來如此…」
張彪微微點頭道：「可以。」
胡松聞言大喜，又喝了口酒，低聲道：「這大雪山蒼茫，古往今來，不知埋藏了多少秘密，即便我五仙教也不曾探查清楚。」
「太歲先生，可曾聽過『昆老爺』？」
張彪搖頭道：「不曾聽過。」
胡松放下酒杯，「傳聞在那上古時代，大雪山上有位妖修昆老爺，神通廣大，無數山中精靈被其點化，還建成一座雪山妖國。」
「如今的大雪山脈，東西南北四老爺山的名稱，便因此而來。這個傳說在古代盛傳一時，大雪山也因此成為妖修聖地，眾多妖修齊聚，才變成這大小洞天密集的模樣。」
「可惜，沒人能找到那傳說中的妖國…」
「我本以為此事只是傳說，但直到前一陣子，和師兄弟們探查黑風嶺洞天，半夜突然夢醒，看到了件怪事：那洞天鬼王率群鬼現身，竟在參拜一顆龍參，嘴裡還喊著『昆神』…」
「此事我原本想上報，但如今山上情況，人人提心弔膽，還不如告知先生，換胞弟一個未來。」
「龍參？」
張彪神色變得凝重，「你沒眼花吧？」
所謂龍參，便是化為龍形的靈參，《百草經》中有記載：
人蔘化龍，名曰「草龍」。其志在飛升，蛻殼以成真龍。古人云：「草龍亦能行雲布雨，與真龍無異。」或謂：「人蔘不當得雨露，而能變化以應天地之數，其亦神矣。」
若真是龍參，恐怕不止五品。
「晚輩哪敢欺瞞。」
胡松連忙點頭，「我自知福緣淺薄，這種東西對我來說，是禍非福，即便放在眼前，也能要我小命。」
「黑風嶺洞天…」
張彪心中一動，「若沒記錯，這個洞天，便是五仙教掛在八方閣的任務吧。」
胡松回道：「沒錯，在我看到龍參數日後，那裡便被黑霧籠罩，前去探查的師兄弟，沒一個能回來，香堂要守護天人，不會輕易出動，因此才掛在了八方閣。」
張彪沉思了一下，「好，此事我會留意，若真能找到線索，無論能否成功，都會帶伱兄弟離開。」
「多謝太歲先生。」
胡松聞言大喜，似乎放下了一些心結，連忙道謝，又將碗筷收拾好，這才告辭離開。
張彪也沒急著入睡，端著一壺酒，使出影遁之法，跳上房頂查看。
此時已是深夜，胡家屯早已漆黑一片，而在遠處的山城之上，卻依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不知在做什麼。
張彪也沒有理會，邊喝酒邊探查四方，見無人窺視，連香堂神域也不曾籠罩，這才轉身回到房中，一聲呼喚，叫出了月影。
經過一段時間沉澱，月影終於徹底穩定，達到五品，體型變得碩大，宛如一頭黑豹，渾身竟無一絲氣息泄露。
囑咐月影護法後，張彪便取出星禜樹與陰陽五方旗，儺面嘩啦一聲替換成伯奇，進入夢境，周圍迅速變得漆黑一片。
他並未急著使用夢占之術，而是透過夢境泡泡，向四面八方觀察。
果然，這一片夢界雲海之上，閃耀著淡金色，周圍所有夢境泡泡，也蒙上了一層金光。
這便是神域的作用。
在神域範圍內，所有人神魂都被守護，夢境被隔絕，不受夢魘滋擾。
當然，這種力量只是遮掩夢境波動，但如果真有人使用入夢滋擾，立刻就會被香堂鎖定。
除非他踏入築基境，還有能輔助入夢之術的神通，否則根本做不到無聲無息。
想到這兒，張彪微微搖頭，開始使用入夢之術。
這是聯繫遠方之人，不會驚動神域。
很快，餘子清顯出身形，看到他後頓時面露微笑，「張大哥，路上可曾平安？」
張彪點頭道：「還行，可能要在大雪山耽擱一段時間，那些鳥怪可曾到達？」
「已經到了，我看過，雖比不上巽鷹，但也是不俗靈獸，弟子們收服一些，剩下的，便可送往鹿山集市拍賣。」
隨後他又分別聯繫了鐵玉成和龐山虎。
鹿山集市那邊已進入正軌，就在他離開的當天，各宗門長老聯袂前往鬼市津，與地陰將軍曹悚達成協議，共同開發鬼市津，為將來踏入古靈域做準備……
龐山虎率領的游神，開春後便已離開。
他們沿著上次探索的懷州峽谷前行，已經快靠近博州，路上又找到一處古先民洞窟。
可惜，裡面的遺迹早已殘損不堪，沒有任何價值。
但懷州地下的秘密，還是沒有任何線索。
此事也不奇怪，張彪也曾暗中詢問過胡云海和虛辰，他們宗門之中，懷州當時是不凈觀勢力範圍，這幫僧人很是兇狠，很少有宗門願意與之來往，因此沒有典籍記載。
若再找不到，游神便會轉道前往雲嶺。
與眾人交代一番後，張彪才離開夢境。
他坐在炕上，又想起方才胡松的話。
這小子並未騙他，因為靈視之眼觀察對方，最後一條信息，赫然顯示道：心憂胞弟前途，欲以妖國線索向宿主交換生路。
昆神……
看情形是比五仙教還要古老的存在。
是本土妖修，
還是同樣的外來者？
張彪很感興趣，
更感興趣的，則是那株龍參。
若真能找到，便可一舉踏入築基境！
………
咚咚咚！
天尚未亮，敲門聲便已響起。
打坐一夜的張彪緩緩睜眼，出了院子拉開門，外面赫然是滿身風霜的胡三爺。
「前輩，快進來。」
張彪將人迎進屋內，詢問道：「昨晚到底出了什麼事，山上徹夜燈火長明？」
胡三爺滿臉愁容，卸下腰間大煙杆子，抽了幾口才說道：「事情有點麻煩。」
「我教禁地之內，一件寶物被盜走了，搞不好，甚至會動搖我教根本。」
說著，沉聲道：「老夫懷疑，動手的，便是那失蹤的天人！太歲先生猜得沒錯，對方很可能是附身了某個弟子。」
「哦？」
張彪有些詫異，「是什麼寶物，讓對方不惜甘冒風險，也要現身。」
胡三爺沉默了一下，「是一具神屍。」
「那個禁地，名叫神柩洞，是我五仙教先祖們發現的一處洞天，裡面空間顛倒隔絕，生靈進入其中，時間長了便會發瘋，但卻適合種植寶葯。」
「香堂的仙家，即便道行再高，時間太長，也會衰敗腐朽，到時便會選擇葬於神柩洞，靈氣殘魂消散，滋養寶葯。」
「那天人盜走的神屍，是末法時代時，一個發瘋闖入的野仙，實力強橫，被我教先祖們封死在神柩洞，至今還未徹底消散。」
張彪眼睛微眯，「那神屍有何蹊蹺？」
「沒人知道。」
胡三爺嘆了口氣，「無論如何，他做下此事，都是斷絕了後路，即便將來找到，如今掌控香堂的黃老祖，也能將他打成叛逆。那偃甲宗的千機上人，便是前車之鑒。」
「如今，唯一的機會，便是找到他，詢問出仙家靈根培育之法，否則我等只會一步步被逼死…」
咚咚咚！
正在二人商議之時，敲門聲再次響起。
胡三對著空氣嗅了嗅，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出了院子，一下拉開門，厲喝道：「黃承祖，這裡是胡家屯，誰允許你來的？」
門外，赫然是名身穿黃袍的中年男子，三角眼，酒糟鼻，一幅沒睡醒的模樣，身邊還站了不少人。
他一把揪過旁邊一名男子，皮笑肉不笑道：「有你胡家人帶著，也不算違反規矩。」
「胡立德，你敢叛祖！」
胡三爺勃然大怒，雙眼散發幽幽綠光，氣息從個普通老頭，變成發怒的野獸。
「是胡家先對不住我們！」
那叫胡立德男子咬了咬牙，大聲道：「我們這一房，不過是想討生活，就被人在京城設局陷害，你坐視不理，算什麼！」
「那些從京城回來的孤兒寡母，跪在你門口懇求，你還是讓她們拜祠堂，算什麼！」
「還有他！」
那人猛然指向張彪，「就是此人，在京城抄了我們的家，讓幾個兄弟慘死異鄉，你卻偏偏待他如上賓，可曾考慮過我們！」
張彪先是愕然，隨後猛然想起，自己曾破過一樁胡家盜匪案，微微搖頭道：「那胡家兄弟設局，殺害十幾名手下脫身，事情敗露才…罷了，有何仇怨，今日便了了吧。」
「唉…」
那黃衣男子連忙將胡立德摁住，訓斥道：「太歲先生，可是鼎鼎大名的高手，還是我五仙教貴賓，再胡說八道，小心扒了你的皮！」
說罷，又轉身拱手道：「太歲先生，老祖聽聞您來，很是歡喜，但山上出了點事，實在不便待客。」
「老祖知道您是來找儺面，特下令我等，點齊各路兵馬，同您一起前往老熊溝，咱們這就動身吧！」
話說的很恭敬，但意思誰都明白。
胡三爺臉色立刻變得難看。
他能請張彪入山，便是打著尋找儺面名義，那黃老祖這一招，就相當於直接點破這借口。
若很快找到，張彪也沒了借口留在此地。況且人家還派人相助，找不出錯。
若胡三爺強留，便是違抗命令，對方也能依次為借口，動手清除。
張彪見狀，微微點頭道：「也好，幾位帶路吧。」
說罷，便闊步離開了院子。
「哦？」
那黃衣男子黃承祖明顯有些詫異，但明顯也鬆了口氣，連忙賠笑，一邊走，一邊小聲道：「太歲先生莫怪，在下也是奉命行事，將來到了鹿山城，胡云海答應您的條件，我定然比他更優厚…」
「好說。」
張彪隨意應付一句，隨後扭頭觀望。
五仙教山城之上，那龐大的香堂再次出現，別人看不到，他卻能清楚察覺。
無數目光，正死死盯著自己。
看來，在這大雪山內要做些什麼，只能轉到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