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雪夜詭劍靈
「停！」
看到前方金玉鼠停下，周長老連忙擺手，偃甲宗眾弟子猛然落下，有些人甚至腳一軟，在雪地中滾了幾圈。
長時間遁術，令他們差點脫力。
「廢物！」
周長老自己也喘著粗氣，但還是冷眼一瞥，訓斥了一句。
他看向前方，只見雪原上，突兀地湧起一大片丘陵地帶，被積雪覆蓋，蜿蜒起伏。
而那金玉鼠也變得異常小心，左右亂轉，偶爾向前試探，又迅速退後。
「到了?」
周長老從腰間卸下一個木偶娃娃，捏動法訣，周圍頓時陰風呼嘯，生魂依附於娃娃之上，進入靈界。
這便是偃甲宗獨特法門，藉助傀儡娃娃，他們能在靈界中繼續使用傀儡秘術。
然而，進入靈界後，就和餘子清他們所見一般，前方是大片的血色丘陵，看不到任何異象。
周長老本要上前查探，但看到金玉鼠左右亂轉，心中一動，對著身旁弟子下令道：「吳檤，你去看看，小心點，若有意外立刻後撤！」
「是，長老！」
那名弟子不敢抗命，但同樣不傻，操控傀儡娃娃張開大嘴，頓時有一隻木狐狸飛射而出，渾身陰霧繚繞進入丘陵。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木狐狸已消失不見。
這是……幻陣？
他們心中驚訝，但正要詢問，就見那名弟子的傀儡娃娃慘叫一聲，轟然炸裂。
而其在現世的肉身，也瞬間沒了氣息，並且寒霜蔓延，成為凍屍一具。
眾人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連忙後退。
「長…長老，那是什麼？」
終於有人忍不住詢問。
周長老也是暗自吃驚，古靈域也算宗門隱秘，他翻閱典籍時，也曾偶爾看到，只是沒想到如此可怕。
而就在這時，那金玉鼠也終於有了動作，渾身金光閃爍，一分二、二分四，很快變成一堆，從四面八方進入。
這些分身，當然並非真實，而是術法。
周長老看得一陣眼熱，他之所以跑去跪舔，除了對方讓他權勢大增，得到這次帶隊首領之位，就是圖謀那天人傀儡術。
這是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的玄妙術法。
唰唰唰！
一隻只老鼠的幻影消失。
金玉鼠身上，也不斷出現裂縫，最後竟同樣被寒冰包裹，但卻仍然能活動。
最終，金玉鼠似乎終於探查到了什麼，嗖得一聲跳上周長老肩膀，不再動彈。
「燒了屍體，我們走！」
雖然對古靈域好奇，但周長老卻知道，那地方根本不是自己能夠涉足，下令焚燒掉死去的弟子屍體，就往回趕。
鏘！
就在這時，天空一道龍吟聲。
「散！」
周長老只覺毛骨悚然，心中警兆大勝，前所未有的瀕死感出現，令他渾身發涼。
然而，他只來得及抬頭一看，就見一道紅光充斥整個視線，隨後就沒了知覺。
噗！
所有偃甲宗弟子呆立原地，半截身子緩緩滑落，傷口處一片焦黑，手裡的木傀儡，甚至來不及使用。
吱吱！
那金玉鼠同樣落在雪中，剛要動彈，便被只大手一把抓住，咔嚓一聲，捏得四分五裂。
大手的主人身形高大，金袍飄蕩，豹頭環眼，燕頷虎鬚，自有一股威猛氣勢。
如果張彪在，便會發現此人正是屠靈子，但與重陽觀神像不同的是，這「屠靈子」道髻整齊，雙眼也化作了金色，凌厲霸道。
看著滿地屍體，他伸手一揮，空中頓時血光閃爍，一柄赤紅大劍落下，鏘得一聲插入劍鞘之中。
「屠靈子」扭頭看向另一側，發出金屬摩擦般晦澀聲音，「看戲，很有意思？」
呼~
霎時間，遠處陰風大作，緩緩出現一道人影，好似身著鎧甲的將軍，但渾身被黑煙包裹，只露出一雙血紅眼睛，身形模糊不定。
正是地陰將軍曹悚。
雙方相距數百米，似乎都有些顧忌。
與巴望古不同，地陰將軍曹悚同樣修的是鬼仙，卻並未瘋癲，身後也有一柄黑幡若隱若現。
他用乾澀的聲音說道：「澄陽，你動手早了，與我們談好的不一樣。」
所謂的「屠靈子」，正是劍靈澄陽。
聽到地陰將軍的話，他冷聲開口道：「不晚，若他們發現咱們真正目的，計畫就很可能失敗。只有一次機會，不能有半絲疏漏！」
地陰將軍曹悚沉默了一下，「背陰山中，真的有那古神殿？」
「或許有吧。」
「你這是在賭，鬼市津一旦引入冥河，便可徹底建成，到時咱們就是鬼蜮之主，重建冥河路，也未必不可能，何必…」
「閉嘴！」
「做好自己的事即可，到時咱們兩不相欠！」
鏘！
伴著龍吟劍光，澄陽已消失不見，只剩下地陰將軍留在原地，望著周長老等人屍體，血色雙眼中，滿是失望與怨毒。
「都是蠢貨，給你們機會，也不中用！」
陰風吹過，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見，只留下滿地屍體……
…………
嘟——！
伴著悠長的號角聲，爭鬥終於停歇。
各宗門弟子和野修們，也都喘著粗氣，望向不斷褪去的陰兵。
子時一過，攻擊便會停歇。
相比這些不知死活、瘋狂進攻的厲鬼，他們要儘力控制真氣和術法，堅持一個時辰，人人都累的夠嗆。
清風寨法壇上，張彪身影也迅速消失。
根本沒察覺異樣的游神眾人，也收起法器與長弓，心中鬆了口氣。
一個時辰，高強度爭鬥，即便有法壇神域，也有些吃不消。
「方才的配合還有問題！」
龐山虎滿臉嚴肅，開始指點弟子。
他發現，在野外合力對付單獨邪祟時，眾弟子還遊刃有餘，但在這混亂戰場上，一個個都顯得有些慌亂，錯誤百出。
鐵玉成牢記張彪叮囑，並未出手，只是護好自身，一點也不累。
但他眼中同樣凝重，方才張彪的表情，說明這件事遠沒想像中簡單。
鬼王、劍靈…
到底在謀劃什麼？
罷了，就依師尊吩咐，繼續收集情報吧。
想到這兒，鐵玉成轉頭對著眾人說道：「諸位，不可懈怠，留下人守夜，抓緊時間休息，明晚恐怕還有一場大戰。」
另一邊，張彪回到洞府後，沉思許久。
他大概猜出了地陰將軍目的，是要重新激活鬼市津，但用什麼方法，卻不知曉。
而劍靈參與此事，更讓他摸不著頭腦。
按照鬼市津信息提示，乃是冥河渡口，可以通過冥河進入古靈域。
但那地方，築基進去都小命難保，劍靈不過九品，去了又有何用？
整件事，都籠罩著一層謎團，
想到這兒，張彪微微搖頭，來到另一側洞府內，將早已熬好的湯藥一飲而盡，最後盤膝而坐，運轉周天煉化。
無論對方什麼目的，力量才是根本。
劍靈澄陽九品，再加上一個不知深淺的地陰將軍，唯有儘快將道行提升至八品，才有能力應對。
……
不知不覺中，天色漸亮。
「昨晚收穫確實不小。」
清風寨帳篷內，龐山虎搖頭道：「僅一個時辰的戰鬥，收穫的各類魂石就價值不菲，此役過後，魂石的價格，怕是會下跌。」
鐵玉成點頭道：「前輩說得對，我這就傳信，讓白掌柜將魂石全部出手，換成他物，再從野修們手中收購。」
王信聽得啞然失笑，「你小子，什麼時候也學的如此姦猾。」
正說著，侯順突然走進帳篷，開口道：「玉成，玄都觀派人來請，說要議事。」
「好。」
鐵玉成剛起身，卻忽然想到什麼，沉聲道：「侯大哥，你為人機敏，還請去野修營地中打探一番。」
「要查什麼？」
「所有的事，大業皇陵、潞州戰場、宗門異動，只要覺得有異，便可詢問記錄。」
「好，這事簡單。」
侯順聽罷，就轉身出了營地。
鐵玉成則再次來到玄都觀大帳之內。
只見帳中之人臉色有些古怪，他湊到柳三通身旁，稍微打聽，就知道偃甲宗出了事：
周長老一行人，死在了數百里外。
「他們去哪兒做什麼？」
鐵玉成聽罷，滿臉驚訝。
他在鹿山集市中，暗中做了不少布置，為的就是防備這惡意滿滿的周長老。
誰知對方連城都沒進，便死在了這裡。
柳三通低聲道：「今日，便是要質詢此事，昨晚激戰正酣，周長老卻私自離開，若不給個交代，大家都難以心安。」
他說的沒錯。
那位周長老一幅鼻孔朝天的模樣，很難引人好感，眾人也不在乎其生死。
但這種緊要關頭，背地裡搞小動作，是誰都不放心。
玄驊也坐在首座，臉色陰沉。
偃甲宗因他而和玄都觀起了摩擦，看在對方傀儡秘術之上，他已給了不少面子。
卻沒想到，對方背後另有算計。
就在這時，一名偃甲宗弟子走入帳中，面對眾人的憤怒，臉上毫無懼色，看了一圈，「我偃甲宗主事者，已換成千機上人。」
「諸位有何疑問，上人自會解答。」
話音剛落，就見地面一道隆起，伴著陰風飛雪，呼嘯而來。
玄驊見狀，頓時臉色難看。
玄都觀營地內，可是有神域守護，對方竟能毫無阻礙，施展術法進入。
能做到這個的，唯有天人！
轟隆！
只聽得地面一聲巨響，雪花四濺，一個黑影露出身形，赫然是昨晚的天人。
感受著那傀儡可怕壓力，眾人面面相覷，隨後齊齊拱手道：「見過前輩。」
他們心中，都有些複雜。
天人的事，對於宗門弟子來說，已不是秘密，本以為至少數年後才會面對，沒想到對方竟直接現身前來。
「無需多禮。」
千機上人看了看眾人，神色明顯有些不耐煩，「周豐原是我派出，目的是探查古靈域，但那蠢貨已經身死，多半已打草驚蛇，你們還是早做準備，對方可能會提前發動。」
玄驊一驚，「他們要做什麼？」
「做什麼？」
千機上人掃視了一圈。
「重建靈渡，引冥河貫通古靈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