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草原狼南遷

正文卷

第221章 草原狼南遷

術士白閻!

如果問張彪,在玉京城與殺生教糾纏時,哪個妖人給他印象最深,毫無疑問,就是這個狐狸臉術士。

其他人,各有各的可怕,或陰險狡詐,或行事瘋癲,但至少能猜出他們目的。

而白閻的行為,卻無法揣測。

這傢伙在殺生教卧底,向趙冕獻上奪天丹,又暗中搗鬼,讓殺生教淪陷。

好像他的存在,就是為了製造混亂。

妄法教。

張彪當初便已看到這個信息,只是未引起足夠重視,現在才知道其目的。

扭曲正法,創造「矩」。

何謂「矩」,也就是規矩。

方相宗有錯斷一脈,專門對付「矩」。

「矩」可以是某種法器、寶物,甚至是人,能夠引發一個區域天地規則改變,類似所謂的獨立空間,規則怪談。

這東西,是煉製法器的至寶,將核心融入法器,便會誕生許多神奇的能力。

但此物若壯大,無人收拾,便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妄法教的目的,便是製作出足以影響世界的「矩」,獻祭給源頭大魔,幫他們晉陞。

如果沒記錯,京城殺生教被剿滅時,這傢伙已趁亂離開。

想到這兒,張彪毫不猶豫施展夢占之法。

可惜,無一個夢境與其有關。

難道已經死了?

張彪眉頭一皺,想起關於白閻的信息。

這傢伙品級不高,估計當時修鍊沒多久,只會毒蠱、人丹兩種術法,但卻有個變臉的神通,堪稱最頂級易容術。

估計,已改頭換面。

想到這兒,張彪繼續進夢占,不惜使用陰陽五方旗,夢占面積再一次擴大,甚至遠到蒼州與彬州。

同時,不斷改變夢占信息,術法、神通、相貌、名字,所有關於白閻的線索都不放過。

夢界之中,無形波紋不斷向外擴散…

…………

蒼州,西方丘陵邊境。

殘破古村渺無人煙,房倒屋塌,狼藉一片,到處都是殘破屍骸與燒焦的廢墟。

濃霧瀰漫,烏鴉空中亂飛,哇哇聲回蕩寂靜村莊,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遠處密林中,一道道人影屏氣凝息,各個身穿符甲,手持兵器,腰間還掛著一連串木傀儡,正是偃甲宗弟子。

領頭者,赫然是化名白鐘山的白閻。

他眯著狐狸眼,微微一笑道:「諸位,看模樣,那凶傀剛來過。」

其中一名弟子咽口唾沫,「白師弟,那東西,咱們可對付不了,上報給宗門即可,要不先撤吧。」

所謂「凶傀」,便是那些上古傀儡。

這玩意兒,是以大量人命祭煉而成,連古代的偃甲宗內門都無法控制,更何況現在。

為阻擋大梁進軍,偃甲宗將其投放在戰場,弄出一片龐大的無人區。

大梁的野心確實被終止,但隨著戰爭結束,這些可怕傀儡竟開始東移,進入蒼州。

這可是偃甲宗宗門所在之地。

一場場可怕殺戮,逼得偃甲宗不得不想方設法,開始對付此物,連鹿山集市都顧不上搭理。

當然,這弟子也只敢提個建議。

偃甲宗核心弟子龔蒙一行人,在鹿山城被玄都觀執法堂斬殺,只有這白鐘山和一名叫丘義辰的弟子跑了出來。

丘義辰中途走散,下落不明。

白鐘山,則帶著龔蒙遺物,進入內山,找到其師尊報喪。

龔蒙師尊雖傷心,但也發現這白鐘山天姿不凡,以收入門下,取代了龔蒙地位。

這次出來探查,便是白鐘山帶隊。

偃甲宗等級森嚴,他可不敢忤逆對方。

「諸位放心。」

白鐘山眯著眼睛,微微一笑,「我可不是傻子,只是咱們出來,總得給弟兄們撈些功勞,否則不是白跑一趟?」

「那凶傀已走,正好先去探查。」

「查什麼?」

「笨啊,研究痕迹和屍骸,便能算出那凶傀如今到了何種程度,還有攻擊方式,寫的越詳細越好。」

「這,上頭應該都知道吧。」

「唉…你們怎麼就這麼笨呢?關鍵的不是結果,而是態度!」

「懂了,師兄英明!」

眾人恍然大悟,放出各種傀儡,探查了許久,才沖入村中,挨個查看蛛絲馬跡。

白鐘山留在原地,嘴角滿是微笑。

嗡!

忽然,他懷中一枚玉符嗡嗡顫動。

白鐘山頓時臉色一變,喃喃道:「糟糕,是誰在算我?」

說著,連忙將真氣注入玉符。

嗡嗡嗡!

玉符的震動越來越強烈,好久才平息下來,但也咔嚓一聲布滿裂紋。

白鐘山看得眼中滿是心疼,臉色也變得陰沉,喃喃道:「已經有人能使用如此占卜法了么,這種道行與能力,多半是外頭來的人。」

「我的身份,從未泄露過。」

說著,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眼中血光一閃,狠聲道:「殺生教又有人前來,定是那些傻子想要報復!」

「用占卜法,估計還不知道我現在身份。罷了,先回山上躲一陣子…」

想到這兒,他吹了一聲口哨,高呼道:「諸位兄弟,做做樣子即可,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

那些偃甲宗弟子早就心驚膽顫,聞言立刻飛奔而來,跟著白鐘山消失在濃霧中…

轟隆隆!

他們剛走沒多久,遠處平原之上,地面便出現一個巨大隆起,伴著轟鳴聲向村中衝來。

霎時間,陰風大作,飛沙走石。

地面轟然炸裂,顯出一個巨大的黑影,被濃郁的黑色煙霧包裹,散發刺鼻血腥味。

咔啦啦…伴著機括聲與沉重腳步,龐大黑影順著偃甲宗弟子腳步移動。

身後,是大片燃燒的幽藍色冥火……

…………

「還沒有?」

夢境之中,張彪眉頭微皺。

他費了好半天勁,卻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種情況,倒也不奇怪。

凡占卜之法,局限都很大。

若對方躲在有神域守護,或玄妙靈地,夢占之法都無法探查。

當然,也有一種情況,就是人已死亡。

無論殺生教還是妄法教,他們獲得力量的方式更快,但相應反噬也更可怕。

一不留心,就是身隕道消……

嗡!

就在這時,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湧上,張彪抬頭觀望,透過夢境泡泡,看到夢界雲海之上,竟出現了龐大的漩渦。

詭異的黑煙匯聚,化作一隻毛茸茸的巨爪,好似要從雲海之下爬下來…

糟糕!

張彪心中一驚,連忙退出夢界。

就在他夢境泡泡消失的那一剎那,那黑煙巨爪也似乎失去了目標,緩緩落回雲層中。

洞府內,張彪心有餘悸。

方才那玩意兒,是殘夢層的邪祟,通常是由古代強者執念、精魄與殘存記憶形成。

每個人的夢境泡泡,都是天然結界,所以大部分人才能安全進入夢鄉。

但他最近高強度使用夢占之法,雖能向外散發力量,搜集信息,但也像是在黑暗森林中製造動靜,打破這片寂靜。

夢界很大,但終究會引來獵殺者。

築基之後,才能小心探索殘夢層,若太過深入,連飄渺閣掌教黃道真那種人物,都免不了身隕道消。

看來最近,還是消停點好。

想到這兒,張彪開始搬運周天,排出丹毒。

陰陽五方旗目前已足夠布壇之用,雖說還差護身法器,但那玩意兒比法壇還難找。

即便夢占,也是大海撈針。

還是儘快提升道行為妙…

……

不知不覺,又是數日過去。

張彪已將丹毒排盡,再次熬煉湯藥,用服食法提升修為。

他有靈視之眼,可隨時查看異常狀態,所以使用服食法時,遠比別人大膽,速度也更快。

而在他閉關之時,外面的世界也在變化。

……

鹿山城,已今非昔比。

在顧仇調動下,大量流民匯聚,後方以鹿山書院為中心,已建起龐大的修真坊市。

以周圍山峰,劃分不同商業區,一條條懸空廊橋將陡峭的山峰連接,一座座閣樓拔地而起。

當然,廊橋只是為通行方便,為防止破壞後道路中斷,各個山峰之上,也建起了盤山棧道。

如此恢宏的建築,自然死人不少。

但湧向鹿山城的流民太多了,虛辰放開雲霞關和山陰渡,大量泰州的百姓逃難於此,尋找新的家園。

與此同時,各地野修也在向鹿山城匯聚。

他們知道,自己無宗無派,沒有根基,這座欣欣向榮的城市,便是他們的機緣……

………

潞州,一座亂葬崗上。

地上滿是燒成焦炭的殭屍殘骸,周圍枯樹還在燃著火,遠處成群的食屍野狗盤旋。

「滾!」

王信鏘得一聲收回橫刀,兩眼一瞪,體內氣息爆發,那些野狗頓時嚇得四散而逃。

「討厭的畜生。」

他罵了一句,來到亂葬崗前。

五仙教眾人正在修整,餘子清則在胡長老幫助下,用糯米拔除傷口屍毒。

「怎麼樣?」

王信滿臉擔憂問道。

潞州戰場死的人太多了,邪祟遍地,一點也不誇張,只是收攏一些陰魂,就被屍群偷襲。

他曾被修羅丹和血蚰蜒經脈雙重改造,體魄強悍,猶如妖獸,應付起來自然輕鬆至極。

但餘子清就有些倒霉。

原本是文弱書生,被選中成為靈巫後,也更擅長巫術,但離了柳靈神域,只能依靠背上神牌施展術法,猝不及防被殭屍抓傷。

「哈哈哈,無妨。」

五仙教胡長老笑著安慰道:「區區屍毒而已,用了老夫的方法,休息幾天,連個疤都不會留下。」

餘子清也搖頭笑道:「張大哥時常讓我習武,但我卻沒時間,這次也算教訓,回去之後,信哥定要指點幾手。」

王信見狀,這才放下心來,不屑道:「好說,就怕你吃不了這苦,跟個婆娘一樣哭唧唧。」

餘子清哈哈一笑,也不反駁。

他看向身旁的竹簍,眼中滿是歡喜。

這次出來,可謂是收穫頗豐。

二三品的陰兵,都收攏了上百,那些一品的小鬼,更是不計其數。

當然,此刻全都鎮在柳條人中。

厲鬼畢竟是兇殘邪祟,只有回到柳靈神域,供奉在廟中,日夜以香火洗鍊,才能化作真正的陰兵,指揮起來得心應手。

而且,陰兵的作用不止是廝殺。

張彪已告訴了他訣竅。

靈界之中的建築,自然不會讓修士親自動手,全是指揮陰兵修建而成。

只要靈界廟壇搭建而起,他或許道行不足,但以柳靈的強橫,卻能藉助廟壇,將神域不斷擴張。

到時調理風水,藏風納氣,說不定,就能讓墨陽城,甚至山陰渡附近的濃霧盡數消散。

霧災降臨不到一年,他已經有點懷念過去的生活…

嘟——!

就在這時,遠處響起悠長號角聲。

「有情況!」

眾人連忙起身。

胡長老一個示意,柳三通當即縱身而起,踩著樹榦,跳上樹冠頂部,捏動法訣,兩眼頓時變成獸瞳,同時對著空中吸氣。

他有神通:風信,能嗅到數十里之外氣味,同時修鍊本門術法,雙目獸瞳也能勘破濃霧,因此才被派遣運送藥材。

如今,更是小隊中的探子。

「蟲豸的腥臭,不對,還有馬糞味…」

柳三通臉色一變,隨後又換了個方向,縱橫跳躍,爬上不遠處小山坡。

潞州皆是丘陵與平原,只要能勘破濃霧,便可登高望遠。

只見遠處荒涼沼澤邊,一隻千人騎兵,正策馬奔騰,同時搭弓射箭,揮舞彎刀。

他們衣著服飾與中原完全不同,鐵甲外還披著獸皮,皆身形高大,滿臉捲曲胡。

隊伍中,青銅狼頭旗蒙著獸皮,垂下的黑狼尾隨風飄蕩。

「草原狼騎!」

柳三通見狀皺起了眉頭。

五仙教在北疆,距大草原不遠,他知道,那青銅旗子叫「旌纛」,乃昔日金帳狼國軍旗。

這東西有嚴格的等級劃分。

以節來分等級,一節為一旌,最高是「九旌纛」,懸掛的狼尾顏色,又代表不同部族。

比如金帳狼帝出行,懸掛金色狼尾,就是「九旌金纛」。

這隻隊伍帶「一旌黑纛」,應該是就是。黑狼部族的前哨騎兵。

而偷襲他們者,赫然是一頭頭臉盤大的黑蜘蛛,從沼澤泥潭中躍出,噴射毒霧與蛛絲。

有的騎兵被蛛絲纏住腐蝕,血肉模糊滾落在地慘叫,有的吸入毒霧,當場臉色鐵青沒了氣息,還有的竟直接被毒蛛撲到…

狼騎們自然有所反抗,隊伍中的火羅教僧人散出一隻只游火小人,騎士們也拋灑黃色粉末,驅逐毒蟲。

但蟲怪數量太多了,從四面八方將他們圍困,倒下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個被毒蛛拖入洞中…

面對這種慘狀,柳三通也是心有餘悸,連忙回去,將所見盡數告知。

「看來金帳狼國已準備南遷。」

胡云海面色嚴肅道:「他們這是在勘察地形,潞州邪祟便地,蟲怪成災,如此不惜代價,恐怕是看到了霧災可怕。」

餘子清也點頭道:「今夏山洪頻發,照此狀況,冬日草原便會冰封,他們不來潞州,便只有死路一條。」

「走吧。」

胡云海起身看向西北方,「咱們招募的陰兵已夠用,潞州越來越危險,探查過太歲道友所指之地,就迅速離開。」

「就依前輩之意。」

眾人打定主意,立刻繞道前行。

有柳三通探路,他們也不再尋找鬼魅聚集之地,提前避過種種危險,速度頓時快了不少。

兩日後,一座蜿蜒起伏的丘陵地帶出現在眾人面前,好似平原之上起了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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