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詭異的夢界
走上小島，才發現這祭壇古怪。
通體由青銅打造，高約一丈，呈四方形，也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已然銅綠斑斑。
這座祭壇原本是一整塊，工藝之精湛，令人驚嘆，但已完全崩裂。
看痕迹，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中爆炸。
祭壇四周紋路也很詭異，那是大大小小的青銅人臉，有的閉目皺眉，有的則瞪大眼睛，似乎在注視四面八方。
這玩意兒著實瘮人，張彪沒急著探查，而是看向周圍骸骨。
不同於上面所見的玄陽、方相二宗弟子，這些骸骨明顯還很新，帶著明顯劇毒腐蝕痕迹，一片漆黑。
張彪很快發現蹊蹺。
這些骸骨，或仰或躺，但頭顱全都朝著祭壇，還有一些甚至呈跪伏狀，似在祭拜。
靈視之眼運轉，信息頓時湧上：
王四郎（凡）
1、天地門風門弟子，盜墓為生，逃難至懷州，遭遇多目蜈迷惑，中毒至此。
2、魂魄侵染，散於夢界被黑夢蛇所吞，肉身被多目蜈幼蟲分食。
3、阿爹，等我安頓好了就去接你…
果然！
張彪沉默了一下，看向周圍。
這些都是上次事故中的天地門弟子，怪不得一路未見屍體，原來全被迷惑至此。
那黑夢蛇，應該是在夢中食人精魄。
但這祭壇，又是什麼玩意兒？
張彪感受了一下，發現祭壇並無陰森邪氣，這才運轉靈視之眼探查。
通幽禜壇（凡）
1、上古先民鍛造，殺生血祭，用於溝通未知神明，供為俗神，護佑部族。
2、可通過夢境溝通諸界，已被破壞，成為凡物，年代久遠，殘損腐朽。
3、因未知力量影響，懷州地底深處遍布此類先民祭壇……
4、不要輕易踏入未知領域…
竟是上古先民鍛造！
張彪心中震驚，這是他完全不了解的歷史，早已被歷史塵埃淹沒，很可能還遠遠早於修士橫行的時代。
按照五仙教長老胡云海所說，那些修行路上的先行者，會穿梭各界布局，摘取果實的同時，也會散播傳承。
而這些上古先民，卻去主動溝通未知神明，是無知無畏，還是另有目的？
想到這兒，張彪又跳上碎裂的祭壇。
上面完好的區域，矗立著一座銅釜，與祭壇緊緊相連，裡面白乎乎一片，全是黏膩的白堊，還有幾片碎裂的頭骨。
若按整體布局，應該是五色土供奉。
而相較於其他區域，祭壇崩裂的斷口處，雖依舊布滿銅綠，卻則相對較新。
這應該是玄陽方相二宗弟子所為。
他們為何要深入此地？
張彪眉頭緊皺，想出一個可能。
既然這通幽禜壇是先民鍛造，那懷州的秘密，很可能更早，那些修行宗門必然知曉。
胡云海說過，外界強大的宗門總壇，可通過夢境溝通，才讓他們千年傳承不絕。
玄陽、方相二宗弟子，莫非是想啟動這祭壇，通過夢境溝通外界？
這樣一來，儺面伯奇在此也就變得合理。
畢竟，伯奇一脈對夢境最為了解。
想到這兒，張彪又運轉儺面，生魂進入靈界探查。
呼~
剛一進入，他就被藍色火焰包裹。
這冥火花可沒有意識，也不管你會不會冥火之術，當即引燃張彪全身。
劇烈疼痛傳來，張彪一聲怒吼，身上鳳凰火呼嘯而起，將冥火盡數驅逐，又撒出一把雲母粉，才將周圍清出一片空間。
他這才鬆了口氣，看向周圍。
並非他大意，而是這裡著實特殊。
祭壇所處的地方並非堅硬地面，而是一個極度陡峭的坑洞，裡面幽藍色冥火燃燒，好似一個巨大火洞，不知通向何處。
望著下方洶湧的火海，張彪心中震驚。
這裡的冥火花異常繁盛，火海之中，竟隱約能看到一朵朵體型格外龐大的花瓣。
每一片，都有房間大小。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冥火花？
儺面疆梁之中，從未提及過。
張彪忍不住運轉靈視之眼。
冥火曼陀羅花（黃級三品）
1、冥火薄天，萬念俱散。誕生於靈界的花朵，來歷神秘，受靈界意志操控，為靈界詛咒顯化。
2、此花用途廣泛，為術法材料。
3、小心，別被它燒成白痴……
三品的冥火花？
張彪震驚之餘，明顯察覺異常。
一品的冥火花介紹，乃是焚燒執念，就像清理工清除那些躲入靈界的亡魂厲鬼。
而這三品冥火花，則是靈界詛咒顯化。
他曾見識過靈界詛咒，那金丹期的魔修古黿，連話都說不出半句，就徹底消散。
而在這裡，詛咒竟能顯化！
難道也是什麼外界來的玩意兒？
如果真的是，那靈界詛咒這麼多年都沒消散，對方必然還存在。
張彪頭皮有些發麻。
這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
想到這兒他連忙退出靈界。
回到現世，陰冷幽暗的感覺再次襲來，張彪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坐在地上。
他有預感，自己可能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但遠不是他能夠接觸。
還有，儺面之間可相互感應，為何來到此地，儺面卻毫無動靜……
就在這時，一陣強烈的困意襲來。
又來！
張彪這次已有了防備，連忙戴好儺面，盤膝而坐，運轉三陽經，點燃鳳凰火護體。
踏入夢境，有兩種方法。
一是主動，就像靈巫服用某些致幻草藥，或藉助特殊法器。
二是被動，如他現在這般，被黑夢蛇襲擊，侵擾神魂。
要想對抗，只有讓自己處在半夢半醒之間，前世所謂清醒夢，而現在，卻可藉助入定的方式進入。
漸漸的，張彪閉上了眼睛，呼吸變得勻稱緩慢，眼皮之下劇烈顫動。
與此同時，儺面也開始嗡嗡顫動……
…………
張彪再睜眼，周圍已變得有些古怪。
依舊是溶洞祭壇，但視線一片模糊，好似隔著毛玻璃看東西。
地面、湖水都在不斷扭曲…
嘩啦啦……
湖水晃動，裡面爬出了一串怪物，好似多目蜈，卻由人體軀幹組成，每一截都有大大小小人眼，帶著怨毒與仇恨。
「張彪，狗賊！」
「是你害了我！」
「還我命來…」
各種嘈雜的聲音若隱若現。
張彪頭皮發炸，連忙左手一翻，無形鉤鎖呼嘯而出，同時引燃鳳凰火。
呼~
古怪的是，那詭異蜈蚣竟瞬間消散，又從另一側水中鑽了出來，身上開滿大大小小冥火花，被藍色火焰包裹，瑰麗而詭異……
不對！
張彪冷靜下來。
夢界之中，絕不可能有冥火花。
他想起方相宗總綱上關於夢境的簡單介紹，其中提到，夢界中邪祟分真與假。
真邪祟，乃是棲身夢界的存在。
而假邪祟，都是由自己意識創造，那是神魂中那些遊離散亂的記憶組成。
若分不清真假，便會與這些假邪祟不斷戰鬥，直至陷入癲狂，耗盡神魂之力而死。
想到這兒，張彪壓下心中畏懼。
「嘻嘻哈哈……」
身後，有傳來詭異的笑聲。
張彪扭頭，只見那破碎的青銅祭壇上，大大小小的人臉扭曲變化，化作蕭三、周克、崔老道…都是他認識或殺死的人，口中發出瘋狂的呢喃，不停咒罵。
與此同時，周圍洞壁也開始變化。
巨大的龍血靈參、三明地火芝、甚至許多隻聽說過名字的寶葯開始瘋狂生長，如野草般遍布整個洞窟，隨後又開始扭曲，好似洞壁下有巨蛇翻滾……
媽的，這樣下去非瘋了不可！
張彪一聲咒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忽然，一段記憶浮上心頭，他腦中靈光閃爍，開始不斷念誦：「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人心好靜，而欲牽之…」
這經文，他早已滾瓜爛熟，正是三陽經未顯真容時，那一段靜心經。
沒什麼特別，就是教人克制殺意，他這一世的父親動輒叫他背誦。
每次練功煩躁，每次在衙門見了難以接受的事，心中煩悶，他便暗自念兩句。
雖不是修行經文，卻能靜心。
漸漸得，周圍安靜下來。
湖中的古怪蜈蚣、祭壇上的人臉，洞壁上的靈草……全都消失不見。
嗡嗡嗡！
與此同時，儺面也不斷顫動。
果然在這裡！
張彪恢複冷靜，看向湖面。
他小心前行，水面好似變成堅硬地面，只是泛起淡淡漣漪，人卻不會落水。
張彪此時已見怪不怪。
所謂夢界，本身就摻雜著他的力量。
這裡應該是第一層，還受他記憶影響，就好像一個玻璃泡泡。
只有脫離，才能進入真正夢境。
果然，沒走多遠，周圍景象便發生變化，好似半圓形的穹頂，上方黑霧瀰漫，一條巨大的蛇影不斷扭曲碰撞。
這便是夢中邪祟入侵方式。
簡單來說，每個人的夢境，就是一個飄浮不定的小泡泡，受自己情緒記憶影響，不斷變化，形成美夢、噩夢或春夢。
但若外邪侵入，便能通過夢境滋擾神魂。
他心神已穩，邪祟自然被擋在外面。
想到這兒，張彪立刻運轉靈視之眼。
黑夢蛇（黃級四品）
1、誕生於夢界的邪祟，通過侵染夢境，吸食生靈神魂精魄。
2、無形邪祟，刀槍難傷，可使用妖術：入夢、幻影、分身、七情惡咒，弱點為香火神術與火焰。
3、潛伏於夢境的暗影，噩夢源頭…
竟然是四品邪物！
也是，敢覬覦袁天雄神魂中的金丹修士神念，即便已化作夢胎，又豈是尋常邪物能做到。
但有弱點就好！
想到這兒，張彪從懷中取出幾顆金燦燦的石球，正是福壽公泥胎碎片。
他雖不是香火神教出生，但委隨一脈的咒神術，威力不弱於任何神術。
嗖！
三顆今丸呼嘯而出，竟在蒼穹之上，打出一個個巨大的窟窿，隨後漫天雲彩化作金色。
張彪也不奇怪，夢境之中，本來一切就很誇張，都是意念顯化。
尤其在自己夢境，更是佔據主場之利。
想到這兒，張彪雙腿用力，縱身一躍，整個人竟飄飛而起，腳下也出現一塊塊巨石，好似通天石梯。
吼——！
蒼茫的嘶吼聲響起，那龐大蛇影在咒神術金色雲彩中，不斷痛苦翻滾。
與此同時，張彪也踏上雲霄。
噗！
好似穿透一層水幕周圍瞬間變化。
如同扭曲的雲海，難分上下左右，遠處能看到大大小小的水泡，那是其他生靈夢境。
而在他身前不遠，一團蛇狀黑煙正瘋狂扭動，正是那黑夢蛇，通體黑煙構成，唯有頭顱上，一顆血色眼珠瘋狂顫動。
張彪看到後，腦子頓時有些迷糊，同時一股莫名的憤怒、殺意、悲傷湧上心頭。
身後夢境泡沫也開始扭曲。
黑夢蛇妖術：入夢，七情惡咒。
「找死！」
張彪一聲怒喝，血色鳳凰火包裹全身，守護神魂，與此同時，莫問刀飛射而出。
嘭！
黑夢蛇半截身子化作煙霧消散。
「喳！」
張彪還沒來得及動作，一聲清脆鳥鳴聲便響起，只見那黑霧之中，竟落下一具儺面，嗡嗡顫動，似鯨吞流水般，將潰散的黑夢蛇煙霧全部吞噬。
啪嗒！
一顆紅色蛇眼掉落，在夢界雲霧中上下懸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