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伯奇食夢魘
「什麼？」
驚訝之餘，張彪有些難以置信。
從昨晚到現在，短短時間內，他便有了兩具儺面消息，運氣實在好的過分。
他都懷疑，是不是某種針對自己的陷阱。
「此事也是我意外發現。」
袁天雄也未隱瞞，眼中帶著某種回憶，「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老夫時常被噩夢困擾，被人一路追殺，來到鹿山城外一處山谷時，突然陷入噩夢。」
「夢中，有可怕的蛇影窺視，想要吞噬我神魂，好在一聲鳥鳴令我脫離夢境，醒來後，我便倉皇離開…」
「伯奇！」
張彪震驚，猛然起身。
說到這裡，他再猜不出便是傻子。
方相十二宗中，有伯奇一脈，專門對付夢界邪祟，便是所謂的「伯奇食夢」。
而伯奇，就是一種類似伯勞鳥的神獸，不過頭生三目，叫聲可令人脫離夢境。
「是啊…」
袁天雄點了點頭，苦笑道：「不瞞太歲道友，老夫之所以告訴你，也是存有私心。」
「自離開那古怪山谷，老夫便時常做噩夢，能感覺到，自己已被那東西盯上，遲早會出事。」
「如果那裡真藏著儺面伯奇，或許，只有道友有能力將那邪物斬殺。」
「多謝。」
張彪看了他一眼，心中已有猜測。
那妖修已「夢胎之法」寄生在袁天雄神魂中，雖躲過靈界反噬，但同時也會引起夢界存在覬覦。
怪不得如此急迫。
恐怕一到白家，就會進行轉世儀式。
張彪又想起了一事。
崔老道使用夢占時，也曾被一條蛇影迷惑，挖掘山谷修建堡壘，結果竄出一條大蜈蚣，讓天地門死傷慘重。
會不會就是那條…
他連忙請袁天雄在地圖上標記，又讓崔老道進來分辨。
果然，
正是他們找到的那座山谷！
………………
臨近傍晚，拍賣會終於結束。
這次算是皆大歡喜。
袁天雄找到了一路後路，算是為山君祠保留一絲香火，和復興的希望。
眾多野修們白得了一門傳承，不在昏頭昏腦修鍊。
可以想像，這法門會以鹿山城為中心，飛速傳向四方，不久以後，迷霧中便會矗立起一座座的山神廟。
玄都觀的好處，自然更大。
經過這次拍賣會，他們必然聲望大增，所謂正道魁首，便是從一次次類似事件中積累而起。
次日，鹿山城外。
「王道友，告辭！」
「哈哈哈，這次有幸結識道友，待我建起神廟，修鍊有成，定與道友相聚。」
「好，到時不醉不歸！」
不少野修城外互道珍重。
修行界也不總是互相傾軋，他們原本活得小心翼翼，來到這裡，總能遇到脾性相投者。
遠處，張彪一行人正在觀望。
鄭永祥扭頭看向身後鹿山城，眼中滿是羨慕「經此一事，鹿山城定是這些修士心中聖地，今後進行交易，多半也會選擇此地。」
張彪沉聲道：「不必羨慕他人，既然都得了山君祠傳承，能走多遠，全看自己。」
「是啊。」
鄭永祥摸了摸懷中揣著的秘籍，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墨陽城今後，定不輸與他人！」
張彪點頭道：「玄都觀要清理瘟疫，你隨他們結伴而行，路上安全無需擔憂，這裡有封手信，替我交給子清。」
說著，從懷中取出信箋。
「仙師放心。」
鄭永祥接過後微微抱拳，帶領手下，跟著玄都觀道人結伴離去。
虛辰要親自護送袁天雄，到了墨陽城後，由其他人接手，而他則會與靈沖匯合，護送避毒丹返回解除附近瘟疫。
而張彪，自然另有要事。
想到這兒，他接過崔老道牽來的快馬，縱身一躍跳上。
「路上小心點！」
崔老道無奈道：「那地方很不對勁，老道我可不敢去，就在鹿山城備下水酒，等你回來。」
「放心！」
張彪擺了擺手，策馬沖入濃霧。
遠處，準備離開的顧仇等人正好看到。
他義子顧通玄低聲道：「師尊，那太歲不回墨陽城，也不知要做什麼…」
「無需搭理。」
顧仇沉聲道：「這次伱也看到了，修行界以實力為尊，太歲孤家寡人，玄都觀也照樣以禮相待。」
「王家世代豪族，還有弟子在山上修行，虛辰一聲令下，他們家族便有衰落之危。」
「回去專心修行他日我劍鎮四方，再不會被人如此輕視！」
「是，師尊！」
眾白衣劍士策馬而行，同樣消失於濃霧之中……
………………
「哦嗚！」
夜幕降臨，山中傳來狼嚎。
黑暗中，一道靈動的黑影飛快穿梭，不時躍上樹梢，用碧綠的雙眼看向四方。
正是黑貓月影。
月影乃張彪靈獸，真氣相通，在玉京城張彪涅槃之時，也同樣得了好處，晉陞三品。
雖是精靈，有諸多弱點，容易被厲害修士術法克制，但普通的邪祟和修士，則完全不懼，因此才能幫張彪守護肉身。
黑暗中，它的視線完全不受影響。
山林中那些隱藏的魑魅魍魎，似乎感受到月影氣息，紛紛遁回靈界躲藏。
月影則毫不在意，查看四方沒有威脅後，才化作一道黑煙消散。
再出現，已落在戰馬之上。
張彪正一邊舉著火把，一邊牽馬而行。
這裡山道常年無人，早已爛的不成樣子，地面滿是腐朽落葉，兩側枯木張牙舞爪。
「喵！」
馬背上月影叫了一聲。
「前頭有破廟？」
張彪有些詫異，看了看周圍，喃喃道：「崔老道果然是中了招，竟找到這種荒山野嶺建堡，不出事才怪…」
他按照崔老道所標註的地點，由鹿山城盆地進入西北山脈，因山路艱難，所以直到天黑都沒找到落腳之地。
按說崔老道他們選址也沒錯。
這條路連接鹿山城與西北的運河碼頭西林渡，他們所選的山谷就靠近山路，既隱蔽，又方便物資運輸。
然而他們沒想到，霧災如此可怕，道路被阻斷，還不小心挖到邪物。
從線索來看，儺面伯奇多半便在那裡。
難不成，又是個類似巫神廟的存在…
張彪心中沉思，牽著馬加快了速度。
他此刻頭戴儺面，即便濃霧籠罩，周圍一片漆黑，視線也完全不受阻擋。
沒一會兒，便發現一座古廟。
古廟並不大，看模樣年份也不遠，木門上掛著生鏽的鐵鎖，卻已倒塌在地。
透過縫隙，能看到裡面雜草叢生。
張彪牽著馬穿過木門，當即看到廟門大開，裡面停放著一具具棺材，皆布滿塵埃，掛著密密麻麻蜘蛛網。
張彪見狀也不奇怪。
懷州山路崎嶇，又因礦產豐富，常有客商往來，山匪也不少。
這種廟便類似義莊，專門安置客死異鄉者，待其家屬前來，付錢運走屍體。
他的視線，被院中幾具屍體吸引。
這些屍體至少經過數月，蟲蝕鼠咬，只剩骸骨，骨頭斷裂，有刀痕和箭痕，明顯是被人所殺。
難不成是附近山匪…
張彪心中好奇，當即運轉儺面，生魂進入靈界探查。
靈界之中，古廟破敗腐朽，布滿霉斑，地面上還開著幾朵冥火花，說明那些人的生魂早已消失。
張彪又看了一下四周，退出靈界。
他已養成習慣，每次露營時，不僅要探查現世，還要查看靈界，免得遭受鬼物偷襲。
尤其古廟墳地這種陰邪之地。
見沒有危險，他便進入廟中，將一具具空棺材搬開，很快燃起篝火，熱上了一壺老酒。
借著火光，張彪掏出《百草經》。
他昨晚已看了一宿，山君祠的草藥丹術，確實遠超玄陽宗，大半靈草，他都聞所未聞。
最吸引他的，則是上面尋葯之術。
寶葯通靈，常會隱藏。
若非龍血靈參離不開藥田，若非燕山姑常年守護，他根本找不到這兩樣寶葯。
而《百草經》尋葯之術，則類似傳說中的憋寶，可藉助觀察山脈地勢，靈氣走向，甚至草木和動物的異常，尋找寶葯痕迹。
最主要，上面還講了一些採摘之法。
比如那三明地火芝，便可採摘人蔘葉片，煉製一種草人，引誘地火芝吞服後，醉倒任人採摘。
還有一種靈木陣，專門克制寶葯遁術。
張彪一邊看，一邊默默背誦，不知是不是昨日一夜未眠，竟眼皮有些發酸，靠著棺材沉沉睡去。
沒一會兒，他的眼皮便劇烈顫動。
脖子處，似乎有一股無形力量，竟壓著皮膚不斷向下，似乎要活生生將他勒死。
「喵！」
月影突然現身，看著張彪狀況，明顯有些驚慌，卻不知該怎麼做。
呼~
就在這時，張彪頭頂鳳凰火忽然升起，他也猛然睜眼，滿頭冷汗，大口喘著粗氣。
方才竟做了噩夢。
夢中模模糊糊，眼花繚亂，也記不清具體發生了什麼，只記得有條黑蛇，死死纏繞著自己脖子。
幸好他靠著僅剩的一絲理智，點燃鳳凰火護體，才將那東西驅逐。
這便是夢中邪祟么……
張彪摸了摸脖子，望向遠處，臉色陰沉。
按崔老道所說，當時只有他使用夢占，才被那東西盯上，袁天雄也是因為神魂內夢胎。
而如今，他還未靠近便被攻擊。
儺面伯奇鎮壓的東西，
已經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