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入骨之咒,呼之欲出

正文卷

第60章 入骨之咒,呼之欲出

前一會兒才怨怒交加,發誓要將這摘頭鬼碎屍萬段千刀萬剮的黑水幫季六爺,這會兒卻早已沒有那般飛揚跋扈的味兒。

他的心底,早已是被恐懼和驚悚填得滿滿當當了!

而隨之一同升起的,還有……難以理解。

——眼前這個戴著鬼臉面具的可怕的傢伙,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既然他是能輕易碾壓自個兒這種先天宗師的高手,無論在哪兒都行當時名聲赫赫才對?

可為何渭水那麼多年從未聽聞過?這傢伙……就像是突然從石頭縫兒里蹦出來的那樣?

「你……你到底是哪個?」季老六死死盯著那迎面走來的黑影兒,咬牙切齒,「你可知今兒你要是殺了我,整個黑水幫都絕不會放過你!」

余琛沒立刻回答他,走到這個狼狽的中年男人的面前,鬼臉下的目光,死死盯著他。

看得季六爺心頭一陣發怵。

「又說錯了。」

過了片刻,余琛才搖搖頭,道:「不是黑水幫不會放過我,是我……不會放過黑水幫。」

話罷,季老六的眼睛猛然瞪圓,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鬼影兒!

他的目的……不只是自個兒?

是整個黑水幫?

瘋了吧?

什麼仇什麼怨,能讓整個幫派都被惦記上?

或者說,他憑什麼敢這般大放厥詞?

「等等!你……你是……謝青的人?」季六爺眉頭死死皺起,厲聲問道!

想來想去,他只能想到,似乎只有一直和黑水幫不對付的正青幫,才會把整個黑水幫當做敵人才對。

「又錯了。」鬼影兒再度搖頭:「謝青,是我的人。」

那一刻,季六爺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脊背發寒!

「季老六,廢話就不要多說了。」余琛不再與他多嗶嗶,搖了搖頭。

然後,他在這黑水幫六爺茫然的目光中,取出一枚古拙的銅鏡,對著他,開口問道∶「十五年前,陳氏滅門慘案,你在何處?」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季老六整個人都僵住了。

——先前余琛說他不會放過整個黑水幫的時候,這位黑水的第六當家也沒露出過這種反應。

十五年前?

陳氏滅門慘案?

這都快要被季六爺埋進記憶深處的塵封往事,竟在十五年後的今天,再被提起!

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更讓這位季家六爺感到頭皮發麻的事兒就發生了!

你猜怎麼著?

他管不住自個兒的嘴了!

不止管不住嘴,腦子也管不住了!

在那幽幽銅鏡的映照下,季六爺原本明明啥都不想說,卻控制不住自個兒的兩片兒嘴皮,開口道:「在陳家大宅。」

「做什麼?」

「殺人。」

「還有誰?」

「幫里五位哥哥。」

「為何要害得陳家滅門?」

「為了陷害余鐵生。」

「黑水幫與余鐵生有仇?」

「無仇無怨。」

「那是為何?」

「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黑水幫的我們不過也是一柄刀罷了。」

一問一答,季老六在問心鏡得映照下,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余琛聽了,眼睛一眯,「誰?」

但這一刻,季老六整個人卻開始顫抖起來!

濃濃的黑意,從他肌膚底下浮現兒出籠罩他的整個身軀,他的表情,也變得極為猙獰,彷彿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一樣。

「是……是……」

季老六掙扎著,問心鏡要讓他將一切都說出來,但那股隱藏他他肌膚之下仿若詛咒那般的黑意,卻在阻止他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一時間,季老六整個身上,青筋暴起,顏色鐵青,急促的血液流動倘若要衝破血管炸裂出來!

他痛苦掙扎,口齒顫抖,最後竟忍受不了這痛苦,上下牙齒一合硬生生把舌頭咬了下來!

鮮血橫流!

余琛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季老六。

此時此刻,雖然他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但他基本已經猜到了——那股黑意,恐怕是某種禁制或詛咒,阻止季六爺親口說出「那個人」的身份。

——無論他是自願還是被迫,只要想說那個名字,這一股黑意便會爆發,讓他整個都陷入無法忍受的可怕痛苦裡。

而為了逃避這種痛苦,這位黑水幫季六爺竟硬生生咬斷了自個兒的舌頭!

不得不說,先天高手對痛苦的耐受力還是強的,尋常人咬斷了舌頭,怕是已經痛暈了過去。

這這樣看來,季老六都能忍受那短舌頭之痛,卻無法忍受那禁制詛咒的痛苦。

也足以見那禁制的可怕之處。

「呼……」

余琛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實際上,雖然沒有問到答案,但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這種詛咒也好,禁制也罷,只出現在說書人橋段兒里的東西,不是凡人能夠掌控的。

只有那煉炁入道,神異無窮的超凡之人,方才有可能可以施展。

而整個縣城,有幾個煉炁入道之人?

渭水地兒小,人也不多,修行之人,練到先天,已是極致。

只有那城北,望氣司里,才有從朝廷上邊兒來的,煉炁入道的仙師!

「呀……啊……咿……咿……」

當余琛思忖之時,咬斷了自個兒舌頭的季老六,咿咿呀呀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看向余琛的目光,充滿了驚恐與乞求。

堂堂叱吒風雲的黑水幫第六當家,今兒竟然連話都說不圓了!

余琛看向他,問:「你想活著?」

季老六立刻將腦袋一直點,像橫著的撥浪鼓那樣。

「可你要是能活著。」

余琛站起來,鬼臉下吐出茫茫白霧,

「那些被你們賣了的可憐孩子如何心安?」

「那些被你害了百姓如何心安?」

「慘遭滅門的陳氏十二口還有那條狗如何心安?」

「十五年前掉了腦袋的余鐵生夫婦如何心安?」

他緩緩搖頭,冷酷而平靜地拒絕了季老六的請求,輕輕摘下森羅鬼臉。

「還有,你若是活著,我……又如何能心安?」

那一刻,那張清秀乾淨的臉,在血腥的煉獄裡,格格不入。

「啊……啊……啊……」

這一刻,余琛的臉映在季老六的瞳孔里,雖然此時此刻的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但兩隻眼睛,驟然瞪圓,幾乎快要暴凸出來!

認出來了。

那張酷似余鐵生的臉!

「咿……咿呀……」

季老六的身子彷彿癲癇那般顫抖起來,嘴裡咿呀亂叫,卻發不出一點兒有意義的任何聲音。

「別急。」

余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深吸一口氣:「肖子華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咱們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