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 首播之夜
寧姚出道已經十多年了。
她的演員之路，走得比國內大部分女演員要順利，也比大部分女演員運氣好。
她有觀眾緣，大家喜歡她。
她也是國內公認的最頂級的幾個女演員之一。
在周雲出現之前，她是公認的、最有可能拿下國際上有影響力的最佳女演員獎項的人之一。
大家為什麼喜歡寧姚？
這其實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有的人就是長了一張臉，那張臉讓你看了，覺得舒服，覺得投緣，所以，你就喜歡。
而有的人，是身上的某種氣質，比如富貴感，或者比如浪漫感，那種氣質讓你魂牽夢縈。
營銷號寫寧姚，總是寫她的天真，寫她的隨性，寫她十幾年如一日的真性情。
因此，寧姚的人氣、熱度或者說那些客觀上的數據未必是最高的，但沒有人會否認，她的路人緣、觀眾形象，從來都是女演員中最好的。
這方面，這兩年紅得發紫的周雲都比不上寧姚。
周雲還是有很多的黑粉。
寧姚突然發了這樣的動態，幫周雲作證，國內的輿論態勢一邊倒似的硬氣起來。之前，大家雖然也是支持周雲的，可多少有些底氣不足。大家支持周雲，是基於平時對周云為人的了解，也是因為周雲是自己國家的演員。
現在出現寧姚這樣一個同樣在城的人站出來替周雲作證，就是有了證人，周雲確實沒有做過欺辱宋芝的事情。
不過，在韓國，寧姚的發聲並沒有讓媒體的態度發生改變。
甚至，很多人認為寧姚是在撒謊，兩個人聯手欺負宋芝這樣一個小演員。
這種事情，既沒有現場監控，也沒有任何客觀上的證據，說白了就是看哪一方的聲音夠大，哪一方能夠讓更多人相信。
再加上韓國本來就是李振抬的大本營，有他在背後使力氣，韓國媒體對周雲的造謠和攻擊也不會停下來。
關鍵還是在大輿論場，主流態度是什麼。
過去這幾年，周雲遭遇了不知道多少次輿論危機，最後都是靠著最主流的路人盤逆風翻盤，獲得大家的喜歡。
這一次，周雲的主要輿論戰場不在韓國，也不在中國，而在其他的地方。
「你在國際上有了這樣的知名度和影響力，有弊的一面也露出來了。」周覽說，「你以前只在國內轉，天大的事情，別人不認識你，也就沒有那麼大的傳播度，但現在全世界認識你的人變多了，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每個人都在議論，但實際上，一個明星藝人，或者往大了說，一個公眾人物，粉絲永遠是少部分，大部分都是路人，只是認識你，關注你，出於一種對名人好奇的心理，卻並非了解你的全貌，或者願意相信你的人格，這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事實，所以，我們永遠都不能夠奢望在發生一件不好的事情之後，大家會無條件地相信你，會無條件相信你的，永遠是那少部分的粉絲，一旦你成名了，公關戰就會永遠伴隨你，生生不息。」
周雲聽周覽這麼說，不由輕笑。
「這一次算是我吃了個大虧。」
「也談不上，我仔細想了想，這件事對你也算不上特別惡劣的影響，我們只是對李振台和被他驅使的那些韓國媒體感到無能為力，卻並沒有真的遭受惡劣的影響，而我們之所以無能為力，是因為那是他們的大本營，我們就算把話說破天了，他們也不會理會。」周覽說，「這兩天，我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我們到底有什麼地方沒做好，思來想去，也實在是沒有，是你不應該站出來阻止李振台嗎？還是你不應該去韓國宣傳《陳因》？這場戰遲早要打，宋芝倒打一耙是她人品的問題，我們不能因為她倒打一耙就認為自己做錯了。」
周雲點頭。
「我也是這樣想。」
「但終究還是吃一塹長一智，我們回應的時間不夠迅速，還是讓他們搶佔了一些先機，我們就應該第一時間先否認這件事，再去說別的。」周覽不忘復盤，「你看歐美、亞洲其他國家的反應，在你否認這件事以後，輿論基本上就開始發生改變了，除非是有實錘，這種時候就比誰表現出來的態度更堅決，真是這樣。」
周覽說：「在寧姚發聲之前，我都準備找人以當時在場的口吻，去描述一個模糊的事情輪廓，把這件事的前後始終給模糊地講一遍，以另有隱情的姿態去傳播這件事，按照慣例，大家會議論得越來越凶，而且，也可以把焦點轉移到李振台身上，我們不主動提李振台的名字，但是當時的活動都是發了新聞的，在這種捕風捉影的八卦傳播下，肯定會有人扒到李振台，再加上韓國媒體之前報道過很多李振台類似的新聞，焦點也就轉移了。」
周云：「我當時也想過要這麼做，如果不是寧姚站出來這麼做，我就準備這麼做了，哪怕跟李振台對著干，我也不想坐以待斃被李振台這麼搞，我一定要把他扯下來。」
「沒必要，他是什麼東西，不值得你跟他玉石俱焚。」周覽說，「我們這件事吃虧就吃虧在根基還不穩，國際各大媒體不熟，不像國內這麼玩得轉，被他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周雲上升的速度太快，各方面都沒有跟上。
為什麼說要多維護關係，各方各面的關係都要維護？
在這種時候就凸顯出它的重要性了。
——
晚上7:55。
「還沒有新的消息過來嗎？」
「沒有。」
「怎麼弄？播，還是不播？」
陳明河坐在會議室里，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其他很多人把會議室填得滿滿當當。
每個人都有幾分沉默，這個時候，說話的人寥寥無幾。
這是一個非常艱難的時刻。
網上已經有各種各樣的消息在傳播，有不少人都聽到了《陳因》可能要撤檔的消息，可是，這個消息又沒有板上釘釘，議論紛紛。
尤其是三番視頻，流量激增。
這對三番視頻來說，本該是一件大喜事。
流量激增，也意味著廣告收入的激增。
只不過，他們也都知道，如果最後《陳因》沒有如期上線，那三番視頻也將遭到嚴重的反噬。
這很無奈，但在三番視頻把《陳因》當作今年的重頭戲，從招商到發布年度計畫，《陳因》都永遠在最矚目的位置時，這個結果早就是顯而易見的了。
距離原計畫的上線時間只剩下三分鐘的時候，仍然沒有能不能播出的確信過來。
會議室里格外安靜，大家都默默地看著陳明河，等他的決定。
——
周雲專門給寧姚打了一個電話，致電感謝她仗義執言。
寧姚反而在電話里說：「抱歉，我應該更早一點站出來說話的，但我之前一直沒有下定決心。」
「不管怎麼說，你已經幫了我一個大忙了。」周雲發自真心地說出這句話，「如果不是因為你幫我說話，我沒有任何人作證，只能被倒打一耙。」
「那天晚上，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在場，我也一樣，我知道現在發生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寧姚的語氣多少有點無奈，「我本來以為你們會把事情原委都講清楚，但後來想想，換作是我處在你那個位置，也同樣進退兩難。」
沒有證據證明這是李振抬做的，沒有實錘，憑著之前的事情指責，清理上或許說得過去，但說服不了太多人，這隻會讓她們自己陷入難堪。
「《陳因》這部劇能正常播嗎？」
「還在等消息。」
周雲剛說完這句話，忽然就聽到隔壁房間里傳來一句驚喜的「播了！」。
寧姚在電話那頭也聽到了。
她笑了一下，說：「看來是沒有影響了，祝賀，我還在片場，就先不聊了，之後有空我們再見面聊。」
「好。」
掛了電話，周雲走出房間。
周覽等一行人都面露喜色。
周覽走過來，張開雙手，親熱地抱了周雲一下，力度不小。
「《陳因》播了。」
周雲也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這種感覺，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拍了這麼多戲，也上了這麼多戲，《陳因》是到目前為止最讓她牽腸掛肚的。
中間出了各種各樣的事情。
一部戲的播出，背後有太多不容易的地方。
鄭小句今天晚上也在。
她張羅著把零食和飲料拿進來，高興地說：「大家一起看首播吧。」
零食和飲料的出現讓大家發出一陣高興的歡呼聲。
周雲坐下來，跟大家一起看第一集。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看第一集了。
但此刻的心情格外不同，之前的心情和現在的心情，截然不同。
周雲在眾人之中坐著，神思卻飄然遠去。
她看著屏幕中的自己，無動於衷，或者說，有一種隔岸觀火的平靜。
她知道，這是過度緊張後的釋然，釋然出一種無限遼闊的心境。它並不穩固，稍縱即逝。但此刻，她沉浸其中。
「小雲姐的演技真是越來越出神入化了。」公關組的組長劉璐瑩忽然說道，「我看著屏幕里的人，明明知道她是我認識的演員，卻又充滿了陌生感，沒有一點我熟悉的感覺。」
「也許這部劇能夠幫小雲姐再拿一個視後。」鄭小句忽然說，「我有預感。」
周雲回過神來，輕輕一笑，擺手，說：「你們就不要這樣誇我了。」
「我本來是不想誇的。」鄭小句很誠懇地說，「可是，忍不住想誇。」
首播之夜，周雲本應該是有點緊張的。
她回過神來以後，確實也有點緊張。
雖然嘴上說著不要誇了，但這些誇獎到底還是讓她悄悄鬆了口氣。
很多人都以為，周雲演到這個份上，應該不會為自己的一部新戲播出或者上映而感到緊張了，她的演技，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只有周雲自己知道，何止是播出，在進劇組之前，她也會緊張、不安，不知道該用哪種方式來詮釋要演的這個角色。
風波並沒有結束，《陳因》的播出更是讓這場風波愈演愈烈。
首播一集，網上熱搜不斷，周雲的熱度也高居不下。
國內突然冒出了一波黑子的聲音，在抵制《陳因》這部劇——這些黑子出現得奇怪，之前在周雲跟宋芝事情鬧得最厲害的時候沒有出現，卻在今晚出現了。
他們抵制周雲這個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女演員，哪怕《陳因》這部劇拍得再好，也無法否認主演是一個品行有問題的劣質演員。
這樣的話在網路上傳播，彷彿蔓延生長的癌細胞。
劉璐瑩收到消息，看了一眼手機，臉色頓時就變了。
她立即去跟周覽彙報網上出現的這些負面聲音。
「是誰做的？」有組織的黑子和沒組織的黑子，對周覽這種從業許久的人來說，一目了然。
劉璐瑩說：「左右就在衛茹雪、徐思瑤和楊希這幾個人之間，只有她們會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為什麼？」周覽有些不解，都這個時候了，劇都已經播出了，再黑，有什麼意義？
劉璐瑩說：「她們三個人都是今年視後的有力競爭者。」
周覽恍然大悟。
《陳因》播出，她們幾個人看到這部劇的品質，看到周雲的表現，慌了，所以就想通過這種手段，把周雲的名聲弄臭？
獎項這回事，從來不是絕對的實力比實力、演技比演技。
如果周雲真的深陷醜聞之中，主辦方極有可能把她從提名名單中除名。
周覽聞言，說：「沒必要去對這些黑子言論做回應了，直接拋之前我們抓到的料反擊吧。」
在周覽的手上，一直攢著平時積累的「黑料」，尤其是周雲這些對家的，就為了在像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候使用。
這天晚上，熱鬧非凡。
先是徐思瑤被爆料跟某神秘男子在酒桌上坐了人家大腿，然後是衛茹雪被爆料在拍戲片場對女三號破口大罵，在偷拍視頻中宛如潑婦罵街。
兩個當紅女演員被拋出黑料，頓時激起巨大的水花。
與此同時，劉璐瑩也安排著自己的人開始使大力氣，推送周雲在《陳因》這部劇中的表現有多好的通稿。
——
「肯定是周雲！」徐思瑤憤怒地尖叫，她在電話里對何勇哭訴，「你總是眼睜睜地看著她這麼欺負我，我比她差哪了，何勇！她現在自己出去開工作室了，我還是你的簽約演員呢！」
何勇對徐思瑤這種發瘋似的尖叫已經習慣了。
當然，習慣歸習慣，他聽到徐思瑤發作的時候，還是把手機拿遠了。
他可不希望自己年紀輕輕耳朵就出問題。
每當這種時候，他就安安靜靜地等著徐思瑤發泄完，再開口就行。
徐思瑤罵了十分鐘，終於，罵得口乾舌燥，罵不動了。
何勇說：「這件事，你咎由自取，早跟你說過，不要去惹她，她不是你現在惹得起的，你非要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她不報復你，她是周雲？」
徐思瑤剛剛偃旗息鼓的聲音又馬上重作雄風，中氣十足地罵：「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黑她！」
「她也沒有隻報復你一個人啊。」何勇淡然地說道。
徐思瑤：「你到底是幫她還是幫我！你搞清楚，我才是那個一直待在成千沒有離開的人！」
何勇：「我跟你說過，只要你自己不要再作死，以你現在的人氣和演技，拿獎是遲早的事，但是你自己忍不住，我有什麼辦法？我怎麼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