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工作嘛
走在鄉野之間，周雲感受到了在城市中不一樣的氣息，舒暢而平靜。
晚上，他們在別人家裡吃飯。
魚是剛打上來的，煮了濃濃一大鍋，湯呈奶白色，香味撲鼻。
菜是剛摘的，小炒過後，吃在嘴中也是脆的。
這幾年周雲都沒有來過鄉下。
鄉下早變了樣，不是她印象中那種偏僻而不發達的樣子了。
周雲喝了兩碗魚湯，熱乎地鼻尖都泌出了汗珠。
這頓晚飯就是這家主人做的。
吃過以後，一行人開車回去。
晚上的山路黑黢黢，路燈只能夠照亮一小片地方。
遠處，山影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偶有燈火星星點點點綴。
周雲坐在車裡，眺望遠方。
她看著這片黑影怔怔發獃。
文冰回完別人消息，一轉頭，看到周雲扭頭看著窗外的側影。
車內並沒有開燈，沒有光。
但因為坐得近，文冰能依稀看清楚周雲的臉。
曾經第一次見周雲的時候，文冰嫌周雲這張臉美是美，但沒有故事感。
現在他不會再這麼覺得了。
「你在想什麼？」文冰出聲問。
周雲回過神來，恍然一笑，說：「哦，沒什麼，就是在想，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無人的安靜了。」
文冰點頭，說：「我就是從農村出來的。」
周雲一愣，訝異地看向他。
「當然，嚴格來說，並不是很多人以為的那種農村，實際上，是一個小鎮子。」文冰說，「我家並沒有在種田，但有很多鄰居是種田的，我家開了個小賣鋪，在後院也有個菜土，養了幾隻雞。我是高中的時候去的城裡，上高中，然後再上大學，工作，再沒有長時間地回去過了，但常常夢見那裡，夢見我小時候的一些事情。」
周雲安靜地聽。
她知道，這其實是文冰為什麼想要拍這樣一部電影的原因之一。
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回不去的故鄉。
劇本里的那個人，為什麼要去鄉下找內心的平靜？
是不是因為文冰的內心深處，也想過要去鄉下尋找內心的平靜？
文冰接著說：「小時候在學校念書的時候，一門心思想著要去更大的世界，現在已經到了更大的世界，卻開始懷念那個小小的鎮子，感覺人生就像是一個圈，兜兜轉轉，出發的地方其實就是最後的心之所歸。」
周雲說：「好像每個人都是這樣。」
文冰問：「你呢？」
周雲沉默片刻，淡然笑了笑，說：「我沒有什麼特殊的，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成長經歷，也沒有特別想要回到的過去。」
文冰想到自己之前聽說過的消息。
他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最後那個問題還是沒有問出口。
文冰想的是關於周雲的過去。
其實，業內有很多人都在議論，周雲的背景太模糊了。
而且，從來沒有聽她談起過她父母和家人的事情。
文冰認識周雲也這麼久了，聽到這個傳聞，一想，才意識到，自己也從來沒有聽周雲聊起過自己的父母。
從來沒有。
文冰剛才想要問一問周雲，但是話到嘴邊，又放棄了。
既然周雲沒有主動說這件事，那有什麼好問的呢。
這並不重要。
文冰尊重每一個人不願意說的事情。
……
姚遠風跟何勇一塊兒吃晚飯。
兩個人喝了幾杯酒後，話題也打開了。
姚遠風一腦門的詫異，說：「邪了門了，你說，就這麼一個沒有劇情的劇本，就因為文冰去找她，她說答應就答應了，我就特想問她，那為什麼我之前拿過去找她的劇本，她就一個兩個都看不上呢？」
何勇笑了笑，說：「這沒得辦法，她進公司以後就是這個性格，只要是她不樂意的，伱跟她說再多，她也不聽，總覺得是我們想要利用她，對她沒有好處，當初我們讓她演《第八次心動》，她多大的反感，不同意。呵呵，爛片，爛片怎麼了？最後這部戲是不是紅了？如果不是因為這部戲紅了，宋遲的《問心》敢找這麼一個沒有怎麼演過戲的女演員演女二號嗎？」
「你們這些做藝人經紀的，不容易，在那些粉絲的眼中，反正藝人紅了，都是他們自己努力，自己有才華，藝人有任何問題，都是你們公司沒做好。」姚遠風笑笑，「現在這些人，反正只要是開公司的，都不是什麼好人，我們都是剝削者。」
何勇嘆氣。
「外面的人怎麼說就算了，他們也不了解，最讓我心寒的就是我公司里的這群人。」何勇看了姚遠風一眼，「姚總你肯定明白，說實話，《日子》這樣的電影，誰都不是未卜先知的，如果不是你慧眼識珠，相信文冰的才華，誰會給一個從來沒有拍過電影的人投資，拍這樣一部電影？誰不是在起步的時候最艱難，但是現在大家都只知道文冰，卻不知道有多少人懷才不遇，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可惜，所有人都不知道伯樂多難尋。」
兩個人吃著飯，聊著天，發泄了一些平時的怨氣。
「不過，何勇啊，現在周雲雖然還掛在你們成千，但是大家基本上也都知道，她不算你們的簽約演員了，你這邊就沒有別的想法？」姚遠風說，「要我說，徐思瑤也就這樣了，成不了大氣候，除她之外，汪鏡，喻楚，全都是周雲那邊的人，等合約到期，你覺得她們是跟周雲繼續牽手的可能性更大，還是跟你續簽的可能性更大？看著一片熱鬧，但真正跟你關係牢靠的女演員，也就徐思瑤一個。」
「我也發愁呢，我想要培養新人，可是新人有多難培養，能成長到哪一步，這都是說不準的事情，去挖人呢，也不現實，有周雲她們在公司，基本上挖不過來一個當紅的一線，競爭太大。」何勇說，「現在我的重心都放到張墨、周劍鋒他們幾個男的身上了。」
姚遠風說：「要我說，你還是應該把你們影視那一塊也抓到自己手裡面，你有影視製作這條線，才能一直造星。」
「哪有那麼簡單呢，就是難，所以我才請大哥你出來吃飯啊。」何勇說，「你家大業大，稍微漏點米給我，就夠養活我這裡一大鍋新人了。」
姚遠風聞言，笑了笑，用手指點了點何勇。
「你啊，原來是在打這個主意呢。」姚遠風說，「何總啊，我這可不能說家大業大，關鍵是我開的戲，基本上都是大製作，你要送新人過來，我也沒地方安排他們啊。」
何勇說：「唉，大哥你別誤會，我可不是不識好歹地想請你給他們安排重要角色，就是有個幾句話的小龍套，你能給我們這些新人演，我就知足了，沒別的，多去大劇組學習，吸收經驗，對他們做演員有好處，你說是吧？」
姚遠風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他倒是沒有想到，何勇竟然在打這個主意。
何勇說：「現在的影視市場已經變了很多，都是年輕人為主角的戲，我呢，也沒有別的，就是想要讓我這些年輕新人演員演技好一點，這樣以後也更有競爭力，就像你說的，只有好的演員越來越多，那些站在頂尖位置的人才不會顯得那麼珍貴不是？」
姚遠風：「這事可以商量，不過，都是些小龍套，片酬什麼的可都不高，就按正常來的話，也就幾千塊錢打發了。」
「這都好說，我也沒指望他們現在給我賺什麼錢，關鍵是多學習點東西，增長點經驗，以後去試鏡不至於發怵。」何勇說，「你看張墨，之前是演話劇的，後來演戲，到哪個劇組都不虛，大家對他的評價那都是大拇指，周劍鋒就弱了點，雖然他現在比張墨更紅一點，粉絲也更多一點，但真要論業內的認可度，那還是張墨更高。」
「那是，畢竟你只要沒有紅到周雲宋遲那個地步，說白了，對一部戲的加持作用也就那樣，不是特別大嘛。」姚遠風說，「你看現在平台都多精一個，如果不是周雲、寧姚這種層次的演員主演，那你的演員陣容必須要有兩個正兒八經的一線演員才能給你S級的待遇，否則想都別想。」
何勇點頭。
姚遠風說：「這樣，你讓周劍鋒來幫我拍部電影，這事就這麼說定了，怎麼樣？」
何勇笑了。
「什麼電影啊？主角？」
姚遠風說：「難道我還能不厚道地讓周劍鋒來演個配角不成？當然是主角，一個青春愛情電影，就需要周劍鋒這種年輕的演員來演。」
「女主角是誰？」何勇問。
姚遠風說：「于思甜，放心吧，不是給新人抬轎啊。」
「那行，沒問題。」何勇點頭，「那就拜託大哥了啊，以後選角多照顧著我們公司的演員點。」
「那當然，酒都喝了，還不辦事？那不會。」姚遠風說。
兩個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臉上都有笑意。
何勇放下酒杯，感慨：「給這一幫子年輕人當大家長，真是不容易，管大還要管小，想讓大的帶帶小的，還得好話說盡哄著人，不如自己來想辦法呢。」
姚遠風：「工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