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這個架勢
《將雲台》殺青之後，在周圍沒有任何人的時候，宋遲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只有在這種沒有人的時候，他才敢讓自己的情緒稍微暴露出來一點。
如果《將雲台》繼續超支下去，宋遲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底線，開始接受外面的投資。
對宋遲來說，這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時候，他幾乎所有的積蓄都被掏空，投入到了公司的運轉之中。
這些年，他賺了很多錢，但是，開公司也很花錢，開項目、拍戲更是燒錢。
宋遲想要在影視製作這一行站穩腳跟，沒有辦法跟新盾這種大公司比，他走的是中低成本製作的路子，而且，還絕對不能夠同時開很多個項目。
但是這一規則今年全部被打破。
《將雲台》這種特別燒錢的災難片，他接了，拍了。
與此同時，公司還開了另外兩部戲。
這就讓公司的現金流陷入了特別緊張的狀態中。
還好，事情沒有進一步走向不可收拾的狀態。
這一次給宋遲敲了一記狠狠的警鐘。
人不可以太貪心，像《將雲台》這種超大投資的電影項目，他不應該想著靠自己承擔起大頭，其實可以聯合多家公司，一起分攤資金壓力，也分攤風險。
經過這一次，宋遲之後是絕對不會再這麼做了。
他休息了兩天，讓自己緩過神來，跟吳成寶開了一次會，了解了目前公司還有多少資金可以使用，《將雲台》《刀娘子》《千金不下堂》三部戲的製作進度。
《將雲台》特效要至少製作一年時間，在此之前，這部電影都是燒錢的玩意兒。
《刀娘子》已經拍完，按照目前的進度，有望在下半年播出。
《千金不下堂》是一部非常輕快的網劇，全新人出演，後期也做得很快。
宋遲和吳成寶希望《千金不下堂》能夠儘快播出，回一波資金，免得公司被拖得揭不開鍋。
吳成寶說：「周雲給我們介紹了好幾個海外買家，《為母》《曾桑》相繼都賣了十幾個國家和地區的播放權，但是版權交易價格並不是很高，加起來林林總總不過只有兩千萬，跟國內的價格還是沒法比，但幸好有這筆錢，我們公司現在能夠正常運轉。」
宋遲說：「我們的資金壓力比較大，接下來先不自己投資製作吧，之前你不是跟我說了，栗子視頻、岳海網都有想要跟我們合作嗎？他們出錢，我們負責製作，我覺得這個合作模式也挺適合現在的我們，你覺得呢？」
「我也是這個意思。」吳成寶點頭，「我們公司簽約了這麼多的演員，其中大部分還是新人，去承製這幾個平台的戲，也能捧一下新人。」
宋遲：「嗯。」
「對了。」吳成寶說，「你之前不是想要演《海上沉月》嗎？指尾老師寫的劇本，我跟陳文俊那邊溝通了一下，之前是說好了我們這邊也參與投資的，我們還投嗎？」
投的話，肯定是以公司的名義投，而不是宋遲本人投資。
宋遲思考了一下，說：「人家只給了我們20%的份額，這樣吧，公司和我各負責10%的份額。」
「好。」吳成寶點頭，「但是這樣一來，咱們在五月、七月和十一月就要分別付款了。」
「爭取讓《千金不下堂》在上半年播出吧，回一波血。」宋遲無奈地笑了笑，「不然我就只能賣房了。」
宋遲的流動資金已經不多了，要是到那個時候還無法回血，他就只能夠變賣自己的固定資產了。
但是，宋遲參演《海上沉月》能拿到四千萬左右的片酬，雖然說在殺青之前只能夠先拿到60%的部分，那也能讓宋遲和公司都回一波血了。
吳成寶說：「幾家平台對《千金不下堂》都不是很看重，之前栗子視頻說好要買的，但是呢，價格一直談不攏，沒辦法，全新人陣容，平台不感興趣。」
「當初劇本不是在栗子視頻那邊拿到了S級的評級嗎？」
這個劇本是古裝輕喜劇，編劇很會寫，可能沒有什麼藝術價值，但確實是輕鬆搞笑的。
宋遲覺得這部劇不至於賣不到自己的理想價位。
吳成寶說：「主要是這半年內各大視頻平台都播了爆款出來，《深海》《仙羽決》《臨江仙》《與鳳同行》，還有伱上個月播的那個《沉默方舟》，現在平台都想要有頂級演員坐鎮主演的戲，像《千金不下堂》這種新人主演的戲吧，他們只願意出我們意向價的三分之二。」
宋遲不禁皺眉。
如果是這樣的話，宋遲覺得虧了。
他相信《千金不下堂》絕對不是這種低成本網劇才願意接受的價格。
宋遲說：「這幾家平台的購片部門的人看過樣片了嗎？」
「我組織了看片會，他們的反應其實也很好，不過，他們一聽到我們的意向價格，就紛紛打了退堂鼓。」吳成寶猶豫了一下，說：「如果我們當初用知名演員，現在的情況可能會好一些。」
「也許賣片會好賣一些，但是這種古裝輕喜劇，必須要用合眼緣的演員眼，觀眾才會喜歡，之前我們接觸過合適的知名演員，沒有人願意來演，願意來演的，你也知道他們有多不合適。」宋遲同樣感到無奈，「所以，沒有辦法，我們只能夠這麼做。」
兩個新人演員，一個叫馬旗，一個叫劉齡心，都是十八歲的年輕人。
宋遲全部給簽到了自己的公司。
一部戲用了新人，講實話，很容易賠本，就像現在這樣的情況，根本賣不出高價。
宋遲說：「我去跟栗子視頻的老闆聊一聊吧。」
吳成寶點頭。
宋遲跟吳成寶開完會，給栗子視頻的老闆發了條消息，約他出來吃飯。
人還是挺好約，對方立即答應了。
拋開宋遲老闆的身份不說，他本身作為演員的身份就足以讓每一位視頻平台的老闆鄭重以待。
更別說，宋遲在上個月還上映了《無為者》和《沉默方舟》兩部戲，一部電影，一部電視劇，都成績不斐。
很多大的影視公司不僅會自己製作影視劇，也會投資其他公司的影視劇。
這一行其實很多的玩法，比如說，有公司只賺製作一部戲的錢，什麼意思呢？它花了五千萬拍了一部電影，但是它不想等到上映，去賺後面的錢，於是就按照八千萬的價格轉手給了別的公司，別的公司接盤一個已經製作完成的電影，等著賺上映和其他版權買賣收入的錢。
這樣一來，大家的回本周期縮短，風險也能夠縮小很多。
宋遲如果不開公司，他其實不能面對這麼大的風險和壓力。
但是相應的，他也會失去很多的話語權，單靠演員身份無法真正獲得的話語權和主動權。
至少，他就不能夠推動《為母》這部戲拍出來了。
《為母》這部戲雖然是為章紅玉拍的，但是萬一將來宋遲碰到了一部想為自己拍的呢？為周雲拍的呢？
宋遲跟栗子視頻的老闆見面，跟他聊《千金不下堂》，聊這部劇的質量，聊他對這部劇的看好。
最後，栗子視頻的老闆答應他回去後再看一看樣片。
既然這邊鬆了口，宋遲也就鬆了口氣。
宋遲跟周雲打電話的時候，並沒有提這些麻煩事。
他真的很少跟周雲說這些麻煩事。
宋遲身上其實也還是有那種屬於所謂男人的自尊。
或者說，也不是男人的自尊，而是屬於所有人都會有的那種自尊。
只要是不好的事情，負面的事情，都選擇自己一個人消化，不跟別人說。
宋遲只是詢問周雲那邊拍攝的情況怎麼樣，語氣里聽不出任何對公司的擔心。
周雲還問他：「那你後面還會進組嗎？」
「現在不會了。」宋遲說，「下一部戲應該是七月份去拍《海上沉月》，在這之前不會進組了。」
周雲鬆了口氣，說：「那就好，你這段時間也太累了，能夠好好休息一下就好。」
宋遲說：「你呢？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拍完《女殺手》，後面就沒有別的戲了，要到年底才會去拍《殺曲》，在這中間，答應了余淮江去幫他客串一部戲，除了這個，沒有別的了。」周雲笑了笑，「正好也是七月份。」
這話剛說完沒有多久，周覽就給周雲送來了一個劇本。
「陳文俊送來了一個劇本，本來我是準備給拒絕掉的，但是，這部戲我覺得你會感興趣，而且劇本是真寫得好，是你沒有演過的諜戰題材。」周覽說，「編劇是《無為者》的編劇指尾，也是宋遲主演，陳文俊找過來，想要邀請你演女主角，畢竟你們兩個人在合作了《問心》之後，就再沒有合作了。」
之前陳文俊就跟周雲提過，邀請她來跟宋遲一起演《海上沉月》，但是周雲沒有當真。
她和宋遲兩個人的片酬都是頂格的那一檔，一部電視劇很難將兩個頂級片酬的演員湊到一起，因為這意味著成本的直線上升，甚至會造成最後賠本。
周雲不知道陳文俊是怎麼考慮的這件事。
但是，為了這部戲，陳文俊竟然還親自跑來了岡比旺。
陳文俊風塵僕僕地趕來，見到了周雲，說：「只要你來演這部戲，片酬什麼都好說。」
周雲沒有一口回絕。
不是因為陳文俊這句話，說句實話，她現在也不差這點片酬了。
一方面，周雲是覺得跟宋遲一起拍部戲很好，這樣兩個人還可以待在一起相處一段時間。另一方面，《海上沉月》這個劇的劇本，宋遲之前跟她說過，她是個演員，對這種好劇本總是沒有抵抗力。
時間上又合適，周雲覺得為什麼不能考慮呢？
她猶豫著，說：「陳總，我能直接問你一個問題嗎？」
陳文俊點頭，說：「當然。」
周雲說：「我就直接跟你有話直說了，我和宋遲兩個人的片酬都不低，你同時找我們倆主演，這投入不小，之後收得回本嗎？」
陳文俊卻說：「如果是別的劇本就算了，但是《海上沉月》是一個諜戰劇，它是能打造成國民劇的，我對於這部劇賺錢的前景很樂觀。」
周雲聞言，微微一愣。
陳文俊對這部劇這麼看好嗎？
或許是因為最近這半年來，大劇頻爆，資本湧入，陳文俊這邊也突然資金一下充裕了起來？
周雲說：「陳總，不瞞你說，我對拍這部劇呢，確實是感興趣的，但是現在我還無法做決定，因為我七月份答應了別人，幫別人客串一個戲，另外，我這兩年也實在太累了，拍完《女殺手》以後，我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等到了年底，我還要去拍《殺曲》。」
陳文俊點頭，說：「小雲，我知道，現在肯定所有人都想要跟你合作，其實，我們認識也有好幾年了，我也陸陸續續地給你送過一些劇本，想要邀請你拍戲，當然，因為各種原因，我們都沒有合作上，但我從來沒有專程來找過你，請你一定要拍，這部戲不一樣，因為像你這樣的演員，片酬從來都不是接一部戲的理由，之前那些劇本，好嗎？好，但是沒有好到讓我願意親自來說服你去演，《海上沉月》不一樣，這是我這幾年碰到過的最好的電視劇劇本，比《無為者》還要好，這樣一個好劇本，我讀完後的第一時間就告訴自己，我一定要為這個劇本找到最好的、最合適的演員陣容，所以你問我找你和宋遲一起主演，片酬是不是會太高？會，可是我相信它值得，我是一個商人，我拍戲是想要賺錢的，但我做這一行，我也想要製作出一部經典的作品，一部能夠讓我吹噓一輩子的作品。」
老實說，陳文俊這句話打動了周雲。
周雲說：「陳總，你給我時間思考一下，好嗎？」
陳文俊點頭，說：「好，沒問題，正好我這兩天在這裡逛一逛，我還沒有來過非洲。」
周雲哭笑不得。
陳文俊這是擺起了一定要在這裡得到周雲答覆才回去的架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