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關於劇組，關於演員
「何文韻的運氣確實不錯，她在去美國之前，在國內基本上沒有任何名氣，其實直到現在，網上關於她的消息也基本上都是圍繞《深海》這部戲的，關於她個人的信息，基本上沒有人知道。」
周覽在電話里跟周雲說她查到的一些消息。
「但是，她一去美國就拍了斯皮爾伯格導演的電影，還是女三號，這放在全世界，對任何一個國家的女演員來說都是非常讓人羨慕的機會。」周覽說，「你應該明白這個機會落到她的頭上，有多不可思議吧？關鍵是，這個戲都沒有公開選角過，一直在保密中，我跟好些人都打聽了，他們都沒有收到過那部戲的消息，但當時何文韻是在國內拿到的這個角色，我就很好奇，她的消息渠道是從哪裡來的。」
周云：「我們先不管這個吧，她跟我說她接到了《武士》那部電影的試鏡邀請，我在想，為什麼不讓小鏡去試試？」
「嗯？」周覽有些驚訝，「小鏡？」
「即使上不了，多一點這種國際大製作的試鏡經驗，對以後也有幫助。」周雲說，「更何況，小鏡不是馬上就要去美國參加《幕後》的宣傳了嗎？到時候她也肯定要跟派蒙奇的人有很多的聯繫，如果小鏡能夠在《武士》這部電影裡面拿到一個不錯的角色，對她在國際上打開知名度有很大的幫助。」
「這倒是。」周覽點頭，「只不過，你上次不是說我們得考慮小鏡的心情嗎？這部電影，你不打算演，卻讓她去試鏡，她心裏面會不會多想？」
「兩碼事，我跟《武士》是從來沒有接觸過，所謂的合作傳聞都是謠傳。」周雲說，「小鏡如果因為這個傳聞就放棄《武士》，那她就需要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周覽笑著說：「也是，那我就去安排一下。」
「嗯。」周雲說，「黃子程和路中庭也可以幫他們牽線搭橋一下，有合適的角色，在這種大製作里露個臉也是好的，對他們現階段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讓自己的履歷更加漂亮一點，攢攢經驗，為以後做準備。」
「嗯。」周覽說，「小雲，我這裡正好有一些後面的事情要跟伱溝通一下。」
「好。」
「第一件事是派蒙奇已經正式決定幫《幕後》沖奧了，現在《幕後》在美國的票房已經突破了一千萬，是這幾年來華語片在美國票房最高的電影，而這個數字還在增加，施羅琦和薛琴最近一直在美國活動，參加公關活動，尤江老師也在，小鏡這邊呢，我等她拍完《青春物語》，會第一時間安排她過去，現在關鍵在你，你什麼時候可以過去。」周覽說，「《深海》這部劇集數短，拍攝時間也不長，但是滿打滿算也還是要拍好幾十天，等你時間空出來，估計都到十一月中下旬了，但你十二月份又要拍姜辛導演的劇，這點時間，其實沒有辦法參與很多，現在派蒙奇也在猶豫要不要給你公關最佳女主角，如果你不能配合公關活動的話，基本上沒戲。」
周雲聽完，嘆了口氣。
「真是讓人為難啊。」她猶豫了一下，說：「覽姐，我已經答應了姜導要拍這部劇，不能夠食言，實在沒有辦法，我也只能放棄美國那邊的宣傳。」
「行，我也猜到你的想法了，我只是跟你做最後一次確認。」周覽說，「第二件事，就是姜辛導演這部劇，姜導那邊給的片酬比市場價低了三分之一，何勇那邊不是很高興，私下跟姜導那邊公司聯繫，想要在幾個主要角色里再安排一個公司的演員，姜導那邊就來找我了。」
「瞎搞。」周雲直接吐槽，「覽姐，你跟姜導那邊說，不用管何勇那邊的說法，我演什麼戲，拿多少片酬，這點自主權都沒有了嗎？」
周覽：「嗯，但是現在姜導那邊演員確實還沒有找齊，你也知道，姜導要求很高，而且這部劇又是一部群像劇，角色人物特別多，我是在想，既然有這個機會，我們能不能跟姜導那邊溝通一下，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把黃子程和路中庭找個角色，不用戲份很多，但借這個機會，可以請姜導調教一下他們，這個機會很難得。」
周雲想了想，說：「他們兩個本來在《深海》中就有兩個角色要演，又跟我一起出現在一部戲裡面嗎？」
周覽：「也是。」
「我會把他們介紹給姜導，從別的戲裡面找機會吧。」周雲說，「對了，我看你發的朋友圈，他們兩個現在最近拍了很多綜藝節目啊。」
「對，現在就是這麼一個市場環境，得先有知名度，有數據，否則沒有片方願意用你。」周覽說，「我得讓他們的數據保持在一定的基礎上。」
周云：「嗯。」
其實周雲也明白，關鍵在於黃子程和路中庭兩個人並非那種天賦派，讓他們一門心思走表演這條路也不適合他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不是每個有天賦的人，最後都能夠成為影帝和影后。
也不是每個影帝和影后，剛出道的時候都被人認為天賦異稟。
「還有其他的事情，《日子》要在韓國那邊上映了，韓國那邊的發行方想請你過去參加首映禮，另外，正好《問心》和《定風波》被韓國那邊買了，想要請你過去做一輪宣傳。」
「什麼時候？」
「下個月。」周覽說，「《日子》定檔11月17日，《問心》和《定風波》都是定的十二月播出。」
周雲問：「那個時候我有時間嗎？有沒有工作安排？」
「按照原定的計畫，那個時候我們已經拍完了《深海》。」周覽說，「如果不去韓國的話，我們要飛美國。」
周雲仔細考慮了一下。
「文冰會去嗎？」
「他們並沒有邀請導演，只邀請了你。」周覽說，「你在韓國的人氣也挺高的，很多紅毯照在韓國那邊都引起了很多的關注。」
周云：「如果沒有邀請文冰，我一個人就不去了。」
「那我是直接回絕他們？還是跟他們轉達你這個意思？」周覽說，「如果他們聽到你這個意思以後，表示邀請文冰導演一起呢？」
「看文冰想不想去吧。」周雲說。
「Ok，懂了。」
「最後一件事，文冰的《一山二虎》定在春節檔上映，上映前，姚遠風那邊希望我們參加這部電影的路演和宣傳活動。」周覽說，「我建議路演還是算了，特別費時間，而且很耗精力，那個時候如果《幕後》一切順利，應該正好是沖奧的最後關頭，會有很多的商業晚宴和宣傳計畫，你在《一山二虎》中只是客串出現了一下，我建議還是把重心放在《幕後》上面。」
周雲說：「這個我聽你的。」
「好。」
說完接下來一些主要的工作，周覽問：「你和何文韻在劇組相處得怎麼樣？」
周雲說：「就這樣啊，還能怎麼樣，沒有吵架，沒有發生爭執，大家都很相安無事，但我感覺她對我的態度似乎有些複雜。」
「複雜？」
「嗯，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感覺她似乎對我隱瞞了一些我應該知道的東西。」周雲笑了一下，「當然，可能是我想得有點多，我跟她從來沒有過交集。」
「這種直覺還是別忽視，有的時候，直覺很準的。」周覽提醒，「防人之心不可無。」
……
《深海》劇組因為周雲主演的緣故，不缺投資，資金充沛，連帶著整個劇組的條件都很好。
但是因為周雲本人提出想要儘快把戲拍完，徐金波和崔喜東一商量，決定白天優先拍群戲，晚上拍周雲個人的獨角戲或者是和喻楚的對手戲。
這個安排會讓導演很辛苦，但是崔喜東本人是一個工作狂，同樣屬於那種願意提前完成工作的敬業型導演。
唯一的困難就是喻楚。
徐金波不知道喻楚是否願意每天晚上也不收工，繼續拍戲。
一般來說，像喻楚這種已經成名的演員，劇組這邊基本上都會把他們的拍攝安排在白天時間，除非是真要拍大夜戲。
很多不了解這一行的人，常常以為一個劇組肯定都是圍著最重要的那個主角轉的。其實，這有一個很大的誤解。劇組的工作人員的確基本上是圍著最重要的那個主角轉，但是其他的演員未必是。更可能出現的一種情況是，主角被工作人員圍著轉，配角在旁邊冷嘲熱諷。畢竟，大明星不高興了，工作人員隨時都可以替換，但是演員卻不能。
《深海》這部劇，周雲是當之無愧的絕對主角，但是徐金波也不會把喻楚、何文韻這樣的演員當新人去隨便對待，同樣需要鄭重地對待、照顧，甚至是哄著。
徐金波找到喻楚，跟她表達了這個意思。他都想好了，如果喻楚不願意的話，他該怎麼樣繼續勸一勸。
但喻楚直接就點頭答應了，她笑著說：「這樣最好，我也想早一點把戲給拍完呢。」
徐金波沒想到喻楚這麼好說話。
一點架子都沒有擺一下。
其實徐金波一開始是不怎麼想用喻楚的。他是岳海的製作人，很多人情都在岳海內部。如果不是喻楚佔了這個位子，一個跟周雲演雙女主的機會，這要是放在他手裡，得是多大一個人情？消息最開始傳開，整個岳海的經紀人都在找他，想要把這個機會收入囊中。那段時間，無論是多麼大牌的經紀人，見著他肯定都是笑臉相迎，殷勤話說夠。但周雲方點名要了喻楚，他為了保證周雲主演這部劇，別無二話。
徐金波去跟周覽談喻楚的演出合約，也跟喻楚見過幾次面，聊了很多。深入接觸，徐金波發現喻楚跟傳聞中那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形象完全不相符——雖然她身上確實纏有醜聞，父母賭博欠債不還，這事曾鬧得轟轟烈烈——但說到底，這事跟她沒有關係，而且事情爆發出來之後，喻楚第一時間把欠債給還清了。
從那之後，喻楚突然就活躍了起來。這個活躍指的是在影視圈。
她之前不聲不響，忽然間到處面組，主動勤快得幾乎在製片人圈都傳遍：有個前陣子因為新聞很火的女演員，現在特別著急拍戲賺錢。
這個圈子裡，很多人都非常努力，每一個找上門來的機會都不願意錯過和拒絕。喻楚那段時間似乎就是這樣，最忙的時候，同時拍三部戲——全部都是配角，三邊跑，硬生生地扛下來。這其實就是軋戲了，只不過劇組不介意，她要的片酬並不高，又有熱度傍身，軋戲也有很多製片人願意用。宣傳的時候帶上她的名字，能賺很多關注度。
徐金波卻不是很喜歡用這種身上有負面新聞的演員。
他還是希望演員的形象正面一點，這樣也有利於劇的口碑。
否則，一個演員壞了一部好劇，這種事情屢見不鮮。
周雲在業內這麼受歡迎，最關鍵的一點是她出道至今，身上就沒有過什麼醜聞——儘管醜聞一直發生，但很快就能得到澄清，並獲得大眾的同情。這一點很重要。這意味著，周雲的路人緣非常好，路人盤很大。
比起一部劇拍出來不火，更讓製片人膽戰心驚的是因為一個演員出問題，導致這部劇再也無法播出，直接被雪藏，那意味著虧本虧到家裡要清倉。
可是喻楚身上這件醜聞，說起來跟她本人關係卻不大。所以，她並沒有被封殺，也仍然能夠正常的活動。只是徐金波這種比較謹慎的製片人，會更加謹慎地考慮要不要用這種演員罷了。
徐金波這樣的想法不足為奇。
有他這樣想法的製片人不在少數。
搞定了喻楚這邊，徐金波就把這件事交給了統籌。
其實，協調演員們拍戲的場次是一樁大難題，無論是在哪個劇本，無論這個劇組的演員是大牌雲集還是全部都是新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心思，有心思的地方就有矛盾，有矛盾的地方……
自然就有衝突。
所以，一個劇組，製片人往往才是那個最能搞定所有人的幕後英雄。
導演？一般情況下，導演只是負責內容部分。
徐金波晚上還約了香港那邊一家電視台的購片總監吃飯。
香港那邊電視台這部懸疑題材的電視劇很感興趣，想要買播放權。
徐金波自然是願意的。
能夠把版權賣去更多的地方和市場，就能賺更多的錢。
這是衡量一個製片人能耐最關鍵的指標。
而且，這個渠道本身也很重要。很多時候，大眾看一家影視公司，都走下坡路好幾年了，每一部劇在不溫不火，看起來是鐵虧的那種，可是這家公司卻仍然存活，並且開了一部又一部的新戲，為什麼？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這家公司的海外渠道廣，除了內地，其他地區和國家人脈廣，樂意買他們的劇，可能一家出的錢無法把本賺回來，但是銷往十幾個國家和地區，加在一起就是一筆不小的收益。
只是香港那邊的人希望晚上能夠見周雲一面。
徐金波想了想，決定還是去邀請周雲一下，看能不能夠請她一起過去。
周雲晚上沒有安排，略一思索，也就答應了。
這讓徐金波不禁懷疑今天是自己的幸運日，怎麼找喻楚談事談得順利不說，現在找周雲去參加一個飯局，也這麼順利地就得到了周雲的答應？
徐金波內心驚訝不已。
他不知道，周雲其實是有自己的考量。
她目前主演了好幾部電視劇，但這些劇火則火矣，卻只在內地火。
相比起美劇和韓劇，華語電視劇在世界上幾乎沒有什麼影響力。
周雲心中有一個念頭，並不只是電影，電視劇也同樣是可以出海的。
先從香港這個曾經輝煌的市場做起。
周雲並沒有專門地去攻克過香港的市場，相比起她在內地的聲勢，她在香港的名聲還是以宋遲女朋友為主。
宋遲在香港很紅，但周雲並沒有。她的電影也好，電視劇也好，都還沒有在香港上映或播出，只有一些盜版在網上被人下載，這終究沒有形成大範圍。
所以，周雲很樂意去吃這頓飯，如果《深海》在香港播得不錯，她在香港這個市場的知名度大增，對她後面發展也有好處。無論是電影還是時尚行業，香港很多老人還是把持著華語這個圈子的話語權。
另一方面，以這部劇的懸疑題材類型，如果《深海》在內地和香港都能播出不錯的成績，打出一番口碑，也能夠引起其他國家的片商的注意。
就像《定風波》，因為是犯罪和新聞題材相結合的緣故，早早就被很多國外的視頻網站買了版權。而《問心》明明在國內更火，卻礙於是古裝權謀題材，不被其他市場所歡迎，在海外市場的開拓上不如《定風波》。
晚上，周雲和香港電視台那邊的購片總監徐彩琴見了面。
徐彩琴看上去年紀應該有五十歲出頭了，化著大濃妝，一口普通話很奇怪，勉強聽懂。
徐彩琴熱情地對周雲說：「我是周小姐的影迷啊，我之前在內地看了《幕後》，周小姐的表演好精彩，後生可畏啊。」
周雲謙虛地搖頭，表示沒有。
徐彩琴是資深的購片總監了。她從年輕的時候就進入這一行，製片、宣發、副導演，等等，很多崗位都做過，對這一行的幕後部門可謂是了如指掌。後來負責購片之後，她更是結合自己的經驗，眼光毒辣，在業內的成績十分出色。
這幾年，她跟內地的影視製作公司走得很近，專門購置了一批符合香港市民口味的好劇回去，都播得很好。
徐彩琴本人的確是周雲的粉絲，她個人比較偏愛會讀書的女孩子。
但她也並沒有因為喜歡周雲，就失去理智，把周雲主演的劇都給買回去。
一個老道的購片人，是要從自己的市場去找目標片子的。
她聽說周雲要拍攝一部生活懸疑片，頓時感起了興趣，聯繫徐金波，要了更詳細的故事梗概，確定這個故事類型是香港人喜歡看的題材，於是才表達了自己的意向。
這頓晚飯，周雲跟徐彩琴聊得十分投機。
通過跟徐彩琴的聊天，周雲能夠感覺得出來，徐彩琴是一個非常熱愛這個行業的人。
任何一個在工作中注入了熱愛的人都知道，如果能夠把這兩者真正結合起來，會爆發出多大的力量。
徐彩琴跟周雲聊了很多她在這一行經歷過的事情，包括危險和驚喜。
真正經歷過的、有故事的人，講起故事來，總是動聽。
周雲所經歷的環境變化，其實遠不及香港這個市場所經歷的環境變化的萬分之一。
「其實，香港這個市場還是太小了。」她說，「我常常在想，如果給我一個更大的平台，我也許會做得比現在更出色。」
周雲若有所思。
她前段時間才聽宋遲提起過，他公司內容部門的負責人被其他地方挖走了，現在正在找合適的人來接手。
一家影視製作公司，內容部門的負責人這個位置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周雲只是動了這麼一個念頭，但隨即放棄了。
徐彩琴對香港的影視市場非常了解，但這些經驗放到內地來卻不合適。
周雲和徐彩琴加了微信好友。
徐彩琴說：「以後你來香港，跟琴姐說，琴姐知道很多非本地人都不知道的好店，帶你去。」
周雲笑著點頭：「好啊。」
兩個人聊得如此投機，以至於徐金波一晚上都沒怎麼說話。
不過他也不介意，只要徐彩琴高高興興的，最後把這部片子給買了，不半途跑路，他一晚上不說話都沒關係。
等送走徐彩琴，徐金波對周雲笑了笑，說：「我看你剛才都沒有吃什麼東西，要不要再去吃點東西？」
因為徐彩琴晚上不吃飯的習慣，她一直沒動筷子，以至於周雲和徐金波也沒怎麼動。
周雲確實有點餓。
「這附近哪裡有賣粥的嗎？我喝點粥吧。」
拍戲期間，周雲也不敢讓自己吃得太多。
還是要保持身材。
徐金波點點頭，他對這一塊可比周雲熟悉。
他帶著周雲七拐八繞，進入了一家路邊的小店。
「這家店是做小吃的，有粥，有小籠包，也下面，看你想吃什麼。」徐金波指了一下掛在上面的菜單。
「小雲？徐製片？」
一個耳熟的聲音忽然響起。
周雲和徐金波定睛一看，竟然是喻楚。
喻楚一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面前擺著一份小籠包。
周雲驚喜地過去，問：「你怎麼大晚上一個人跑出來吃夜宵？」
「唉，剛睡醒，好餓，就出來找吃的了。」喻楚笑笑，看了徐金波一眼，問：「你們這是在路上碰見了？還是？」
「剛才和他有點事，肚子餓，所以來吃點東西。」
徐金波對喻楚打了個招呼，「那我去點東西，你們先聊。」
周雲說：「我要一碗綠豆粥就行。」
「Ok。」徐金波點頭。
喻楚忽然小聲問：「你知道徐製片他上個月剛離婚嗎？」
周雲驚訝地瞪眼，「什麼？真的假的？你聽誰說的？」
「劇組裡的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大家都說是真的。」喻楚說，「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啊？」
「一個月前，不是他最忙的時候嗎？我聽人說，一個月前正是最忙的時候，什麼都要他拍板簽字，他竟然還能在那個時候把離婚的事給辦了。」
「去民政局一趟的事，辦了有什麼稀奇的，又不是一個月前才決定離婚，然後馬上就把事辦了。」周雲看著正在掃碼買單的徐金波的背影，「這是人家的私生活，管他結婚離婚，從我目前跟他接觸下來，他挺靠譜一人，能力很強，也不忽悠人，有的製片人，心黑手臟。」
「我這知道，相信我，我遇到過的肯定比你遇到過的更加心黑手臟。」喻楚笑。
周雲問：「你沒吃虧嗎？」
喻楚搖頭：「我還好，怎麼說也不是新人了，最吃虧的是那種剛入行的新人，什麼都不懂，被人忽悠得團團轉，甚至有人在劇組裡待了四個月，結果人就用五千塊錢打發了。」
「啊？」周雲震驚地瞪眼，「現在還有這種事？」
「有啊。」喻楚聳肩，「給人簽的合同裡面全是陷阱，某某條款違反了要扣錢，這裡扣一筆，哪裡扣一筆，最後就剩下五千。」
周雲皺眉。
「真夠狠的。」
「希望那個年輕人吃一塹長一智吧，唉。」喻楚說，「就劉令露這種一看就沒有經歷過什麼的小姑娘，落在那種人手裡，估計得緩個兩三年才能從陰影中走出來。」
這時，徐金波買好單過來了。
他在喻楚身邊坐下。
喻楚好奇地問：「徐製片，你有小孩嗎？」
徐金波一愣，又一笑，「有啊，怎麼了？」
喻楚說：「我是看你這麼晚了還沒有回去，所以好奇。」
「他住宿，一個月回來一次。」徐金波解釋，「我這工作性質，也沒辦法每天陪他。」
「這樣啊。」喻楚笑著問，「有你這麼一個英俊的爸爸，你孩子應該長得很好看吧？男生還是女生？多大了？」
「十二歲，念初一。」徐金波說起他兒子，一臉無奈，「一天到晚不知道好好念書。」
他說到這兒，對周雲笑，說：「以後有機會請你給他指點一下。」
A大畢業，走到哪裡都受家長尊敬。
周雲笑，說：「可別，這個年紀的小孩，最煩別人指點。」
「讓我想想，我上初一的時候，確實很煩有人指點我該怎麼做。」喻楚笑著表示贊同。
徐金波搖頭，「現在這個社會，不好好念書，將來做什麼？現在走到哪裡都要看你學歷。」
「那你打算讓他進演藝圈試試嗎？」周雲問。
有徐金波這樣一個做製片人的爸爸，他兒子如果真要做演員，路應該不難走。
徐金波說：「這事以後再說，現在說這個事太早，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他正兒八經地上學、找份安安穩穩的工作，這一行賺錢的時候是很賺，可也留不住錢，人容易浮躁，到了行情不好的時候，壓力大得掉頭髮，眼睜睜看著餘額一點一點減少，卻沒有工作，那種心情，體會過才知道多難熬。」
話題一下子沉重。
喻楚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她最困難的那段時期，一時默了神情。
幸好這時老闆端上了徐金波點的吃食。
一籠小籠包，兩盅烏雞湯，一份綠豆粥，兩碟小菜。
周雲驚訝地說：「這麼多。」
徐金波：「我也沒吃飽，正好一起吃點。」
「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徐金波好奇地問。
周云：「在跑劇組打醬油的時候認識的。」
喻楚說：「那個時候我們兩個都是新人，也不紅，就玩一塊兒去了。」
徐金波：「我之前還以為你們兩個人是大學同學。」
「我要是能考上A大，才不會當演員。」喻楚說，「我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當初沒有好好讀書。」
「你現在也很好啊。」徐金波說。
喻楚搖頭。
「其實倒不是說一定要上一個好大學，只是，好好讀書對一個人來說真的太重要了，我在分析和研究劇本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知識儲量有多貧瘠，很多地方甚至都讀不懂編劇的用意，有的時候，也不能夠理解這個人物為什麼要說這句話，其實這都應該是基本功。」
「如果太會分析了也不是好事，我個人覺得，演員還是要不那麼都懂一點才好。」徐金波說，「關鍵還是感受力。」
「可能是因為我在知識這方面很匱乏，所以我會有些介意吧。」
「是嗎？」
周雲搖頭。
「我自己演戲，常常覺得就是每一個狀態都分析地太細緻了，越來越少有那種福至心靈一般的瞬間。」她說，「就是那種，可能一個眼神的變化，或者一個瞬間的爆發，我覺得這個其實對一場戲來說很重要。」
徐金波：「在電視劇裡面，其實很難給這種瞬間的表現，除非是按照電影鏡頭拍鏡像特寫，否則，屏幕本來就小，觀眾也很難注意到，電影院跟屏幕上觀看最大的區別就在於那是一個封閉的空間，那個空間讓你不得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保持在眼前的光影上，但看電視不一樣，你並非處在一個封閉的空間，你的注意力並不是百分之百地聚焦在這個上面，往往在網路上被網友截成動圖、轉發成名場面的，其實都是一些更加表象的爆發瞬間，跟電影里那種微妙的情緒傳遞，是兩回事。」
「我其實都不太懂什麼是微妙的情緒傳遞，我之前是不懂演戲的，也沒想過要好好演戲，後來想著不能這麼混下去了，還是得提升一下自己，所以開始琢磨演戲。」喻楚說，「我的辦法就是想盡辦法、儘可能地把人物的豐富性給演實了，這個時候我要不要皺眉，要皺到什麼程度，該是什麼表情，怎麼調整，我對著鏡子演，一點一點地摳，說老實話，我基本上沒有感受過那種所謂完全與人物融為一體的狀態，我自始至終都是在表演，這也是我目前的短板。」
「這種東西不能夠強求，演戲本身就是各人有各法，說到底還是看你呈現出來，打不打動觀眾，切忌感動了自己，卻不感動別人。」徐金波笑，「我之前合作過一個演員，論敬業也是真敬業，拍攝的時候動情動得特別厲害，演得非常投入，可是在鏡頭裡看起來，卻怎麼都覺得假，最後播出的效果也不好，觀眾不買賬，說他演得差。」
周雲聞言，嘆氣。
「所以，常常說嘛，有的演員是老天爺賞飯吃，這種人往鏡頭前面一站，就天生吃鏡頭，受鏡頭的偏愛。」
三個人一邊吃一邊聊。
「我其實很想有一天能夠把我們自己製作的劇推出國門，讓它們像美劇、英劇和韓劇一樣，在其他國家也大受歡迎。」徐金波說，「我也知道我們現在的劇跟別人比還是有點差距，環境也如此，像《深海》這種題材，如果不是我堅持不改劇本，換到另一個人手裡，早就妥協了，畢竟，一個沒有正兒八經男主角的劇，目前咱們國內的市場基本上是不認的，幸好這也是有小雲你來演，岳海才能開綠燈，否則你們誇我一百次金牌製作人，我也沒辦法讓這部劇開機。」
徐金波臉上有些意興闌珊。
時間已經不早，這家小店只有他們一桌客人。
老闆坐在料理間看手機。
徐金波忽然想起什麼，笑著對喻楚說：「其實你之前有一部戲，最開始是我負責，後來輾轉到了別人手裡。」
喻楚有些驚訝，問：「哪部劇？」
「《瞧不起的戀愛對象》。」徐金波說，「我看了原著小說，覺得改編成電視劇的市場不錯，所以說服了公司買下了版權。」
「啊？是嗎？」喻楚有些驚訝。
她目前演過的戲裡，最出圈的角色就是《瞧不起的戀愛對象》中那個角色，當時上過好多次熱搜。
徐金波說：「比較可惜，如果當初我繼續製作下去的吧，這部戲可以做得更好。」
喻楚問：「那你當時為什麼沒有繼續製作下去了？」
「我手裡當時有一部劇很重要，時間衝突了，所以只能割愛給了別人。」徐金波說。
「這倒是，唉，有的時候我收到兩個都很想演的劇本，可是偏偏檔期撞了，只能忍痛放棄一個。」喻楚說，「那種感受真的很不爽。」
徐金波看向周雲。
「其實你這兩年拍戲都拍得特別多，一年可以拍四五部戲。」徐金波說，「業內都說你不接長篇電視劇了，一般也很難要到你兩個月以上的檔期。」
「就像你們說的，有很多想演的，如果演大長篇的話，就得放棄掉很多其他的劇本。」
「你這麼努力，不給別人機會啊。」徐金波開玩笑道，「但也不能這麼說，其實就我個人而言，我很高興能出你這樣一個演員。」
「嗯？」
「你知道嗎？你是那個能夠把整個影視業的蛋糕做大的人。」徐金波說，「影視這一行並不是總是被資本青睞的，如果長期沒有爆款，如果觀眾持續減少，平台、公司、廣告對影視劇的投入就會變少，整個行業的人都跟著吃虧，你看你這兩年演了多少大爆的作品，觀眾喜歡，話題又高，還能拿那麼多獎，你給很多人證明，大家還願意看這些影視劇，影視劇還能吸引到這麼大量的觀眾來觀看，它不是夕陽產業，它也不會被段視頻給取代，整個行業都因為你演的這些戲而受益，投資方不會疑慮這個行業是不是不值得投資了，平台也不會疑慮市場是不是縮小了。」
周雲從來沒有從別人口中聽到過這種說法。
她驚訝不已。
可是徐金波說的話卻又讓她有些感動。
原來，在一個業內資深製片人眼中，她對這個行業做出了這麼多的貢獻。
徐金波又說：「而且，你的出現完全打破了蘇煙和柳青青她們幾個人的格局，很久沒有發生改變的一線演員勢力也因為你的出現而變化，很多演員都因為你產生了危機感，這對我們負責製作影視劇的人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消息，以前反正大家一起擺爛，也沒有一個特別好的演員出來，都吃這口流量飯，誰也不比誰強到哪去，因為你的出現，所有人都被比起來，也不能擺爛了，得奮起直追，否則就會落後，你看柳青青，之前拍的那部懸疑網劇沒有掀起任何水花，現在已經完全被蘇煙甩到了後面，她現在手上唯一還能出的牌就是鍾何平導演的那部電影，如果那部電影也成績不好，柳青青基本上不可能再留在一線，事實上，在我們製片人眼中，S+的大劇，她已經不在我們的女主角候選人的名單了。」
這是一個殘酷的事實。
周雲明白徐金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