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你在害怕什麼？（二合一）
「滅火！」
「趕緊滅火！」
軍官反應過來之後，立刻大聲吼叫著，著急地看著刑架。
他現在終於有些害怕了。
好在旁邊就有一個觀賞用的水池，一群人手忙腳亂地拿起木盆或者水桶，舀水一盆盆地拚命朝著火焰上倒去。
然而這火卻是越燒越旺，倒下去的水絲毫不見作用。
他們只能絕望地眼睜睜看著火越燒越大，不斷升騰起的火光幾乎照亮了大半個黑夜的廣場。
若是不知情的人，估計還以為這裡是在舉行什麼慶典儀式。
但在場的所有人卻沒一個有笑容，各個都是面色驚恐，臉色發白。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後火焰熄滅了。
但救人肯定是已經來不及了。
最後展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具已經完全焦黑了的屍體，依稀還能分辨出對方臨死前的模樣，五官卻沒有預料中的猙獰恐怖，反而十分平靜。
甚至那雙眼睛直到最後都還睜著，即便已經被燒得完全變形，卻不知為何，隱約間總感覺好像這雙眼睛正在戲謔地看著所有人。
就好像是在安詳地迎接著早已知道的死亡的結局。
也在宣示著他們的未來。
這個可憐的孩子最終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但也同時給在場所有人的心頭上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大家的耳邊似乎都還回蕩著剛才那團火焰所吼叫的話——
「他會回來報仇的！」
「完蛋了……我們都會死在她的手上！」
「這個該死的女巫肯定會來殺死我們的！」
許多人都在痛哭，對於今天來到這裡這個決定後悔不已。
「怕什麼！」
軍官忍不住大聲吼道。
他有些不耐煩地盯著下面的群眾。
「不過是一個女巫而已，我們能把她抓住燒死一次就能燒死第二次！」
「而且我們還有別的希望！」
說著他指向了博福特神父。
「邪不勝正，我們有神父和上帝的指引，肯定能夠將它消滅重新獲得和平！」
這番話的確是點燃了眾人心中的希望，紛紛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語的神父。
「對啊，我們還有希望……」
「請一定要救救我們！不能讓這個該死的女巫得逞！」
博福特神父面對著眾人的祈求，他卻不知該如何回覆。
先不提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假如那個可憐的女孩真的是一個女巫，那麼他這個老年人也根本沒有任何特殊的手段可以去制服她。
甚至他自己都已經被剛才那一幕給嚇到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在廣場上的眾人們鬧得熱鬧的時候，陸晨已經控制著自己的魂魄在空中盤旋了一圈，最後隨意找了個安靜的屋頂上，靜靜思考著接下來的計畫。
他也是剛才突然想起來的，似乎系統的閃回任務之中並沒有像之前一樣要求自己附身的這個孩子必須要活到最後。
也就是說，其實自己完全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搞一波大的。
現在看來結果還算不錯，至少自己的名聲真的已經流傳出去了。
但還不止如此。
他點開了系統面板。
「第一個任務是要扮演一個反派……」
那麼一個復仇的女巫的鬼魂就已經足夠邪惡了。
「第二個任務是讓100個人相信我編造的離譜謊言……」
顯然女巫的復仇並不被算在這個謊言之中，因為目前後面的人數依舊是0。
「那也就需要重新構思一個更荒唐的謊言了……」
關於這點，他想到了閃回之前在教堂裡面的那些事情，心中頓時有了些靈感。
「邪惡的女巫來召喚地獄的惡魔，似乎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吧……」
至於最後的那個一直固定的任務倒也簡單，他已經熟能生巧了。
「那麼現在唯一的問題是，該從哪裡下手呢？」
他眯起眼睛，往在場的人中一個個瞥了過去，最後目光停留在幾個神色似乎和周圍有些格格不入的人身上。
如果說其他人都是十分恐懼害怕，那麼這幾個則是喜憂參半，或是摻雜著一些其他的特殊的味道。
隱約間，他似乎找到了合適的工具人的人選了。
……
「女巫真的存在嗎？」
廣場的角落裡面，一個身形瘦削，衣服破舊的年輕女人睜大眼睛，看著那刑台上的焦黑的屍體，以及旁邊雖然還在大聲嚷嚷，但神色間明顯有些不太自然的軍官。
還有周圍那些又是仇恨又是恐懼的居民們。
剛才那不可思議的一幕幕，似乎都在證明著那個神奇存在的真實性。
「那麼我的妹妹……」
她心中猛地一跳，隱約間生出幾分希望來。
她叫做弗萊爾，她的妹妹前幾天就因為不小心惹怒了一個貴族而直接被污衊成了女巫，那些士兵們也完全沒有要仔細調查的意思，直接就把她給關押了起來。
甚至據說再過兩天就也會和今天一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妹妹給燒死！
不！她絕對不要看到這樣的一幕！
在旁人都在擔心著女巫的報復時，她卻是對著那具焦黑的屍體誠心祈求著。
「如果你真的擁有超凡力量的話，求你救救我的妹妹吧……」
「或者哪怕是真的讓她變成一個女巫，擁有可以逃脫牢籠的力量，從此一個人生活，哪怕以後我們再也不能見面……」
只可惜，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
就好像以前她在教堂裡面，對著那些神像進行祈禱，希望今年可以多收穫一些食物或者家人可以健康平安的時候一樣，毫無回應。
所祈禱的內容就如同空氣一樣。
她的生活依舊像是泥潭一樣無法自拔，窮苦潦倒，家人也因為流行病而一個個去世，如今唯一還剩下的妹妹甚至還被抓走即將被燒死……
想到這裡，她就不禁紅了眼睛，忍不住掩面低泣。
「如果妹妹被燒死了，那麼我也一起死了吧……」
她沒有任何能夠獨自活下去的勇氣了。
甚至在她失魂落魄地轉身離開的時候，旁邊的居民們不僅沒有任何的安慰，反而還都像是躲避著瘟神一樣讓開，望向她的眼睛裡滿是嫌棄與厭惡。
「看啊，那個女人就是弗萊爾！她的妹妹也是一個女巫，前兩天剛被抓進地牢裡面呢！」
「天吶！我們竟然剛才和一個女巫的親人近距離接觸了那麼久，會不會被傳染到一些糟糕的病毒？該死，那群偷懶的士兵怎麼沒有把她也一起抓進去！」
「沒錯，既然妹妹是女巫，姐姐也完全有可能！怎麼可以讓她在這裡隨便走動？」
周圍人議論紛紛，看到她時唯恐避之不及。
尤其是經歷了剛才那可怕的一幕，「女巫」的存在已經無可置疑。
飽受恐懼威脅的他們此時心中的不安和憤怒無從發泄，甚至已經將槍口對準了這個同樣本該可憐無助的女人。
有人甚至已經撿起了地上的垃圾朝她丟了過來。
「晦氣！快滾吧！骯髒的傢伙不要再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我都已經能聞到你身上的女巫的臭味了！嘔，比起鄰居富蘭克林先生的臭靴子還要更臭一百倍！」
小孩子也在對著她做鬼臉，辱罵的聲音並不比大人好多少。
弗萊爾捂著臉，悲傷絕望地快步小跑著離開人群，跌跌撞撞，甚至不敢回頭看。
就這麼一直走到了自己家門前。
那是一間破舊的小屋子，甚至因為很久沒有修繕的緣故，窗戶都破了洞，屋頂也有些漏水，一旦到了颳風下雨的天氣就會變得格外難受。
甚至還要擔心會不會突然倒塌下來。
但她已經不再在意這些了。
她已經決定好了跟隨妹妹一起死去。
至於這間房子，因為之前試圖賄賂士兵請他們網開一面結果被收錢不認賬反而倒打一耙的緣故，如今也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剩下了。
沒有親人的房子不算家，她對這裡也沒有了任何留念。
但就在她要打開門的時候，忽然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
窗戶里透出一絲絲的亮光。
「我出門的時候沒有滅燈嗎？」
她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
出門時還是傍晚，加上燈油很貴，她根本捨不得點燈照明。
那難道是小偷？
可是小偷來這裡看到這家徒四壁的環境估計也得嘆口氣吧。
想不明白，她踟躕了一下還是決定直接推門進去看看。
反正再怎麼壞，現狀也不會壞到哪裡去了。
只是當她推門進去後，一眼卻是錯愕地看見客廳里有一個眼熟的女孩兒。
此時對方正手提著一盞油燈在客廳里隨意走動，似乎是正在觀賞著這裡的環境。
而對方的那張臉她是怎麼也不會忘記的——
就是在剛才刑架上被烈火燒死的那個女巫！
甚至她還清楚看見了對方最後那具被燒成了焦炭般漆黑的可怕的屍體！
然而此刻，對方卻是活生生好好地站在自己的眼前……
「啊！」
她頓時嚇得扯著嗓子尖叫。
那聲音簡直比起經典的海豚音還要高上幾度。
但卻又戛然而止。
不是她不想叫，事實上，她現在正張大了嘴巴，發誓是用自己這輩子最用力的力氣來尖叫，卻感覺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幾乎驚恐地以為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啞巴，但卻聽到那個本該死去的「女巫」對著她，在嘴唇上豎起一根食指。
「安靜！」
女孩輕輕說著，她就真的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隨後，她就注意到身後的門沒有任何外力下自動砰的一聲關上，整個房子瞬間似乎與外界隔絕了開來，只剩了房間裡面對面的兩個人。
此時，弗萊爾眼中閃動著淚花，腦中想著的只有一個念頭：「這個女巫這麼快就要來報仇了嗎？」
但下一秒，卻是意外聽見對方淡淡說道：「伱是想把周圍的鄰居都給驚醒，來看看你和女巫見面的事情嗎？」
「你剛剛不是還在廣場上向我祈求救你的妹妹嗎？怎麼，真正見到了我你卻害怕了？」
女孩兒的嘴角帶著一抹嘲諷的笑容。
弗萊爾這才意識到對方不是來傷害自己反而是來幫忙的，頓時心頭一喜，也不顧對方的譏諷連連點頭，剛才的那些恐懼在救出妹妹的事情面前已經全然消失不見。
「現在你可以說話了，但注意，最好小聲一點。」
下一秒，弗萊爾果然覺得自己的喉嚨又能發出聲音了，立刻激動地想要說話，又想起對方的囑咐，不由壓低了聲音：「你……你真的可以救我的妹妹嗎？」
她滿眼希冀地盯著對方，希望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
「當然可以。」對方微笑著點點頭。
「或者說，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真的！」
弗萊爾激動得下意識提高了聲音，又立刻壓了回去，但從聲音的顫抖中可以感覺到她內心的興奮。
「謝謝你！謝謝……」
她幾乎喜極而泣，不住擦著眼角的淚水。
「如果您能救出我那可憐的妹妹，就算要我獻出我的這條生命，把我的身體作為你魔法實驗的道具也在所不惜……」
「等等，你似乎是誤會了什麼。」
「女巫」擺了擺手，奇怪地盯著她。
「先不說別的，在你的印象里，女巫真的是那種用人體器官來研究邪惡的魔法，傷害別人的壞蛋嗎？」
弗萊爾囁喏說不出話。
因為如今在各種市面上流傳的傳說以及教會裡面的宣傳之中，女巫都絕對算不上一個很好的形容詞，甚至有時候幾乎可以和上帝的對立面魔鬼划上等號。
也因此，人們才會對其如此恐懼。
「或許有一些假冒女巫的惡棍，為了嚇唬別人或者滿足自己的邪惡慾望會做那些可怕的實驗，但實際上真正的比如我這樣的女巫可沒有那種閑工夫去做這種無聊的事。」
「另外就是，我也並沒有說我會親自去救人。」
弗萊爾頓時有些慌張。
還以為是自己剛才的話觸怒了對方，立刻嚇得跪了下來。
「別急，你以為我今天特意來見你，只是來戲耍你的？只是因為我不想讓一個擁有成為女巫資質的人卻提前死去，那未免太可惜了。」
弗萊爾一怔，有些止不住的訝異：「您是說我的妹妹嗎？她真的是女巫？！」
「不。」
對面的女孩兒提起油燈彎腰湊到跪著的她的面前，跳躍的光芒中，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我說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