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縣衙尋案（二合一）
幾個比較年輕的小輩臉上頓時變了顏色，眼神愈發躲閃惶恐。
還以為是老爺子不知道從哪裡聽來了他們最近做的一些骯髒事，現在正要和他們算賬呢！
當即都是嚇得瑟瑟發抖。
王元亮這麼大的年紀了，見多識廣，自是人精一般，一眼便是看出了他們的異樣，不由臉色一沉。
但並未直接戳穿了他們，而是對著自己的長子沉聲道：「此事便由你來監督！絕對不能有任何遺漏！」
長子雖然滿心疑惑，但眼下只能老老實實答應下來。
王元亮又是道：「還有，府里應該還有不少餘糧吧。從今日開始，安排人手定期去給外面的貧苦百姓們施粥！」
「啊？」
長子不禁一愣，旁邊的人則是忍不住小聲道：「老爺，咱們的糧食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如今也不多啊，養活咱們這一大家子人還得精打細算呢，幹嘛還要管那些外面的人呢？」
王老爺子卻是頓時臉色一冷，冷聲道：「你可知道現在的世道有多麼的艱難？現在還有不少地方正在鬧災荒，不少災民一路都是靠著吃樹皮和觀音土才過來的！」
「我們家裡每天大魚大肉已經算是相當不錯，既然有些餘力，自然應當發些善心，救濟一下那些絕境之人。」
「另外這件事我也會跟城裡其他的富商們商量，相信他們也會理解我的決定。而且你們要記住平時多行善，對你們日後……也是有許多好處的。」
王元亮一本正經的說著。
而這種離奇的話，昨天眾人們可能還不信，等親眼看見了那驚駭的一幕之後的現在至少有些將信將疑了。只是真要拿出真金白銀來支持，那還是有些不舍的。
長子倒是反應很快，立刻試探著問道：「爹，您昨天在城隍廟看到了什麼？」
王元亮瞥了瞥眾人，忽而揮手嚴肅吩咐道：「好了，現在沒事的人都散開吧，去忙你們自己的事情去！」
但唯獨把長子留了下來。
對其語重心長地說道：「兒啊，昨天我的確在城隍廟看到了許多只有我們死後才能看到的東西……」
隨後，他將昨晚所經歷的事情都簡單地說了一遍。
而長子面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疑惑，後來慢慢變得震驚與難以置信。
若不是眼前訴說者正是自己的親爹，他肯定得把人都當成瘋子來看待。
饒是如此，他也不禁激動得手指微微顫動，這才明白了爹為何會屏退眾人，只留下他一個。
要知道這等神仙的秘密的確不是普通人應該聽到！若是沒有一定的心性和機緣怕是只會給自己徒增煩惱！
而且若不是有足夠的親屬關係，也絕不會輕易透露這等說不定能改變人生的秘密！
他激動道：「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剛才說的那些我一定會立刻吩咐人辦下去，還會親自盯著！絕不會讓這件事出半點差錯！」
王元亮欣慰的點點頭：「不錯。不過你也需要注意，我等行善積德不可太過刻意，所謂有心為善雖善不賞，到那時這份功德未必會被算在我們身上。」
這些都是王元亮昨天在城隍廟內審核那些案件時發現的規律。
雖然自己年事已高，但畢竟他還有許多的子孫們，也就難免不了一份私心。
就比如說此事。只要提前知道了，說不定就能做出一些彌補或者良性的改變！也就比別人多了一些機會！
而等長子離開之後，王元亮又是立刻吩咐下人準備馬車前往縣衙。
這邊，胡方德此時正在縣衙裡面看著手下們遞交上來的報告，想要看看王元亮究竟在在搞什麼花樣。
結果正想著呢，正主突然來了！
驚得他趕緊把手上的幾張紙全都塞進衣服裡面，並迅速換上了一副笑臉熱情洋溢的迎接上去。
「哎呀，王老爺子！本王剛才還在跟師爺說起你。說是您德高望重又心地善良，不少百姓提起您的時候都是讚不絕口，讓本官甚是敬佩啊！」
王元亮自然是懶得搭理對方那些小心思，只是禮貌性的應付了一下，隨後便迫不及待地詢問：「胡縣令，老夫此次前來是想要看看衙門內近些年的案件，尤其是那些無頭案，不知可否應允？」
胡方德方得頓時心頭一跳，眯起眼睛打量了對方一番，心中暗自琢磨著。
「這老頭怎麼又搞出了新花樣？難不成是昨天的事讓對方產生疑心，甚至於開始懷疑起本官以前的那些判決也有問題？」
想到這裡，胡方徳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畢竟以前那些判決裡面有沒有貓膩他自己心裡清楚的。
尤其是某些案子更是哪邊出錢多他就讓哪邊贏，若是細細追究下來，那問題可就多著呢！
他有心想要一口回絕，只是想了想又不妥。
對方到底也曾是朝廷大官，而且還有知府大人的那一層關係在，他不可能強硬著把對方趕回去，那豈不是直接告訴對方自己心虛了？
當下也只能假笑著應和下來，不過還是腦子飛快的運轉著找到了一個借口。
「老爺子，嗯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自然沒問題。不過您也知道，有些案件涉及到了一些機密，那些不可給外人看，這點還望見諒。」
王元亮自是不在意這點小細節，直接答應下來。
胡方德轉過身，便是吩咐師爺去案牘庫調取近幾年的卷宗，後來不放心更是親自過去並特意挑選了有些有問題的案件必須藏起來，千萬不要一起拿去。
好在讓他鬆了口氣的是，王元亮似乎真的沒有要細細追究這些案件的意思，反而剛一拿到那些卷宗就迫不及待的翻閱了起來。
而且與其說是在看，不如說更像是在翻找。
胡方德在這邊陪了一會兒覺得無聊，便是讓師爺陪在這邊，自己則是找了借口溜了出去。
師爺雖然也覺得無趣，也擔心老爺子會不會突然問起一些他不該回答的東西，不禁心裡忐忑但也不敢離開，只能小心翼翼的陪著。
中途還時不時讓丫鬟送來一些茶水和點心，香味四溢，試圖讓王老爺子的注意力不要那麼集中，免得真的看出上面有什麼問題。
時間慢慢過去，很快到了中午的時候。王老爺子已經看完了近三年的卷宗。
雖然大部分都是飛快的翻快翻越過去，不過其中有幾個案子，他似乎頗為上心並格外的留意了一下。
期間一直一言不發，茶水點心也一點沒碰過，師爺在旁邊差點打盹。
直到突然久未作聲的王元亮的突兀說話聲讓他瞬間驚醒過來，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趕忙尷尬地上前問了一句：「王老爺，怎麼了？」
王元亮指著此刻手中的一卷卷宗上的某個案件。
「此案如今可有查明真相？」
師爺立刻順著望了過去。
只見上面所記載的內容是一個書生在野外意外慘死，當時有人猜測是遭了劫財的匪徒，也有人說是不小心碰到了猛獸。
但終究還是沒有一個結論，只能一直掛在這裡。
師爺稍稍鬆了口氣。
「還好，這個案子不是縣令剛才說的那些有問題的案子。」
雖然心裡依舊奇怪為何要問這些，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還未查明白。畢竟當時屍體發現的時候已經快要爛完了。許多東西都無法辨認，就連其身份也只是根據其衣物以及某些特徵才勉強辨認出來。」
畢竟這種時代能依賴的科技手段並不多，能給這具屍體找到真實家屬，並且給以葬禮就已經是不錯了，所以師爺說起這些話來的時候並不感到心虛。
只是心中暗自猜測，莫非這書生是王元亮的什麼親戚，所以才會讓其如此大費周章地詢問。
只是奇怪的是王元亮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追究下去，反而很快的翻到了下一頁，那裡又是一樁新的案子。
「那這個呢？「
如此，他一連問了許多個類似的案件，共同點就是都是沒有查明真相的案子，而且早已時過境遷無從追尋真相。
師爺雖然愈發覺得古怪，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偶爾有些他不懂的以前的案子，便是喚來其他老資歷的捕快或者仵作來補充驗證。
而等這些問題問完之後，王元亮似乎就對其他案件不感興趣了。
反而一臉神秘的，彷彿是猜到了某種事情真相的滿足的表情，微微點頭將這些卷宗全部合上，客氣地和師爺說了一聲後便是匆匆離開。
滿頭霧水的師爺撓了撓頭髮。
「這……浪費這麼久的時間就為了問這幾個問題？還是這些無頭案件。這老爺子該不會真的腦袋出了什麼問題吧？」
不過這些也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轉頭便是將這些事告訴了縣令大人。
而胡方德也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轉頭問向師爺：「你確定他真的只是找了那些無頭案，其他什麼都沒問？」
師爺趕忙給了個確定的回答。
他剛才就一直盯在旁邊呢，雖然中途打了幾個盹但可以確定老爺子沒有任何逾矩的動作，
胡方德皺了皺眉：「這老頭子……」
「算了，不管他在搞什麼名堂，你繼續去收集線索，本官可非得在他們身上找回場子才行！」
另一邊。心裡已經得到證實的王元亮滿心激動，坐在車上的時候依舊思緒萬千，心情平息不下來。
「果然沒錯！」他低聲自語道。
他剛才特意看的那些案子，正是昨天晚上他在城隍廟內審理的案件，絕大部分都能和那些縣衙里的卷宗一一對應上。
即便是稍有些出入。也多半是一些細節沒有對上。他覺得肯定要。按照神仙們的版本為準。
因為凡人可能會因為粗心大意而出錯。但是神仙們肯定不會！
如此，他總算是真正能夠確定下來那些都是真的!
既然如此，他也要為自己的身後之事做準備了。
沒有猶豫，他立刻便是吩咐車夫朝著那些曾和他一起考城隍的同道家中。
有些事情他也要找其他人商量一下！
……
如此一直忙活到了夜裡。
看著外面天色已黑，坐在馬車裡的王元亮此時十分滿意。
因為他已經和那些人商量好了施粥行善的事情。
雖然一開始那些同道們也有些無法理解自己為何要突然這麼做。
甚至他們的態度基本也都和王家子孫們一樣。
但是等他拋出了關於地府里對行善作惡的判罰結果之後，那些人一驚，隨後思索一下便立刻答應下來，而且是生怕他不答應一樣。甚至當場找來了賬房先生拿算盤將他們要出的那份錢給算好了！
這變臉的速度著實讓人刮目相看。
不過王元亮也沒有笑話他們，因為若是設身處地的話，他自己的情況可能未必會比他們好上多少。
人難免是有劣根性的。平白無故讓自己拿出這麼多錢去搞一些看起來根本沒有意義的事情，又有幾個人能願意呢？
而就在他思考的時候，前方車夫忽然高喊一聲：「老爺，前面突然來了個抬著個奇怪轎子的一行人，好像是沖著咱們來的。」
他的聲音里有些警惕，有些擔心那些人衝撞了老爺，那說不定會害的他丟了這份飯碗，還得挨處罰不可。
王元亮立刻反應過來。
那應該便是城隍廟的轎夫們來找自己了!
他抬起帘子看了看天色又算算時間，估摸著現在也差不多是上任的時候。
這些轎夫應該就是在提醒著他，上任的時候可千萬不可遲到吧！
「無妨。我就在這裡下車，他們是來接我的。你獨自回去吧。」
車夫有些錯愕，但還沒來得及多問，就看見自家老爺笑呵呵的對著那四個抬著轎子的人作揖問候，隨後迫不及待的上了對方的轎子。
還沒等車夫反應過來，那轎子便是突然調轉去了來時的方向。
轎夫腳步輕快。一轉眼便是消失在了視線內。
旋即一陣陰風吹來，已經看呆了的車夫一陣後背發寒，腦中不自覺地聯想到最近的那些不幹凈的傳言。
他有些懷疑。難不成自己這是真碰上了什麼怪事？
而且自己這下子回去如何向少爺夫人們交代？說老爺自己上了別人的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