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暫代臨時城隍（二合一）
「王元亮！」
「李漢雲！」
……
那尖細的聲音中帶著種滲人的詭異感，就好像是個陰陽人吊著嗓子在耳邊說話一樣，讓人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十分不舒服。
便是宮裡的太監怕是也不如。
但早有準備的王元亮等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立刻便是激動地站起身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恭敬一拜：「在此！」
一個個皆是站了起來，直到最後的張童生。
待所有人都確認之後，那聲音便是又嘻嘻笑道：「好！好！諸位相公請來城隍廟，馬上便要揭榜了！」
頓時眾人精神一振，原先的疲憊全然不見。
雖然比預期的要稍微晚一點，但終於到這最關鍵的時候了！
他們立刻便是吩咐人準備好馬車，一同前去那城隍廟。
這幾天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節日，所以城隍廟並不熱鬧。
除了白天的時候來看熱鬧的那些人留下的一點香火，入夜了之後，這裡便是十分冷清，就連負責看守這裡的廟祝都不知跑去了哪裡。
此時負責護送的家僕以及子孫們浩浩蕩蕩地來到這大門口，看著裡面黑漆漆的，心裡不禁暗自揣測。
「這破地方這麼冷清，真能有什麼神仙住著？」
若不是老爺子自己非要得過來，估計他們都要以為是哪個瘋子在亂傳謠言了。
「行了，你們就等在外面。」
王元亮板著臉吩咐著，自己則是帶著幾個同道一起恭恭敬敬地走入城隍廟內。
這剛一踏過門檻，就好像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只見眼前晃了晃，旋即一如昨晚那掛滿燈籠，熱鬧喜慶的場景便是再度出現在眼前，甚至比昨天還要更熱鬧幾分，甚至還有許多鬼卒們正在敲鑼打鼓，舞獅慶賀。
像是馬上有什麼大喜事要發生了一般。
眾人原本有些緊張的情緒也是被環境所感染，紛紛放鬆下來，放慢了腳步，一邊看著風景一邊如散步一般慢慢走去。
沿路還有不少鬼卒們對他們鞠躬問候，十分客氣，讓他們心裡頗為受用。
很快，他們便是到了昨晚那座宮殿前，一眼便可以看見裡面坐著的那幾位金光閃閃的巨大的神人。
不敢多看，他們趕緊跪下低頭，簡直比起對皇帝還要更加虔誠小心，恭敬等候最後的宣布。
雖然沒有抬頭，但也能莫名感覺到神仙的視線從他們身上緩緩掃過，讓他們再次緊張起來。
終於，神仙那威嚴的聲音響起：「昨日之考試已經有了結果。」
「現將排行公布，榜首者即日即可上任本地城隍一職，收納亡魂，懲治惡鬼！」
話音落下，便是有兩個面相猙獰的鬼怪舉著一幅捲軸小跑著過來，在他們前面停下。
旋即一左一右慢慢打開。
首先露出來的是最後一名，接著依次往上。
隨著一個個的名字露出，在場的人一個個都開始面色劇烈變換，時而聽到一聲遺憾的嘆氣聲。
王元亮緊緊盯著捲軸，生怕下一個名字就會出現自己的。
好在老天保佑，直到幾乎最後的時候，他的名字都沒有出現，讓他的心情愈發激動，彷彿希望已經就在自己的面前。
而旁邊的眾人們也是紛紛羨慕地看過來，看來這次還真是王老爺子勝了。
但當捲軸舒展到最後的時候，王元亮的臉色突然一變！
因為他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第二位。
其他人也是瞬間一愣。
「怎麼可能！連王兄都只是第二位那第一位是誰？」
他們紛紛互相對視打量，想看看究竟是誰還沒有被念到名字。
不過也不用他們看，因為很快捲軸上的最後一位也就是真正中榜者的名字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內。
張洪榮！
旁人頓時瞪大了眼睛，竟然是他？
不過仔細想來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畢竟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線上，終究還是要看神仙的喜好。
有些反應快的人已經立刻就調轉了恭喜的對象，慶賀地看著張紅榮。
「恭喜恭喜！」
王元亮也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雖然眼神略微複雜，依舊面上帶著微笑看著他。
「日後你成了城隍，希望還要多念一點我等的舊情啊！」
當然也只是說笑一下，畢竟真正的直屬上司就在宮殿裡面坐著呢，走後門也不可能當著面說。
而此時宮殿內的神仙也開始說話。
「如今城隍之位已定，張洪榮，你速速回去準備好後事，等明天便開始正式成為城隍，守護此地和平。」
王元亮等人在旁邊十分羨慕的看著，嘆息自己錯過了這麼好的機緣。
準備後事算什麼，若是能讓自己當上城隍，就算讓自己當場暴斃也沒問題啊！
不過意外的是，張洪榮卻是忽然跪了下來，對著宮殿內的神仙們磕了個頭。
「大仙在上，小人在凡間尚有許多不可割捨之事，希望能給在下四天時間，將凡間事務處理妥當後再上任城隍。」
旁邊眾人都是十分驚奇，常人都是巴不得早點上任，怎麼此人竟然還希望多留在凡間一段時間呢？
不禁更是驚嘆此人果然是不圖名利之人，品德之高尚世間罕見！
不過這番話一出，宮殿內的神仙卻是不太滿意，
「大膽，城隍之位事關當地百姓的生死安危，豈容你如此隨意耽誤？」
這聲音響亮如天上的驚雷，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響。
更是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威壓自宮殿之內散發出來，蔓延到在場所有人的身上，一時間竟是讓人喘不過氣來，紛紛嚇得繼續跪拜在地，甚至不敢抬頭打量。
而周圍那些原本還在歡慶的鬼卒們此時也是紛紛恐懼地低下了頭，趴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一時間，全場安靜得幾乎能聽到幾個人彼此的呼吸聲。
唯獨張洪榮依舊淡定地低下頭，沉聲道：「望大仙成全。」
旁人平息凝氣大氣都不敢出。
適時宮殿內左手邊一位神仙忽然出聲道：「此人說的也有些道理。到底不過是凡人，不像我等神仙逍遙自在，難免會有些牽掛，不如便是等他處理好再讓他上任便是。」
或許是因為有了這說和，中間那位大仙沉吟了一下，態度略微緩和：「說的不錯。既然如此那便給你這個時間，等四日之後你再上任。」
張洪榮立刻欣喜的連連磕頭。
不過旋即大仙又是道：「但此事事關本地百姓的安危和秩序，無論如何還是需要有一個城隍的。」
旁邊說和的那位神仙又是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另外選一個作為臨時城隍，在此期間讓其代為辦事。你瞧這裡不是有許多人選嗎？」
聞言，王元亮等人的心跳猛地跳了一下。
難不成自己也有機會成為城隍？！
正中的大仙此時仔細打量了他們一眼，微微頷首：「這主意不錯。既然如此，便由本次考試的第二名來暫代城隍之位，在此期間行使城隍的權利和義務，待四日之後再讓張洪榮上任！」
第二？
第二名不就是自己嗎？
王元亮頓時驚喜萬分。
當即便是跪下來連連磕頭。
「多謝大仙！多謝大仙！」
對他來說，雖然這只是臨時的城隍之位但到底也是當過神仙，不算白活這一輩子了！
不過他也沒有忘記多問一件事——
「不知小人是否也需要準備後事？」
大仙道：「這就不必了。」
「不過在此期間，白天時你可以常人姿態生活在陽間。等到夜晚後便是城隍，來到此廟內執行公務，處理人間冤情！」
王元亮總算是鬆了口氣。
自己總不至於為了這四天的成功之路就丟了小命。
雖說他自己是願意的，但還是有些不太捨得那些可愛的孫子孫女們。
此刻他才有些明白張宏榮剛才所說的無法割捨的人間事物，想來應該便是如此。
至此，今天的考城隍一事也算是結束了。
眾人紛紛告退。
宮殿內神仙們一揮手，鬼卒們又是接著奏樂接著舞，歡快熱鬧的氣氛再次出現，讓人由衷喜悅。
等走遠了之後，王元亮才對著張洪榮誠懇地作揖拜謝：「多謝張先生！不是你，我可能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客氣了，」張宏榮拍拍手道，「中藥說起來我還得感謝您願意幫我分擔此事。」
王元亮苦笑一聲，緩緩道：「此事若是給別人知道，怕是所有人搶破腦袋也想來幫你分擔這個憂愁，說到底還是老夫佔了便宜。」
說著鄭重抱拳。
「張先生，你在此期間若是在這縣城裡碰到任何棘手之事，儘管報上我的名號！我王家定然會鼎力相助！」
張洪榮笑笑謝過：「如此，這接下來的四天便是有勞王老先生了。」
而等出了城隍廟之後，他不顧眾人的盛情挽留便是獨自離去，應該便是去處理其所說的凡間之事了。
王元亮正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自家的子孫急切地走上前問道：「爹，您剛才去哪兒了？我們看您進去之後就突然消失不見。像是被那黑暗吞了一樣！」
「我們頓時嚇了一跳，立刻派人進去尋找，結果都沒找到。我剛休息一會兒。就又出現了……」
這……實在是詭異莫名。
王家等守在外面的人都感覺到不可思議。
王遠亮卻是捋了捋鬍鬚哈哈大笑：「此乃神仙居所，豈能讓你們這些凡人隨意進去？」
最後又是將剛才城隍廟內所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眾人都是震驚不已，暗自嘖舌。
難不成世上真有神仙？！
「這自然是真的，」王元亮片了一眼他們，傲然道，「從明天開始，老夫便是本地的代理城隍。這還能有假？」
王家的人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家老爺子腦袋糊塗了，但看其他同行的老前輩們紛紛作證，不禁感到驚奇。
以至於他們的腦子裡閃過一絲古怪且荒誕的念頭，難不成那些都是真的。
……
次日一早在王家有意的推波助瀾之下，關於王元亮老先生成功當上代理城隍儀式很快就傳播遍了整個縣城，街頭巷尾的走街飯組都在討論這件事，說得那叫一個神乎其神。
而這件事也很快就落到了胡縣令和曹老大的耳中。
此時兩人正從一座口味不錯的酒樓里走出來。胡縣令剃了剃牙。回頭瞥了眼酒樓的二樓，旋即又看向旁邊的趙老大：「外甥孫啊，你可聽見剛才隔壁桌的人在說些什麼？」
曹老大趕緊回答道：「聽見了就是王家的那點事。」
「這王元亮怕是老糊塗了，連這種江湖把戲都敢信，竟然還敢說自己是什麼城隍爺，也不怕人笑到大牙？怕是最後還會惹得城皇震怒，覺得這傢伙。辱沒了自己的名稱，降下天罰來那就好看了！」
胡憲令冷笑著點點頭：「的確。這種騙三歲小孩子的把戲。我老爺子這麼大的年紀了，還會信這種東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哼哼。
他冷笑一聲：「不過這倒是個好機會。讓那些傢伙之前敢如此駁自己的面子，本官今日也要滅一滅他們的風頭，讓他們知道本官可不是好惹的！」
曹老大小心翼翼道：「那舅爺您的意思是？」
胡縣令嘴角一勾，頗為得意道：「看本官揭穿他們的陰謀詭計！讓這王老爺子知道自己是受騙了，之後還得廣而告之，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看以後這王家的臉面往哪擱，還有沒有膽子在本官面前晃悠？」
曹老大趕緊拍這馬屁：「不愧是舅爺爺。這主意真好。」
胡縣令甩甩手：「走，帶你去見見世面。剛好也認識幾個江湖義士，懂得幾手。旁門左道。找他們來幫忙，此事便十拿九穩了。」
說著便是大搖大擺的朝著城外走去。
曹老大雖然心裡覺得此事說不準有些蹊蹺，但也沒有細想，只屁顛屁顛的跟著。
另一邊，王家宅院內。
王老爺子今天一改往常一本正經的作風，不再看那些詩詞文章，反而是讓王家的人去市面上大肆搜集一些關於鬼神志怪之類的故事。
甚至將之當為。四書五經一般的正經書籍一樣研究，還時不時做些批註，像是真要大作一番！王家子孫心生疑惑。也懷疑老爺子是不是受了騙。
但這會兒也只能照著去做，畢竟只是買些書而已，花不了幾個錢，能讓老爺子高興高興也不錯。
這般想著，他們心裡也算好受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