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長城抗戰(六)

第二卷 西北王

「鈞座。」

宋成看著戴季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過動靜已經鬧得很大,軍委會內外人人側目,也由不得他不向戴季良彙報了。

「鈞座,游明坤的老婆帶著女兒跪在大門外,怎麼勸也不肯離開,說是一定要見鈞座。」

「軍事法庭三審定案,還來鬧什麼?」

戴季良眉頭一皺。

然而他若是不見傳將出去未免不近人情,雖然這樣對他的形象並無太多損礙,然未必沒有因此而離心者。

「算了,讓之長兄代我去見一下吧。」

孤兒寡母,又是自己犯了錯的部屬之眷屬,戴季良雖然好色,但不得不敬而遠之。

「鄂署長已經見過這對母女了,可是轉身出門後她們又跪那了。」

鄂濤能做的不過也是好言相勸,顯然這無法滿足母女倆要求西北軍高層赦游明坤不死的願望。

「您看?」

「好一個欲求不滿的婦人。」

戴季良眉頭緊鎖,顯然是聯想起什麼不好的東西了。

「看來有不少人等著看咱們的笑話呢。」

戴季良這話甚是誅心,顯然軍紀是不可能為某一個人物所更張的,而死纏爛打的母女之後未必沒有其他人的影子。

「你帶她們進來吧,我倒要看看,一介婦人還能耍出幾分花樣來。」

不一會,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歲的少婦拖著一個最多不過六、七歲的小女孩來到了戴季良的辦公室。

從戴季良審視的眼光中可以發現原本曾經養尊處優的婦人現在臉上寫滿了憔悴兩個字,而小女孩也因為這幾天的境遇而有些惶恐不安的樣子。

「咚咚咚!」

少婦看到端坐在辦公桌之後的戴季良也不開口,先拖著自己年幼的女兒衝著戴季良的方向拚命的磕起頭來。

哭笑不得的戴季良隨即一瞪兩人之後的副官們,幾個副官頓時會意的七手八腳將母女倆攙扶起來。

「游夫人,我是人,不是廟裡的菩薩。」

戴季良示意讓母女倆坐下,隨後人往靠背上一揚。

「你們的頭,我生受不起。」

戴季良平日里也不是這樣的做派,實在是被這對母女給刺|激了,才拿腔拿調一副高高在上的領袖派頭。

「若是此來為的是游明坤貪瀆案的判決,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更改軍事法庭的結果是不可能的。」

「鈞座。」

婦人又一下向戴季良跪了下來,並死活不願意再爬起來,而小姑娘看到母親這個樣子,雖然沒有哭出聲來,但眼淚水就不停的留了下來,把已經沾滿灰塵的小臉變成了一團油彩畫。

「明坤干犯軍規,罪該萬死,但念在他鞍前馬後跟隨鈞座多年的份上,還請鈞座繞了他吧,我知道,我知道,鈞座是有特赦權的,鈞座饒命呢。」

聲聲哀嚎不啻杜鵑啼血,然而傳到戴季良的耳里卻變味了。

「特赦?為什麼?他鞍前馬後跟我多年?說得好啊,我為我能教出這樣的學生自豪啊!」

這一句反話,頓時讓婦人的臉色變得如白紙一樣。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西北軍中最大的一次貪污居然是我教出來的學生,難道我竟刻薄如斯,竟然連一個上校,一個少將都要靠貪污才能養家糊口了。」

戴季良顯然已經怒不可遏了。

「赦免他一個容易,可怎麼向長安陵園的那些死難者交代呢!」

戴季良冷冷的看著母女倆。

「送她們出去。」

「鈞座。」

副官們就要動手將人架出,婦人突然一聲尖叫,若不是戴季良的辦公室有隔音設計,恐怕整個走廊都要聽到這凄厲的聲響了。

「鈞座若是不答應,今天我就和孩子一起死在這裡。」

婦人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兒,小姑娘其實已經能明白一點事了,故此安安穩穩的趴在母親懷裡,一聲也不吭,倒是眼淚卻越來越多了。

「鈞座,我們母女已經不想活了。」

安撫了女兒,婦人再次把頭轉向戴季良。

「既然鈞座不肯饒了明坤,那就賜咱們一家三口一起上路吧。」

「哈哈、哈哈!」

戴季良怒極而笑,笑罷,他指著游夫人說道。

「你姑且先等著。」

戴季良隨手抓起電話機衝著某個人叫嚷了幾句。

短短十幾分鐘後,從房間外面傳遞進來游明坤的整個材料,戴季良抓起來飛快的看了一眼。

「很好,游明坤還有老父老母在,而游夫人你也有三親四眷。」

戴季良陰冷的話讓對面的婦人寒毛都豎了起來。

「既然你們都不想活了,我看游家也沒有必要存在了,古時候有株連九族之說,今天我就效仿一下,也算是東施效顰。」

說著戴季良再次拎起了電話。

「給我接憲兵司令部。」

在顏色大變的婦人的目視下,電話接通了。

「張學濂嘛,游明坤妻子的事情你知道了吧。很好,我現在命令你立即抓捕游明坤的所有親族,你給我親自把關,一定要查出誰是指使者。」

擱下電話,戴季良回望游夫人。

「有這麼多人給你們夫妻陪葬,夫人這次該滿意了吧。」

根本沒有想到戴季良會如此反應的游夫人頓時身子向後一倒,整個的就暈了過去,戴季良厭惡的揮揮手,於是副官們把母女給摻了出去。

這個時候,一直侍立在戴季良身邊的宋成,挑了挑眉。

「鈞座,憲兵張司令官這邊是不是?」

「不用了。」

戴季良當然不會學習封建帝王一樣掀起大獄,更何況這件事未必就是游家人自己出謀劃策的,說不定還有幾個游明坤交好的西北陸校的同學、學弟夾雜在裡面,這一查豈不是要亂套了。

「你給張學濂打電話,前令取消。」

此時的戴季良也感到一種悲哀一種無力,人情的大網即便是他這樣一個穿越者和西北最高的統治者也無法抗衡的。

「澤剛。」

看著打完電話的宋成。

戴季良下意識的問道。

「你認為這件事該怎麼收場?」

「鈞座,這?」

宋成猶豫了一下。

雖說西北陸校的這些畢業生無論怎麼算都是自己的晚輩,然而他也明白,這些人未來必然是身居高位的,自己今天替他們說上幾句好話,將來自然有回報的一天。

「卑職以為,游明坤罪無可恕,然明正典刑是不是影響太大了,不若降級往承德軍前,賜他光榮的戰死吧。」

「主意是不錯。」

事實上聽到明正典刑是不是影響太大這句話,戴季良已經有了決定,腐敗是中國的頑症,若沒有當權者堅定懲治的意志和完善約束的典章是不可能加以制止的。

既然現在西北軍的軍紀還算嚴整,那麼自己斷不可以讓其變成一紙空文。

「不過游明坤他不配。」

戴季良當即做了批示。

「游明坤著際正法,此事通報西北軍政委員會下屬各單位,望諸幹部引以為戒,若有再犯,當以此人效尤。」

「澤剛。」

宋成接過戴季良的手諭剛想退出去,戴季良突然叫住了他。

「讓司馬從我的賬上走一千塊錢給游家作為治喪費,另外告訴游家,游明坤的女兒我很喜歡,什麼時候讓她過來拜見一下,結個乾親吧。」

戴季良當然不會對六、七歲的小蘿莉有什麼想法,對於這種還要花上十年才能品嘗的大餐,戴季良根本無心等待,他這麼做也是為了安撫陸校的那些學生,不至於讓下面的人覺得他不近情理。

「對了,澤剛。」

看到宋成瞭然的樣子,戴季良滿意的點點頭。

「讓樂怡回來吧。」

現在承德一線戰事甚急,對東北義勇軍的支持也為之斷絕,自是用不著讓樂怡繼續留在平津。

「你的軍委會辦公廳主任的職務等樂怡回來後交卸給他,你還是回來當我的副官室室長。」

「是!」

宋成臉色波瀾不興的應著,雖說西北軍委會辦公廳主任的官職權責不小,且說出去也比副官室長顯得牌子更硬,然而宋成明白,相比那個大主任,這個不起眼的副官室長才是真正的權力核心。

再說了,讓樂怡這個擁有實權的交際處長來接手軍委會辦公廳這個衙門不可不謂是典型的明升暗降。

一想到這,宋成忙不迭的回應著。

「卑職這就通知交際處方面召回樂處長。」

當然,宋成還有一絲的理智,他明白,自己只能說到這裡,至於樂怡之後讓誰來接手交際處,卻不是他能與聞的了。

民國二十二年3月16日,西北軍銀鷹總隊以22架兀鷹對大連發動一次長途奔襲,其中掉隊三架,墜海一架,其餘18架順利抵達大連、旅順、金州。

隨後發動了對上述各地及南滿鐵路的轟炸。

雖然關東軍飛行隊緊急起飛,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衝天的黑煙,金福鐵路、南滿鐵路旅順支線為之斷絕,大連兒玉町、日本橋一線僑民住宅、工廠、船塢遭到摧毀性破壞,旅順舊市街、新市街也次第起火。

一時間,廣大日本人民第一次感到了戰爭的威脅。

然而這才是開始。

3月17日,銀鷹總隊再度轟炸北寧線和南滿鐵路。

3月21日,轟炸瀋陽。

22日再次轟炸旅大,滿鐵株式會社本部和關東州都督府也遭到波及。

一時間日本國內的輿論嘩然,紛紛對武藤信義盲目發動熱河事變產生質疑。

在這種情況下,奪取唐山前進機場,破壞西北航空部隊對滿洲的襲擊成了壓倒攻佔承德的首要任務,戰場的中心也隨即轉移到灤東和冷口一線,剛剛移防冷口的第29軍開始承擔了日本人越來越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