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李濟深

第二卷 西北王

「各位尊敬的耆長,現在你們看到這些影片是西北去年旱情的記錄。」

在陳嘉庚的幫助下,西北派出募捐專員向南洋華僑界求情支援。

「然而這些災區中依舊有60餘個縣至今還沒有下過一滴雨。」

隨著影片中乾涸的小河和咧開大嘴的焦黃土地一一浮現在眾人的面前,南洋僑界的主要領袖們已經初步了解到在祖國的西北,一場曠古少有的大災正在威脅著幾千萬人的生存,目前西北各省已經進入緊急狀態。

從美國、越南、暹羅採買的糧食已經源源不斷的起運,然而這還不夠,現在山西、綏遠、河南、四川也出現了嚴重的災害,預計至少還有一千萬的各省難民會湧向西北。

雖然西北已經採取了包括《宅地法》在內的各種救災措施,然而這隻是杯水車薪。

募捐專員聲淚俱下,顯得極為的感人。

「西北已經向南京政府請求援助了,然而南京卻只顧著跟桂系爭權奪利,至今沒有一粒糧食輸入西北的跡象。所以,只能懇請在座的各位善長人翁伸出援手了,我們不要錢,我們只要糧食。」

同樣的募捐也出現在了北美的華僑世界,作為戴季良的代表,除了戴昌平要去紐約拜會顧長清之外,其他的幾名留美飛行隊員還沒有開始學習美國人的飛行技術就先開始做起了募捐的大使,他們要把西北民眾蒙受的苦難展現給諸多的華僑,同樣也要以西北救災的高效和廉潔將這些華僑那顆根植於興中會、同盟會而跟國民黨系在一起的心搶奪過來。

「請諸位基於同源的血脈伸出援助之手,西北只要糧食不要金錢。」

「右任兄,還請你回到南京多說幾句好話。」

戴季良終於把于右任送上了車。

「其他的可以不要,但是江浙的糧食還請中央一定想辦法給西北調撥一部分。」

說著戴季良奉上一個紅包。

「令郎成婚,區區百元薄禮,還請右任兄笑納。」

「志翔兄你這是。」

于右任捏住戴季良的手。

「你這是戳我的脊梁骨。」

于右任死活不肯收戴季良的賀禮。

「即便這裡面真的只有一百元,我也是不會要的,還請志翔兄用這錢給眼下的災民添幾碗濃粥吧。」

「聽到沒有?」

既然于右任堅持不肯收,戴季良也不堅持,回首向身邊的人命令著。

「拿這錢給本鄉的救濟站買些大米。」

現在西北糧食的市價已經高達一斗麥子4元錢,一斗糙米7元的恐怖水平,幾乎是原來糧價的五六倍。

若不是還有平價糧的供應,否則連城市、廠礦的居民也不得不被迫選擇向寧、青、新三省移民屯墾了。

「右任兄。」

說完戴季良再次面對於右任鄭重一拜:「拜託了!」

「任潮兄,你絕對不能去南京。」

白崇禧得救了,李宗仁才鬆了一口氣,然而李濟深卻又自投羅網了,怎麼不讓他焦急萬分呢?「現在南京擢升陳銘樞、陳濟棠為廣東省主席和廣東編遣區主任,焉知不是架空任潮兄嘛?這個時候任潮兄再去南京,萬一有變,我桂系就孤掌難鳴了。」

「陳伯南(陳濟棠)和陳真如(陳銘樞)有變?」

李濟深頗不以為然。

他1920年就是粵軍第一師的副官長、參謀長了,此後又接替遇刺的鄧鏗成了第一師師長、西江善後督辦,大元帥大本營西江辦事處處長,此後又升為黃埔軍校籌備委員會委員、教練部少將主任、黃埔軍校副校長。

正是基於這樣的資歷,他自信蔣中正絕不敢把自己怎麼樣的。

不過他卻不知道,正是這頂黃埔軍校副校長的帽子讓蔣中正對他產生了深深的忌諱,蔣絕不會允許黃埔中有人跟他分庭抗禮的,鄧演達不行,李濟深也絕對不行。

「戴志翔不過是危言聳聽罷了,德鄰兄怎麼可以當真呢?」

「小心無大錯。」

李宗仁勸說著,白崇禧已經在平東折翼了,李濟深就斷然不能再出事了,否則廣東一去,桂系可以說就真的只剩下孤家寡人了。

「還是留在上海再觀望、觀望吧。」

「這個李德鄰怎麼越來越糊塗了。」

李濟深坐上車,腦子裡還在回想著自己跟李宗仁的談話,蔣中正是有中央這張虎皮的,北方又被災害拖住了手腳,這個時候提出反蔣,豈不是自尋滅亡嘛。

正在想著,突然他發覺自己的座車停了下來。

「怎麼啦?」

「總指揮。」

副官以第八路軍總指揮的頭銜稱呼著李濟深。

「前面路口一輛人力車翻倒在地上,看樣子是撞了什麼人了,那邊正在吵架,圍觀的人把路都堵上了。」

「那就倒車,換條路走。」

李濟深不耐煩的命令著。

然兩不及了,從車後竄出幾條人影了,一個個手裡都端著駁殼槍。

司機從車頭的反光鏡中看到這一幕頓時一驚,幸好車子還沒有熄火,於是急急忙忙向後倒車。

說時遲那時快,噼里啪啦的子彈就打了過來。

前面的副官猛地身子一彈,只見鮮血流了出來。

「快倒車!」

李濟深卧倒在車座上,急切的命令著。

也許是這些槍手的準頭太差,也許是手中的槍的膛線已經打禿。

所以除了副官擋下的那一槍,其他的不過在車子里琢出幾個洞來。

「快走!」

「任潮兄,你怎麼啦?」

李宗仁詫異的看著去而復返的李濟深,等看清楚眼前的這一幕,頓時大吃一驚。

「在租界也有人動手行刺,任潮兄你沒事吧?」

等得到驚魂未定的李濟深的肯定,李宗仁急忙安排人去巡捕房報警。

「任潮兄知道是誰乾的嘛?」

「聽到幾句,說是為什麼鄧培、肖楚女、熊雄報仇。」

當年李濟深的長官鄧鏗就是死於暗殺,沒有想到自己也遇到這麼一遭,不由得臉色有些蒼白:「應該是共產黨吧,我殺了他們那麼多人,現在知道我在上海,動手報復了。」

「共產黨?紅隊?」

李宗仁一臉的不可思議。

「未必吧?」

李宗仁在房間里轉了幾圈。

「我看任潮兄受了驚嚇,還是留在上海修養一段日子為好。」

李宗仁要感謝共產黨黨人莫名其妙的暗殺,這讓他有理由阻止李濟深入京。

「南京這邊先緩一緩吧。」

「什麼?李任潮在上海被共產黨暗殺!這是怎麼回事,共產黨怎麼會知道李任潮的動向?」

蔣中正差一點就破口大罵了,現在他正等著李濟深進京後分化桂系和粵軍呢,現在出了這麼個事件,一切都要推倒重來了。

「你說,會不會是桂系賊喊捉賊啊?」

「校長,不排除這個可能。」

戴笠垂眉順眼的回應著。

「李主任是從李宗仁的寓所出來之後被行刺的,顯然對手事先就知道他的行動,才能準備得如此充分,從這一點上推斷,只有桂系自己有這個能力。」

「娘希匹,苦肉計。」

蔣中正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想了想,揮揮手,戴笠會意的退了出去,隨即蔣中正給張人傑打了個電話。

「靜江兄,有件事情要麻煩你跟稚暉老啦。想請你們去上海一趟啊,李任潮遇刺了,我想請你們代表中央去慰問一下啊!」

這隻是託詞,接下來才是真面目。

「還是要請他到南京來啊,上海這個地方華洋交錯,共產黨很猖獗啊,南京的治安就好多了嘛,那我就等靜江兄的好消息。」

「朴初兄,現在中央編遣區、第一、第二、第四編遣區和海軍編遣區都已經成立了。」

戴季良這邊也在跟張自力通電話著。

「除了東北跟太原,就是咱們還沒有成了編遣區了,反正只是個名義,你就勉為其難當一回主任吧。

是的,現在不是時候啊。

不過也沒有辦法,南京那面也要敷衍一二的,好的,是的。

唉,擇日不如撞日啊,我看就明天吧。」

「中央軍已經向贛北、皖西一線集中,有武力解決湘變的跡象,另外川東劉湘部也有向東進軍的趨勢。」

「風雨欲來啊!」

戴季良擺擺手。

「還有什麼消息嘛?」

「中央已經明令趙戴文為內政部長、鹿仲麟為軍政部長。」

南京已經踏進了戴季良設下的陷阱。

「另外命令徐永昌為綏遠省主席、楊愛源為河南省主席、劉郁芬為山東省主席、孫良誠為河北省主席,宋哲元為北平衛戍司令、韓復榘為天津警備司令、石敬亭為青島警備司令。」

宋成照著名單一一誦讀著。

「另外委任黃國梁為察哈爾省主席。」

「給閻百川打一個電報。」

雖然戴季良的計劃開始生效了,不過此時,戴季良心頭還有一絲不安。

「就直接問他,晉豫大災,百川兄尚能南下否?」

看著宋成的背影,戴季良陷入了沉思,一旦湖北也落到了閻錫山的手裡,那麼就不是山西跟著西北走了,而是山西綁架西北了,但在西北和山西的盟約不破裂的前提下怎麼才能打消山西南下的執念呢?戴季良感到一陣的棘手。

「李、白你們可要爭氣啊!」

戴季良仰望著頭頂那個可惡的火球,喃喃的祈禱著,但願真的能夠天從人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