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弗洛契洛夫

第二卷 西北王

進甘,戴季良的決心已下,各個部門立刻圍繞這個核心運轉了起來。

其中宋成的任務最重,不但要打探道路地形,還要了解甘軍武備和戰力,更重要的是和甘軍中的中下級軍官搭上線。

要知道甘軍最大的一支力量也不過是簡編旅的規模,一個營長就有可能改變戰爭的走向。

秉承著戴季良的意思,一場看不見的戰爭悄悄的拉開了帷幕。

「哦?戴季良的使者到了岳州?」

保定都督府里高朋滿座著,然而吳子玉的一紙電文就讓主人徹底分心了。

「提出什麼條件?東兵不西進,陝軍不出關。看來又是一個想做西北王的人。」

直隸、江蘇、湖北、江西四省和東三省等七個省份早在民國8年秋冬之間已經形成了反皖系的同盟,現在不但河南的趙倜有意靠過來,就連曾經是皖系重要戰將的戴季良也露出了苗頭,怎麼不讓自詡為馮國璋後直系第一人的曹錕喜出望外呢。

「先讓子玉不忙答覆對方,這件事咱們先看看再說,對方要價太高了。」

「大帥,剛剛接到岳州的漾電,吳子玉通電反對河南易督。」

春節剛剛過了一個月也不到,這位文才武略俱是一流的吳大帥又開始點火了。

這封漾電是反對河南易督嘛?明明就是回擊的衝鋒號,戴季良接過電文掃了掃,隨意的丟在台上。

關於河南易督一事,戴季良已經和趙倜達成了一致,若是中央明令易督,那麼就依陝西易督的前例辦事,老段和小徐是記打不記吃的,只有徹底打垮了吳光新這個陸士學長的長江警備軍,老段才會收回成命。

為此,戴季良將提供一支不超過5000人援軍,而趙倜則利用蘆漢路大開方便之門,拱手讓陝軍放心走私。

另外去年剛剛竣工的鞏縣兵工廠雖然是部屬工廠,但他這個現官也會想辦法優先向陝西提供所謂的博福斯鋼炮彈和槍彈。

「大帥,還有廣東的電文。」

慎錢選當然知道戴季良和李根源的關係是曾經多麼的不融洽,這不,一有這位大麻子的消息,立馬遞了上來。

「賡帥已經下令解除李根源的靖國聯軍第六軍軍長的職務,改派李為雲南參加軍政府建設會議的代表。」

「我這位學弟啊!」

戴季良聽後只是笑了一笑,唐繼堯向李根源動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誰叫他曲石吃一虧長一智,非要抓滇軍的兵權呢。

「事實證明了,要抓一隻實力是多麼的不容易。但是再不容易這點實力也要抓在手上。」

戴季良沒有進一步發揮,只是揮揮手,慎錢選知趣的退了下去。

「大帥,這位是俄羅斯帝國的炮兵專家弗洛契洛夫少校。」

時針移到下午時分,軍械監理陳廣帶著一個洋鬼子求見。

在戴季良的辦公室里,陳廣指著來人介紹著。

1920年初的俄國內戰已經非常不利於白黨了,高爾察克在新年開頭被赤黨槍斃了,遠東除了部分日本佔領下的地區,已經基本上成為了紅俄的天下。

大批的達官貴人相繼逃亡,絕大多數途經東北、上海流亡歐美,還有少部分白軍在蒙古新疆一帶流竄,陝西出現幾個逃難的白俄本也不足為奇。

「少校願意向我方提供最新的迫擊炮和碰炸引信的生產工藝。」

「迫擊炮?」

戴季良看了看一臉倨傲的俄羅斯人,嘴裡馬上用熟練的俄語責問著。

「是超口徑彈還是同口徑彈?炮鋼怎麼解決?手工澆鑄能生產炮彈殼嗎?」

戴季良越說越流利,俄羅斯人眼睛裡的高傲剎那間已經不見了。

「至於碰炸信管,倒是好東西。不過少校,說出你服務的兵工廠名字。」

「圖拉兵工廠。」

弗洛契洛夫瞬間以為自己是在面對國內的某位將軍,一下子身子挺得筆直。

「圖拉兵工廠炮兵分工廠。」

看著戴季良點頭的樣子,俄羅斯人一下子來了精神。

「閣下,上將閣下,您已解決了炮鋼的問題。」

他指了指北面。

「我看到您的領地內擁有自來水工廠。

您看,只要您撥出一部分無縫鋼管,迫擊炮就可以生產了。

另外您還擁有火車,機車的軸還可以生產其他的大炮,您看多麼簡單的一件事。

另外迫擊炮的炮彈可以使用鑄鐵彈體,只要您這有鐵匠,您就擁有源源不斷的炮彈。」

「哦?」

戴季良略微有了一絲興趣。

「這樣吧,我個人資助您1萬塊的經費,請您安排生產幾尊試驗品出來。」

說實在的,戴季良對俄羅斯人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用無縫鋼管造迫擊炮是有可能的,但用鐵匠打造炮彈卻是個大大的笑話。

他從來就不指望原始手工業能撐起陝軍日趨繁重的後勤線,不過俄羅斯人說得煞有其事,那麼試試吧,一旦真能成功倒也是件好事,失敗也不過最多損失一萬塊,又有陳廣監督,還真不怕遇到騙子了。

「大帥,都督府門口有一位自稱是您老家來的人求見。」

陳廣帶著俄羅斯人退了出去。

方欽走進來報告著。

「好像是您的哥哥。」

「哥哥?」

戴季良猛的站了起來,是戴伯棠還是戴書恆。

「快,請他進來。」

難道老家出什麼事了嘛?戴季良疑神疑鬼著。

「二哥。」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是二哥戴書恆,戴季良的心就定了下來。

「志翔啊,你這衙門可難進了。」

戴書恆笑呵呵的打趣著。

「封疆大吏到底是不一樣,當年爹當知府的時候也沒你排場大呀。」

戴季良出生的時候老爺子已經辭官歸隱了,自然不知道知府是什麼排場。

但是他現在是陝西王,這可不是一介知府可以比擬的,戴書恆這話可是話中有話啊。

「二哥,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

戴季良緊緊抱緊自己的兄弟,好半天才放開手。

「也不知道事先打個電報,咱們可是自家人,這麼生分幹什麼嘛。你等一下,我給大姐打個電話,晚上好好聚聚。」

「那我就不客氣了。」

戴書恆雖然讀過幾年新學,但是整天和商賈打交道,自然學得了一身的市儈。

「難得自家兄弟是一省大員,我可要在這西安城裡享幾天福了。」

「隨便,願待多久都沒問題。」

戴季良著人端來茶水。

「二哥喝口茶,爹娘的身體還好吧。家裡有什麼事嘛?大哥、大嫂、二嫂還有幾個小子還好吧?」

「好,好。就是爹年歲大了,腿腳有些走不動了。」

戴書恆喝了口茶,回應著。

「我這有封爹的信,你等一下看看。」

戴書恆從懷裡掏出一個桑皮紙的信封遞給戴季良。

「現在淮上軍鬧得厲害,高郵也幾次遇到兵匪了。

爹的意思,讓我們兄弟把幾個孩子都送到西安來,爹還準備把家裡的生意都盤給別人。

說不定我和你二嫂也要來西安求你照應。」

「二哥說的什麼話?」

戴季良從信囊抽出信,看這一世父親原本剛健現在卻顫抖的筆跡,想起回國之初那已經蒼老的面容,戴季良的眼角就有些發酸了。

「怎麼,爹和娘還是不準備過來?」

「一直說人老了不想挪動了。」

戴書恆嘆了口氣。

「老了不都求個葉落歸根嘛,只可惜這樣一來,自己和老三就可能趕不上替老人家送終了。」

「不過,老家還有大哥在,應該還出不了什麼事的。」

戴書恆安慰著戴季良也是安慰著自己。

「父母在不遠遊。」

戴季良也嘆了口氣。

「二哥你先在西安住幾天,等回去的時候,我安排一隊兵跟你南下。

等到了高郵,讓他們把槍彈給家裡留下來。

你不是說高郵也不安定嗎,留幾桿槍給大哥看家護院吧。」

「也好。」

戴書恆點點頭。

戴季良這麼做也是為了父母百歲前的安寧,他自然是不會反對的。

其實以戴季良一省督軍面子,是不會有哪個小軍閥和小縣長來過意不去的,反倒是一些膽大妄為毛賊才著實讓人頭疼呢,不過有了槍應該自保有餘。

「方欽。」

戴季良喊著自己的副官。

「安排一下車,送二爺去王秘書長家。」

戴季良隨後向戴書恆歉意的笑了笑。

「我先安排騰個院子,晚上再接二哥過來住。」

「明白,我是不速客嘛。」

戴書恆一臉釋然。

「好久沒見大姐了,這樣也好,你說上省府秘書長家,我是不是得帶點禮物,或者要準備個紅包啊!」

「禮物用不著了。」

戴季良被戴書恆的調侃惹得笑了出聲。

「不過紅包嘛,你這個做舅舅的應該準備一個。王高禮這小子正好今年要上小學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

打趣著送走了自己二哥,戴季良順手給大姐家撥了一個電話。

從電話里大姐驚喜的聲音中,戴季良的心弦彷彿被什麼觸動了一下。

不過,戴書恆來西安肯定還要做事的,可自己已經把外務交給了齊秀,這下有些作難了,怎麼辦?戴季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